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家二小姐,這幾個字宛如晴天霹靂,一下子擊中了聞人千絕。
她凝眸看著那枚掛墜。怪不得有熟悉的感覺,原來她曾無意中在聞人雪汐的身上看到過,隻是時日多了,想不起來了。
誰能想到一個死人的東西,會出現在北山上……
“聽說啊,二小姐當初很喜歡這枚掛墜呢,從來不拿下來。有什麽重要場合都帶著去。那是老朽一輩子的榮幸啊。”想想聞人雪汐後來的遭遇,老師傅又唏噓不已。
怪不得……
聞人千絕眸子幾經變換。可還是不太相信。那個女人,是她親手結果的!怎麽可能會活過來?
“三小姐?三小姐?”老師傅自己絮叨完了,見聞人千絕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開口喚她。
“沒事。麻煩老師傅了。”聞人千絕沒多說話,放下了一錠銀子。拿起掛墜離開了。
人走之後,小夥計忍不住說道:“老師傅,你可真膽大,京城裏誰不知道聞人家的兩位小姐不合?那三小姐當年可是倍受欺辱,被聞人家趕出來的。”
老師傅一拍腦門:“對對,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聞人千絕獨自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卻忽然感覺到全身冰冷。
是誰撬開了聞人家的棺材拿到了這枚掛墜?她的眼裏遊移不定,如今的年代,盜墓賊可不在少數。
不過當初人人都知道聞人家是被滿門抄斬的,官家下葬,有什麽東西,那會兒就應該擼個幹淨了。
握著手中的掛墜,聞人千絕感覺到上麵傳來的陣陣寒意。
要盡快回到夜宮中,她很想知道,當年的聞人家人,都被葬在哪裏了。
夜晚降臨。
天上的月亮似乎被血染上了血紅色,暗淡無光。
“娘這都是為了你好。”小破木屋裏傳來了女人無奈的聲音。
“哇……”一聲嘹亮的孩童哭聲,緊接著一個小孩衝了出來:“娘最會騙人了,我不信!我不信!”
女童一邊哭一邊拚命朝前跑著,把追來的婦人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砰!
她撞到了眼前的什麽東西,抬起頭來,那是一張美貌絕倫的麵孔,但……那女人的半張臉上,似乎開出了花來,臉上還有血,身上也有血……到處都是血,妖嬈之中又是說不出的恐怖。
哭聲被啞在了嗓子裏。
女童張了張嘴,跟金魚一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然後,她的表情就永遠地凝固在了臉上,心窩子被掏出了一個洞,臉色一白,人已經倒了下去……
“妞兒!妞兒!”
婦人追了過來,卻見到了最恐怖的一幕!
她心愛的孩子已經肢體殘缺地倒在地上,到處都是血,鮮紅刺目!死狀極其殘忍!而站在她麵前的女人穿著一襲白紗,美而恐怖。
她的身上臉上,都是血。
而她的嘴裏,似乎還咀嚼著什麽東西。
麵對婦人,她的眸子是冷的,好像看著什麽螻蟻一般,躲都不想躲……
“啊——”婦人尖叫一聲,暈倒在地。
聞人雪汐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兩母子,吃夠了以後站起身來,冷靜地從婦人的身上邁了過去,嘴裏吐出了幾個字:“第四個……”
經過和百裏夙夜的那一戰,她輸得一敗塗地,若不是有符咒和曼陀羅的控製,自己此刻就不能站在這裏,而是被百裏夙夜給殺掉了。
幻化成聞人千絕的臉,真有用啊。
不過……聞人雪汐摸了摸自己嬌媚的臉蛋,她還是更喜歡自己的臉。
她身上的傷口在以肉眼科見的速度愈合。
而她……要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夜宮中,某殿下還處於沉睡的狀態,不過情況已經穩定襲來了。
“也就是說,下葬的地方就在京城附近?”聞人千絕完全沒有胃口,勉強吃了點東西,注意問著歐陽君諾。
見她沒胃口,歐陽君諾更沒有心情吃什麽東西了。
他身體的情況也不太好,隻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你若想去的話,今晚我們就可以過去。”
買了藥材回來,聞人千絕便把他拉到了夜宮的後院,說起了這件事情。
歐陽君諾當時也是在場的,他也親眼見到了聞人雪汐的死,人死不能複生,除非是天神下降,不然,就算是夜,也無法扭轉這個結局。
聞人雪汐應該不可能活著才對。
“那我們去看看如何?”聞人千絕不想多等了,她的眉目冷如刀鋒。首飾鋪子老師傅的話一字一句地在耳邊響起。
優雅地托了托自己的鏡框,歐陽君諾抿出溫潤的笑意:“好。”
城郊的一處墓地,幾乎葬的都是那些罪官。
聞人千絕懶散地背著背後的古刀,在歐陽君諾的帶領下找到了地方。
烏鴉們停在墓碑上麵,不但不怕人,還用詭異的眼神看著他們,不時叫上兩聲:呱,呱。
“如果沒記錯的話,聞人家的人就葬在前麵。”歐陽君諾抬手一指,聞人千絕看像了前麵。
幾個墓碑挨著的,上麵的名字,都是聞人開頭,是聞人家的人沒錯。
天下的月亮似乎在今晚尤其慘淡。
幾乎看不清楚什麽東西。
聞人千絕搓搓手,拿出了隨身帶著的火折子,晃了一下點亮了。火光將他們附近都照得清楚。
纖細的手指挨個撫摸過那些墓碑的名字。
最後,走到聞人雪汐的墓碑前,聞人千絕先仔細查看了上麵土,淩亂不堪,心裏便是一沉。隨後將棺材挖了出來。
深吸一口氣,她推開了棺槨的蓋子。
回眸,朝著裏麵望了一眼。
空的。
空的!
