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言點點頭,就要退出去的時候仿佛想起了什麽一般,又上前幾步走到了耶律修的麵前:“太子殿下,那麽……女童丟失的案子,我們還要跟進嗎?”
那本來與他們是毫不相關的東西。
但是一旦什麽東西阻擋了他們的大計,自然要鏟除!
“不必了。”耶律修眼眸一深,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來摩挲去:“這件事情既然有人管了。我們靜觀其變就好。”
聽方永言說的那話,極有可能是百裏夙夜出手了。
有什麽東西能難到他和聞人千絕?
不如趁此機會讓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女童案的凶手上,這樣,他們才有機會趁機發展自己的人脈。
等逐漸將自己的勢力紮根於京城了之後……
嗬嗬……耶律修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揚。到時候,他可能就不會這麽悠閑了。真正的好戲,才慢慢開始。
“還是沒有。”
聞人千絕冷冷地環視著四周。
這裏是封存後的聞人府,處於京城最繁華的地帶,能買得起這塊地皮的人本來就少,加上誰都不願意沾染上聞人家的晦氣。
所以……
這塊地方基本上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廢宅。
聞人千絕眉頭深鎖,最後停留在了院子的正中央。
另一人緩緩地從月門中走出來,冷淡的桃花眸滿是軍人的味道:“我也沒有找到。”裴遠空將那邊的事情全權交給了自己的手下,專心跟聞人千絕尋找著聞人雪汐的蹤跡。
死了人還能活過來……
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從鬼靈的身上學到了不少啊。
裴遠空淡淡抬眸,站在前麵的聞人千絕慵懶地看著麵前的房屋,手指纖細瑩潤,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自己的下巴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驀然,她回過頭來:“我們去白府一趟。”
聞人雪汐的行蹤未定,她生前喜歡的地方,他們基本都一一檢查過了,沒有那個人蹤跡。
這種時候,隻有看白盛落有沒有辦法了。
“夜宮的事情我聽說了。”白府的香爐裏,煙氣嫋嫋上升,味道非蘭非麝,很是好聞。
白盛落親自接待了他們,聽了聞人千絕的敘述,眉目裏閃過了一絲不解:“這件事情,我也說不好。夜宮的消息傳來後,我已經重新卜算過一次。結果是……”
她那雙淡然的眸帶了惋惜,看向了聞人千絕,然後極其緩慢地搖搖頭。
“你也查不到那個人?”聞人千絕支著下巴,憑她,沒辦法跟盛落比的吧?
不知怎麽地,眼前又閃過了那道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影……
第一次,它出現在了蠱族大殿的穹頂。
深深地俯視著他們,然後轉瞬就消失不見了。
第二次,它帶著聞人雪汐絕塵而去,居然是從她和七殿下的手底下逃脫……
直覺告訴她,就是那道陰影從中作梗,讓人不能找到聞人雪汐的位置。它是誰?為何要保護聞人雪汐?
聞人千絕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桌麵,思緒裏一時有很多的片段,就是缺少一根線,將這些片段都串連起來。
“若是有她身上的物件呢?”她將掛墜放在了白盛落的麵前。
白盛落摸著那掛墜,緩緩地闔上了眸子。手指微微發出了細碎的光,然後睜開眸子,仍是搖搖頭。
沒有辦法……
裴遠空坐在聞人千絕身邊的椅子上,淡然的目光不時打量著她。
她皺眉的樣子,敲擊桌麵的細小動作,無論哪一樣,都看著很舒服。側顏乍看或許不怎麽驚豔,看久了卻越發精致。
讓人無論如何都逃不開她的魅惑。
“有什麽力量將她隔離開來了,我沒有辦法突破那層力量去尋找她。”白盛落略有些猶豫,還是說了出來。
“我知道了。”聞人千絕綻開了一個痞氣的笑容,胡亂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盛落也要好好休息。白家還等著你發揚光大呢。”
白盛落看著她明媚的笑容,臉色卻是越來越擔心:“千絕,你要小心。聞人雪汐的背後應該有個很厲害的人,其於秘術的天才程度,絕不亞於我。”
白盛落已經是秘術一道罕見的天才。
連她孩童時的血,都有足夠的力量鎮守鬼靈,如今她居然說,還有比她天分更高的!
白家的仆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放心。”
聞人千絕起身,手指撫過了匕首的刀鋒,笑意凜冽而嫵媚:“我不會輸的。”
她不會輸。
也從來沒有輸過。
跟白盛落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聞人千絕是斬釘截鐵的,回到夜宮的路上卻反複琢磨著白盛落的話。
從開始來到這個世界,自己的身邊就一直出現詭異的事情。
那些詭異莫名的小石頭不再出現了,命案卻一直沒有停止過,聞人千絕下意識地伸手進荷包當中,想拿出那些小石頭看看。
卻聽到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聲音:“不知哪來的野女人擋了皇後娘娘的鳳駕!”
朝著聲音的來源看了一眼,原來上次來到夜宮門口被她羞辱過的那個老嬤嬤,皇後宮裏的人。
皇後端坐於鳳輦之上,衣服華麗地鋪滿了整個鳳輦,精致的妝容無懈可擊。
這就是母儀天下的風範。
讓人見了都要自慚形穢的!
