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藍煙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這般柔情萬種的話,是從百裏夙夜的嘴裏說出來的!
見多了他冷酷無情的樣子,原以為他的心就是玉石做的,無論如何也捂不熱。
原來隻是人不對而已……
見百裏夙夜也發話了,耶律修知道,今日除非真的毀掉耶律藍煙的一張臉,否則,是沒辦法收場了!
“藍煙。”耶律修拿著手中的匕首,看著耶律藍煙的神色很是複雜:“做下蠢事之前,你就該知道是什麽下場。”
“阿修你什麽意思?”
惶恐從心裏竄起,直接燒到了耶律藍煙的腦袋上。
她步步後退,眼睛裏寫滿了驚恐。
“來人。”耶律修簡單示意了一下,旁邊的侍衛上前把門打開,說一聲“公主得罪了”,把她從房間裏扯了出來。
“你們還愣著幹嘛?這是雲豐又不是大胤,還不把那個賤女人就地正法?”
耶律藍煙嚇傻了,平時她很少口吐髒字,此刻卻收不住口。
聞人千絕坦坦蕩蕩地站著,雙手抱胸,刀鋒般的眼眸裏是冷厲的玩味,她嘴角噙著笑,讓人刻骨生寒。
耶律修一步步走近,百裏夙夜的眼眸淡漠無情,壓根就沒有看到她的身上。
耶律藍煙猛然意識到,這次,可能誰都救不了自己了:“翠兒!翠兒還不護主!”情急之下一聲呼喚,嚇傻的翠兒就衝了上來:“你們不能這麽對待公主!”
她不敢衝撞兩個男人,一味朝著聞人千絕衝去!
唰!長鞭如閃電般驟然出現,猛然揚起,卷起了翠兒的腰肢,帶著無上霸道的力道狠狠地甩向了遠方!
砰的一聲巨大聲響!
翠兒的身體被狠狠地摜在地上,周圍的人能清楚地聽到她全身骨骼碎裂的聲響。
鞭子如靈蛇般收回,翠兒的屍體還滑落出去數米……
這一下極為利落和狠厲,所有人都驚呆了。
聞人千絕慢慢地纏繞著手中的鞭子,眸子裏無情的光灼燙了耶律藍煙的眼睛:“上次在大胤的時候,藍煙公主和你這個小丫鬟屢屢送給我的大禮,我還未曾回禮過,既然她這麽急著要,不如先賞了她。”
侍衛們臉上都滲出了冷汗,原先瞧著這個女人單薄而骨感,感覺不起眼啊。
誰想到身上竟然懷著這樣深厚的功夫!
自忖若是剛才上去的是自己,一樣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比起心疼自己的丫鬟,耶律藍煙更在乎自己的下場,她極力否認:“你說什麽?本公主聽不懂。”
聞人千絕慵懶地笑笑:“聽不懂不打緊,也許太子殿下一刀子下去,你就什麽都想起來了。”
這種時候,耶律修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耶律藍煙差點把大胤未來的太子妃和太子害死,要她一張臉算是最好的結局,看剛剛聞人千絕殺雞儆猴的出手,若他再不動手,耶律藍煙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他冷斥道:“把公主給我按好了!”
侍衛不敢怠慢,將耶律藍煙死死按在牆上。
耶律修一把捏過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眉眼裏複雜至極,然後在耶律藍煙驚嚇的目光中,一刀……切了下去……
鮮血,驟然順著如凝脂般的肌膚緩緩流了下來。
“啊——啊啊啊——”耶律藍煙的叫聲撕心裂肺。
“早這樣早就完事了。”聞人千絕冷冷地掃過耶律藍煙殘破的臉,確認不是作假後,才淡淡地轉身,笑眯眯地拉住了百裏夙夜:“這雲豐待著也沒什麽意思,七殿下,請柬已經送到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百裏夙夜淡淡地勾唇,看到她纖細修長的手指摟著自己的手臂:“唔,走吧。”
他說要走,在場誰敢說半個“不”字?
耶律修的聲音猛然響起:“慢!”
“哦?”玄色的身影淡淡地站住了,然後優雅地回身。暗夜般的瞳裏閃動著星辰的色彩,百裏夙夜嘴唇上挑,頗帶玩味地看著耶律修。
敢攔他的路,活的不耐煩了。
耶律修避開他眼中的鋒芒,淡淡道:“純然公主也參與了此事。不知千絕姑娘打算如何處理?”
哦對,還有那個純情妞呢。
聞人千絕大方地揮揮手:“沒關係了,我知道她被奸人所騙,受過這次驚嚇也該長記性了,犯不著跟她過不去。
耶律藍煙氣急,猛然要說什麽,被耶律修不動聲色地點住了穴道,然後冷硬著俊逸的麵孔揮手:“來人,送客。抱歉,我還有事要忙,暫時不送二位出皇宮了。我們,成親大禮上見。”
聞人千絕微微斜了眸,眯著眸子定定地看向了他的肩膀:“對太子殿下,千絕佩服至極。世上舍得對自己這麽狠的人,不多了。”
耶律修皺了下眉頭。
肩頭似乎被她的目光再次刺穿一般。
剛想說什麽,聞人千絕已經攬著百裏夙夜離開了。
方永言從始至終一直站在旁邊沒吭聲,身上穿著厚厚的鎧甲,生怕被那倆人察覺出什麽端倪,此刻方才開了口:“太子殿下,聞人千絕是猜到了麽?”
