有了盟約的幫助,百裏夙夜已經可以壓製自身的力量,不必再無時無地的展現出來,想散發一點冷氣,這點足以,不用完全展示出自己的真正形態。
此刻他暗夜般的眸子襯在冰雪般的麵容上,黑與白的極致搭配,美豔到令人無法呼吸。卻一點也不娘,而是君臨天下的霸氣。
聞人千絕本來是笑嘻嘻的,不知怎麽地,被那雙眸子一對上,就呼吸不順暢起來了。
她收回自己的手,揉揉凍得發燙的手腕,靜聲道:“七殿下,符紙被燒掉了。恐怕這次的事情,還得你親自去一趟。”
盛落說過,隻有帶有他的血脈,才能任意在北山行走。
好死不死的,又是他。
“你在求我?”
他的聲音是零下的溫度,一張口,冷的霧氣彌漫。室內的溫度又降低了一點點。
聞人千絕感到有些冷了起來,不由得抱緊了雙肩:“女童案也是大胤的事情。七殿下無論站在哪個角度,都應該幫這個忙吧?”
他可是皇子,這些事情,本就是他分內的事情啊!
再說,這樁事情若是能落到其他皇子的身上,其他人指不定如何高興呢。他倒好……
頭上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若是,我不願呢?”
什麽都可以算,唯獨他的心,是無法算的。若他不願意,全天下,又有誰能強迫得了他?
聞人千絕眯了眸子,半是邪氣的麵孔在冰冷的屋子中散發著邪魅的味道:“七殿下……”聞人千絕上前一步,迷蒙的眸子裏,萬千美色,一手輕柔地按在了百裏夙夜的胸口:“隻怕是,這一次,你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
她笑得堅韌,不像是會輕鬆放過的樣子。
某殿下的眉頭一挑:“你在威脅我?”
放眼天下,有誰敢威脅這位天之驕子?這個女人,掂量清楚自己的斤兩了麽?
“算是吧。”
聞人千絕不痛不癢地承認了,然後驀然轉身,朝著外麵走去,推開了麵前的那扇門,她優雅回頭:“如果七殿下明天不到場的話,說不定我心情一不好,就失手捅了自己一刀呢?”
她邪魅的眸子波光瀲灩,映照著月光,說不出的美好。
隨後,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外麵。
百裏夙夜的唇線逐漸地上挑,回味著她剛剛張牙舞爪的威脅,這個女人,膽子越來越大了。
翌日一早。
裴遠空已經到了歐陽府,卻聽管家那邊在處理什麽事情,似乎是昨日那個問自己要符紙的少女莫名瘋掉了。
他正襟危坐,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軍人的氣息,難以忽視。
“抱歉,麻煩你多跑一趟了。”聞人千絕斜斜地倚著門框,已經走了過來:“符紙我昨晚給了碧青,結果被她給燒掉了,是我的失誤。”
她幹脆利落地承認了自己的失誤,讓裴遠空眉頭淡淡地皺起。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需要白家家主重新煉製那些符紙?”
他眸子一沉,昨日見白盛落的樣子,已經為此事太過耗神,如今白家的位置尚且不穩,什麽都需要她鎮著,她若是再強行煉製,傷了身體……
怕是自己的那個兄長打死也不會同意。
“那倒不必。需要另一個人罷了。”聞人千絕想想那個令人頭疼的百裏夙夜,也不知他會不會來。
裴遠空起身,跟聞人千絕一起走了出去。
外麵陽光晴好,兩人都沒有說話。
歐陽君諾親自著人將他們需要用的東西準備了一下。眼眸中一道銳利的光芒,隱藏在了鏡片後麵。
“我從未見過歐陽對誰如此上心。”
淡漠的嗓音猛然在耳邊響起,裴遠空目光冷如水,淡淡看著不遠處的歐陽君諾。
俊美得簡直不像是凡人,腰間的紫金小算盤昭示著他的尊貴身份。
得君如此,又複何求?
聞人千絕倒是沒說話,痞氣地聳聳肩,自己背後的古刀安靜地貼合在後背。有這些朋友,很好。
從前她隻信奉手中的刀。
走了過去,他們分別跟歐陽君諾打了招呼。聞人千絕笑笑:“給我們帶上了那麽多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有備無患。”歐陽君諾的嗓音如流水,聽著無比舒服。
隻是,聞人千絕朝著門口看去,該出現的那個人,還沒有出現。
他不來,難道她得硬闖了?聞人千絕淡淡思忖著,手正探向背後,要抽出古刀來……
“還不走?”