可惜,聞人千絕天生就不知道自慚形穢是個什麽意思。她淡淡地低頭,讓到了一邊去。
本該事情就這麽過去了。皇後瞟了她一眼,也不曾說什麽。
隻可惜,有人記著上次當眾被羞辱的仇,沒完沒了地說:“皇後娘娘,您看,這皇宮的大道上本該清淨,可總有些汙穢之物汙了娘娘的眼。下次奴婢可要找侍衛們說說,別什麽野人都放進來,衝撞了皇後娘娘他們負責得起嗎?”
她受著七殿下寵愛又怎麽樣?
沒名沒分的!
自己多少也是皇後身邊的人,七殿下總不會越級把自己處置了吧?嗬嗬,老嬤嬤白了聞人千絕一眼。
話音剛落,她忽然覺得膝蓋一痛,兩條腿都麻了,噗通一聲對著聞人千絕就跪了下去!
“嘖嘖,怎麽行此大禮。”
聞人千絕挑唇笑著,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戲謔。
她不想找事,第一次已經沒說什麽了。但是沒完沒了可就別怪她不客氣!
不遠處,一道玄色的轎子正停在那裏,轎子裏麵的人一襲玄色衣衫,修長的手指緩緩交疊,目光幽暗地朝著聞人千絕的方向看去。
她戲謔的笑容看著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百裏夙夜完全沒有意識到,聞人千絕跟他越來越相似了。
不過……目光移動到了聞人千絕的手指上,這招彈指暗器的手法,倒是學了個十足十,還算她下手輕,沒有把老嬤嬤的腿打斷。
“主上,我們還要看一會兒嗎?”
管家在旁淡淡問道。
這個地方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呢。主上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隻是路過的時候看到了聞人千絕在這裏,順便駐足多看了一兩眼。
“走吧。”
百裏夙夜放下了簾子,淡漠的目光收了回來。歐陽君諾已經知道他醒了,在歐陽府準備了他需要的東西。
還有……那個可以解開盟約的織錦。
“你……”
老嬤嬤的臉一陣紅一陣青,她熬到如今的地位容易嗎?除了皇上皇後,她可沒跪過別人!
如今卻跪了一個連名分都沒有、家裏人都死光了的野丫頭!
“嬤嬤起來吧。”聞人千絕慵懶地掏了掏耳朵,吹著自己晶瑩的指尖:“跪一會兒就行了,皇後娘娘還在此地,你打算就這麽一直跪著?多不好看啊!”
不好看還用她說?
老嬤嬤早就想起來,可惜……雙腿酸軟!根本就起不來!
這個女人,純粹是在存心找事兒!
老嬤嬤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皇後。
皇後的鳳輦因著此事都停了,打狗還要看主人,聞人千絕這是幾個意思?皇後一直沒有開口,鳳眸在聞人千絕的臉上掃來掃去。
當初沒有除掉這個禍害,現在她翅膀硬了啊。
“聞人千絕,跟本宮回寢殿一趟吧。”皇後朱唇輕啟,吐出了這麽一句話。
老嬤嬤立刻臉上生喜!皇後娘娘處置這麽個野丫頭簡直就是焉用宰牛刀!等到了寢殿,有她好受的!
聞人千絕挑唇,剛要說什麽。身後就傳來了周公公的聲音:“千絕姑娘,皇上有請。”
周公公聲音不大,對著皇後娘娘也行了李。
聞人千絕聳聳肩,笑道:“看來隻能改日再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她淡淡彎腰,骨子裏滿是倨傲的意味。
然後跟隨周公公離開了。
“娘娘,這……這算什麽事兒啊!”老嬤嬤氣得發抖,她忘了,後宮不是皇後獨大的,還有一個人,才是真正說了算的君王!
“哼。”
皇後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目送著聞人千絕遠去,手中的指甲狠狠揪著下麵的軟墊,冷然開口道:“我們走。”
鳳輦重新起了,老嬤嬤著急了:“娘娘,娘娘等等我啊娘娘!”
她的雙腿還麻著,一碰就是一哆嗦!
前麵傳來了皇後輕飄飄的聲音:“既然你那麽願意跪,就不用起來了。跪到明天這個時辰再回寢宮吧。”
老嬤嬤臉色灰敗,剛起來的腿又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周公公可知皇上找千絕是什麽事?”聞人千絕一邊走,一邊問著周公公。
自從上次見到皇上後,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皇上了。聽說皇上現在連上朝的次數都稍微少了一些。
對外界宣稱在親自編纂一組皇家古籍,所有的奏折都在寢殿裏自己批閱。
皇子們也就罷了,聽說連妃子們都很少能見到皇上一麵。
強忍下傾訴一切的衝動,周公公道:“千絕姑娘不要著急,到了不就知道了?”皇上的病,目前隻有他一人知曉……
這種壓力逼得人要發瘋了。
可是周公公必須挺住!他跟了皇上一輩子了,皇上的心願他有義務去維護,去滿足。
掀開寢殿的簾子,聞人千絕走了進去。
居然宮人都極少,隻有零星的兩個伺候在了皇上的身邊。
“嗯,千絕你來了?”皇上開了口,聲音略微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