本來存在於其中的屍體不翼而飛。
她唇邊的笑意逐漸蔓延:“看來,我當初的那一下,並沒要得了她的命啊。”她在嘲笑自己,居然人沒死,卻被她當做死了!
歐陽君諾緩步上前,也朝著棺材裏麵看了一眼。
也就是說,北山上那個掉下掛墜的女人,一定是聞人雪汐!
殘害女童的人是她!
把百裏夙夜騙去古廟的人也是她!
最重要的是……一直以攝魂術要聞人千絕命的人,也是她!
歐陽君諾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紫金小算盤上撥動著,怪不得在千絕房裏的時候,那個離去的人看著略有些眼熟。
原來是她……
“那些石頭,我取過多次,一般都是人死了才能拿到的。我不明白……”聞人千絕喃喃。
難道在這個世界裏麵,人死了還可以複生?
“古籍上曾經記載。人可以有兩條命的機會。”歐陽君諾的嗓音在夜裏聽來格外溫暖,他淡如流水的嗓音能讓一切都霎時安靜下來。
“不過,也隻是一種巫術而已。大概聞人雪汐的體內,早就被人種下了什麽。加上那時候她還在養著鬼靈,從鬼靈身上得到了不少的好處。一時假死,然後重新活過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歐陽君諾聲音淡淡。
這是他能得出的唯一解釋。
“不管是誰給了她第二次命。”聞人千絕疏懶地抽出了自己的古刀,刀尖雪亮,對著聞人雪汐的棺材:“也得死。”
唰!
雪亮的一道鴻光閃過,棺材哢嚓一聲,碎裂成了兩半!
多少小孩子的命,就為了這個女人的複蘇而死去了?她是越來越扭曲了。重生並沒有給她新的生活。
過去的那一切,她都想討回來。
誰在一開始,挑起了這場爭鬥,聞人雪汐,你自己不記得了?
“走吧。”將古刀收回了自己的刀鞘中,聞人千絕神情冷冷,她回眸最後望了一眼那墓碑,不痛不癢地勾了勾唇角。
那些夢境當中,每一次都有聞人雪汐的出現。她曾經一度懷疑施術的人是百裏初辰……嗬……隻是因為不會懷疑到一個死人的頭上而已!
如今想來,那些夢境中,聞人雪汐的笑容是那麽開心,她以為終於可以將自己置於死地了!
還有花園的夢境那次,幼年的她被一個女孩推下水,那個女孩,可不就是小時候的聞人雪汐?
一幕幕,如同電影一般從眼前走過……
聞人千絕的手指劃過了唇邊。
聞人雪汐,你回來了。很好。這一次,你還會死在我的手裏。
“皇後娘娘。”
來的人笑得眉眼都不見了,一看就是有重大消息要上報!
皇後正在跟百裏初辰下棋呢,好多日子沒有百裏夙夜和聞人千絕的消息了。聽說最近一段時間百裏夙夜開始關心國事了,每日在夜宮中處理事務,皇上很是開心呢。
“都下去吧。”她遣退了其他人,才懶懶道:“說吧。”
手上拈著的棋子舉棋不定,不知道該下在何處。
“皇後娘娘、四殿下!奴才有好消息要公布!聽小道消息說,七殿下這次回到夜宮全身浴血,不省人事!”
“全身浴血、不省人事?”
禦書房中,皇上重複著這幾個字,震驚得眼睛瞪大,難以相信地看著周公公:“這件事,可是真的?”
周公公看著皇上,為難道:“現在宮中到處都是這個傳聞,老奴也不清楚……”
“咳咳咳咳……”皇上劇烈地咳嗽起來,狠狠地抓住了龍椅的扶手,鮮血落在手帕,蒼白的臉上早已沒有了血色。
而君主的威嚴還在!
“是誰把這個消息散布在後宮的?”
皇上冷笑之下,周公公看著都膽寒:“回皇上,現在還不清楚。不過,各個宮都打發了人往夜宮去了,說是,說是探病……”
百裏夙夜一直是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難以討好,無法扳倒。
什麽探病,不過是都想刺探刺探情況是否屬實,自家的兒子是否能爭奪太子之位罷了!
“皇上,要不老奴也去看看?”周公公琢磨著。
“不。”皇上掩不住擔心,但那雙龍眸中,更多的是狠絕!“此刻去看,豈不是讓後宮更亂?暫且等著。”
他在賭,賭自己的兒子不會讓他失望!
天蒙蒙亮的時候。
管家還靜默地站在床邊。
主上不醒,誰都沒有心思睡覺。管家想不清楚,得是多麽厲害的人,才能傷害到到主上。
“管家,外麵來了很多人,說是來看主上的。”仆人靜悄悄地走了上來,向管家匯報道。
“哦?”
管家一挑眉,他們倒是“耳聰目明”,這麽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