話音剛落,就聽到冷漠的嗓音如割人的冰刀,驀然在背後響起。
聞人千絕回眸,見那人一身玄色衣衫,暗色的錦文隱秘地繡在裏麵,別致風雅,那一股凜然的味道縈繞在鼻端,說不出的好聞。
他竟是……真的來了……
“七殿下。”聞人千絕揚眉,告別了眾人,跟他單獨去了北山。
北山在多年之前,曾經出過幾次命案,據說有鬼打牆的嫌疑,進山的人無論如何都走不出來,上麵為了保證老百姓的安全,所以在下麵弄了一個禁咒。
當年,這個禁咒是由白家人完成的。
如今,正好也由白盛落來解。
兩人都輕功卓絕,放棄了馬車,一路狂奔,當巍峨的山風如洪荒時期的巨像出現在二人的麵前時,聞人千絕輕歎一句:“到了。”
身邊的男人一言不發地落了下去,她緊隨其後。
山上蔥蔥鬱鬱,白盛落上次貼合在她耳邊還說了一些自己看到的景象,聞人千絕跟著來,正是要把這些告訴他。
“七殿下,從這邊上去,大概在某個半山腰處,有一處石洞,突出的石板路形成了一個小懸崖。下麵鬱鬱蔥蔥,應該很好分辨。既然我進不去,就隻能送到這裏了。”
她纖細的手指一路指了過去,頗有指點江山的氣質。
“誰說你進不去?”冷漠的聲音再度響起。
她回眸,見某殿下正用一副看白癡的目光看著自己。聞人千絕撇嘴,略帶不爽地剛要反駁……
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直接朝著山上走去。
“喂喂……七殿下你這人……”她剛要抱怨,忽然覺得全身打了個寒顫,似乎被冷水兜頭潑了一身!
可是全身幹幹爽爽的,什麽情況都沒有。
回過頭去,她已經被他帶到了北山的範圍,剛才經過的那個,就是禁咒吧?
“你身上,有我的血。也有盟約。”他難得地耐心解釋了一句,隨後便放開了她的手腕,朝著上麵走了過去。
“喔……”
聞人千絕扁著嘴應了。那特麽的不早說,她還在下麵費了半天口舌。
不得不說,某殿下不毒舌不傲嬌的時候簡直是個完美的天神,走了半天的路,他仍然行走如飛,步履從容。
潑墨般的長發不束不紮,靜默地垂墜在黑色的大氅上,仿佛跟大氅融為一體了。
聞人千絕走在他身邊,單薄的肩頭背著一把巨大的古刀,也沒有感覺到累,反而很舒適,似乎兩人不是來抓凶手,而是來踏青的。
走到比較艱險的地方,不知是不是錯覺,前麵人的腳步會放慢一點點,似乎在等她……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落下,斑斑點點打在了聞人雪汐身上。
她早上出了山洞,因為已經好久沒有洗過澡了,記得這裏有個溪水泉水什麽的,倒是可以去哪裏洗一洗。
無聲無息地泡澡時,忽然聽到樹林裏隱約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這裏常年見不到陽光,卻不見有什麽猛獸。”
聞人千絕四處打量著,暗暗記下了來時的路……
“你想見到什麽?”前麵飄來一句冷冰冰的話語,百裏夙夜走得依舊很快。
聞人千絕唇線痞氣地一挑:“凶手。”
凶手!
泉水忽然前所未有地冰冷起來。聞人雪汐把自己沉入到了泉水當中,她可以屏住呼吸,但千萬不能讓這兩個人發現。
聞人千絕,百裏夙夜。
她在心裏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名字,一字一句,卻是完全不同的態度……
終於,還是被他們查到這裏來了嗎?
“看……那邊的是不是?”聞人千絕眯起了眼眸,朝著半山腰的一處突出石板看去,那確實跟盛落描述的景象很像……
“唔。”
百裏夙夜眼眸一眯,不置可否。
“我先下去看看。”聞人千絕在樹林中用不了輕功,到處都是枝枝蔓蔓,隻能踩著泥土一點點向下蹭著。
此地山勢很陡,她又沒有專業的設備。
正當她皺眉的時刻,身邊一襲玄色衣衫閃過,一把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宛如絕速穿行那般,眼前的事物唰唰地過去!
等停下來的時候,果然是在山洞前麵。
聞人千絕看了看自己腰間的手,忽然看到他的手上,月牙形的傷痕似乎深了一些,不過隻是轉瞬,七殿下就把手收回了。
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吧?他是怪物一樣的身體,受傷怎麽會不好?
聞人千絕也沒多想,朝著山洞的方向走了過去,裏麵一片漆黑,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道……
她晃了晃歐陽君諾給帶上的火折子,瞬間照亮了山壁。
裏麵有女人生活過的痕跡,還有些血跡……
應該就是這裏了!
可……卻沒有人……血跡還有新鮮的,人絕對沒有走遠,甚至,還在這裏……聞人千絕琢磨著。
忽然!身後冷風陣陣!猛烈地朝著她撲來!
回頭,忽然見到一張臉就在眼前!
“靠!”聞人千絕低咒了一句:“七殿下,人嚇人,嚇死人啊!”
百裏夙夜卻一把摟住了她的身體,將她壓在山壁上,手中的火折子落在地上,熄滅了。
“噓——”
淡淡的嗓音如此纏繞,好聞的味道縈繞在鼻端。
聞人千絕第一時間束起耳朵,側耳傾聽。門口,似乎確實有什麽動靜……
聞人雪汐冷冷地站在洞口不遠的位置,看著那洞口,麵紗遮麵,頭發還是濕潤的。她聽到了。
這兩個人找到了她的住處,將她逼到這裏還不夠,要一網打盡麽?
嗬……她眼裏泛出了層層狠毒的神色,麵紗下的紅唇一挑,指甲已經驀然伸長!可惜他們不知……
山洞,原本是有機關的。聞人千絕,你們來到此地,就別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