“她猜不猜到,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耶律修目送那兩人離開,冷冷回眸:“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請太醫為公主療傷!”
馬車裏,聞人千絕懨懨地托腮,目光看著雲豐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百姓。
百裏夙夜一襲玄色衣衫,慵懶地靠著身後的美人靠,濃密的睫毛半闔,遮住了眼眸裏的冷光。
“覺得懲治得輕了?”
拿起桌上的一盞茶,百裏夙夜掀開看了一眼,又優雅無比地放下了。
外麵的東西,到底是跟夜宮的比不了。
“不是。”聞人千絕轉過頭來:“我知道耶律修沒下死手,那點傷,也就留個淺淺的紅痕吧。那也夠了,她對自己的臉看得很重要。”
“那是為何?”
百裏夙夜淡淡地蹙起眉頭,伸手,將聞人千絕攬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鬱悶的麵孔。
就勢伏在了某殿下的膝蓋上,聞人千絕懨懨地道:“不能確認到底是不是耶律修做的。”
她如小貓一樣癟著臉。
百裏夙夜修長的手指捋過她潑墨般的長發,聲音淡淡:“是。”
“七殿下怎麽知道?”
聞人千絕詫異地起身,她可是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修長明淨的手指淡淡一轉,一枚殷紅的珠子出現在他的手指中,散發著那股聞人千絕熟悉的香味。
“是這個!迷藥……”聞人千絕蹙眉:“哪來的?”
“從耶律修身邊的金甲衛士身上。”百裏夙夜聲音淡淡。
聞人千絕回想了一下,耶律修身邊確實常跟著一個穿著盔甲的男人,臉上都被厚厚的盔甲覆蓋了,從來不說話,更看不到臉。
“那麽說來……事情真的是他做的?”
聞人千絕全身冰冷,恨不能現在就殺回雲豐的皇宮,讓耶律修付出代價!
“嗯。”沒有什麽能逃得過百裏夙夜的眼睛。
“停車!”
聞人千絕下意識地喝出口。
“籲——”前麵的車夫猛然停住了,回頭問道:“姑娘,什麽事?”
聞人千絕眉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拳頭都握緊了,才咬牙道:“沒什麽,走吧。”
她已經要了耶律藍煙的一張臉了,這裏畢竟是雲豐,她總不能再要了耶律修的一條命。挑起了戰事,邊疆會有多少無辜的百姓死去?
車馬滾滾,聞人千絕覺得無力。
她習慣為自己做下的一切負責,可挑起大戰爭的事情,她不會做。那是太多條人命,她負擔不起!
“乖。”
冷淡的嗓音從他的唇中吐出,偏偏讓人心生溫暖。
百裏夙夜將她的小腦瓜安放在自己的腿上:“仇會報,莫急。”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就讓聞人千絕的心情瞬間平複了下來,他好像有種魔力,無論說什麽,讓她都會立刻安心下來。
此刻的她沒有看到,百裏夙夜那一雙冷眸中暗了幾分,也淡了幾分。逐漸逼近紫色……
嗬……
動了他的人,耶律修還以為自己能好好地活下去?
時候沒到而已。
到了他們之前下榻的客棧,聞人千絕進門時掌櫃的就招呼了他們:“呃……二位貴客!天還沒亮的時候跟二位一起來的公子就退房走人了。讓小的給二位帶個口信。”
歐陽君諾?聞人千絕眉頭一挑。
上樓推門,果然什麽都剩不下了。人去樓空。
若不是昨晚他腿邊的爐子還在,她都懷疑是錯覺。
百裏夙夜淡然地站在她身後,目光淡淡地從房間裏掠過。
“真是的,走了也不打個招呼。”聞人千絕摸了摸鼻子,心裏有點小芥蒂。先是七殿下變得奇怪了,如今好不容易和好了。現在又是他……
“雲豐待得夠久了,你玩夠了我們也回去吧。”百裏夙夜不動聲色,散漫啟唇:“還有重要事情要辦。”
明知道他說的是成親大禮,聞人千絕斜斜挑眉:“七殿下等不及了?”
就是喜歡她這副令人咬牙切齒的小模樣,百裏夙夜一挑她的下巴,暗夜般的瞳緩慢逼近:“你說呢……”
已經出了雲豐京城的馬車仍在趕路。
寬大的馬車中鋪滿了軟墊,一層層的,無比奢華。
歐陽君諾靠在軟墊上,臉色蒼白,頭發不束不紮地蜿蜒滿身,襯著荼白色的衣服,愈發顯得清冷不似人間人。
他半闔著眸,似乎睡覺了。
從緊繃著的嘴角才能看出他此刻的痛苦。
“少主,您又何苦撐著呢?為千絕姑娘做了那麽多,總得告訴她啊!”管家著急得要死。他不明白,少主明明不是這麽一個給自己委屈受的人,怎麽到了千絕姑娘麵前,總是隱忍。
“她心裏,從來沒有我。”他眼眸沒睜開,說的風輕雲淡。
從那天在穀底見到聞人千絕和百裏夙夜的時候,他心裏便知道,可能,是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能那個女人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她眼裏能看到的,始終都隻有夜一個人。
其他人,對她再好,都是給她造成負擔。
因為這份感情,她回應不了。
如果是那樣,他為何要說出來給彼此平添痛苦?
他是說得風輕雲淡了,管家聽得卻難受至極:“那戒指呢?那可是歐陽家主母的戒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