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千絕滿腦袋的黑線,就算再不清楚,她也明白某殿下這是在拐著彎罵她呢?
“可你跟他們一樣。”聞人千絕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眸,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
哼哼,比罵人,自己已經冠絕天下的時候,百裏夙夜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百裏夙夜淡淡地挑了眉,並沒有聞人千絕想象得那樣激動,手指從她的頭上緩緩向下,順著她的麵龐滑落:“隻在乎別人的事情,自己的事情一點也不在乎啊,你。”
手指明明冰冷,在接觸到聞人千絕的麵龐時,卻帶出了熱度。
她的半張臉莫名其妙地燒了起來。
就像是某殿下莫名其妙的溫柔。
“我……”聞人千絕張口想為自己辯解兩句,卻見某殿下挑出了一抹天下無雙的笑意,逐漸迷亂了自己的眼。
唇輕輕地貼了上去,封住了她的口。
“成親前的日子,你打算住在哪裏?”百裏夙夜呢喃的聲線如罌粟,令人上癮。
按理來說,成親之前,雙方不應該見麵的,所以聞人千絕不能住在夜宮。
這個死變態殿下,為什麽突然這麽認真,害得聞人千絕的麵容都跟著燒了起來。想起那晚在穀底山洞中的肌膚相親……
她仍然記得他別扭地轉頭,說自己什麽都沒說。
明明喜歡著……
“咳咳……”拚命甩掉腦子裏這個男人種下的毒藥,聞人千絕想來想去:“還是回小酒館吧。我沒家,那裏就是我的家。”
她說的很正常,自己不覺得什麽。
百裏夙夜的眸子卻一沉,從他們成親之後,他所在的地方,就將是這個女人的家。
“我親自送你過去。”百裏夙夜淡淡地揮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暗色的痕跡劃過,帶有他特有的嗓音:“用過膳再走。”
隱在暗處的仆人們默默地擦了下汗。
主上何嚐說過這麽多的話,自從千絕姑娘道來,主上的話似乎是比平常多了啊……
哎,愛情……
晚餐很是豐盛,聞人千絕抹抹嘴,吃了個開心。百裏夙夜正要親自給她送走的時候,皇宮那邊來了聖旨。
“主上,說是皇上那邊緊急召見,需要主上去一趟。”
管家平板地轉述著太監來時說的話。
百裏夙夜的眉頭一蹙,聞人千絕自己揮揮手:“放心,我自己會走。放眼望去,梵天大陸上也沒有幾個人能傷害我了。”
百裏夙夜親手為她披上了披風,手心在她眉頭一按,若無其事地道:“走吧。”
聞人千絕感覺到眉心有點變化,是什麽,說不上來,也不計較了。出門就上了馬車,她離開小酒館的時日不短了,說真的,也思念得緊。
上次她在失控狀態把赤炎給打暈了,也不知道葉秦風救治得怎麽樣。
太監幾乎小跑著把百裏夙夜帶到了皇上的禦書房。
這麽晚了,禦書房還亮著燈。
百裏夙夜掀開簾子走了進去,一進門便是極為濃鬱的藥味。
皇上躺在床榻上,了無聲息……
周公公滿眼含淚地跪了下來:“七殿下,啊不,太子殿下,您可算是來了。”
百裏夙夜也懶得糾正尚未受封還是七殿下的事實,冷如山一般地走了進去……
“老七來了?”
皇上氣若遊絲,一開口,胸腔裏就像是風箱一般產生了轟鳴聲,他已經快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曾經精明的雙眼此刻已經被疾病折磨得渾濁了。
手無意識地伸手,向著百裏夙夜的方向。
“發生了什麽?”百裏夙夜的神情驀然一冷,按照皇上的病情,萬萬不會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中突然病重成這樣!
周公公哭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一言難盡,皇上是被人害了啊!一定是!”
廢話!
突然變成這樣,絕不肯能是天災,絕對是人禍。
“老七……成親……保護大胤。”皇上想說話,然而肺恐怕已經是千瘡百孔,咳嗽得嗓音都變了。
當年的虎威仍在!一聲聲地囑咐著他!
百裏夙夜靜默地站在了床邊,一言不發。
周公公急的什麽似的,跪在地上爬到了百裏夙夜的麵前:“太子您想想辦法啊!皇上他……待您可不薄啊。”
暗夜般的眸子中暗了幾分。
百裏夙夜冷冷道:“起來。”
周公公不敢違逆百裏夙夜,立刻起身。
“拿一個杯子。”他的目光仿佛無情到了極點,淡淡地從桌麵上掃過。
周公公立刻拿了一盞茶,送到了百裏夙夜的麵前。
隻見百裏夙夜淡淡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指,割破了一點,一滴血,順著指尖滴入了茶水當中。然後示意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皇上。
周公公傻了,這是要拿這盞茶給皇上喝?
這種沾了血腥的東西……怎麽能給皇上喝呢?
可是他再三確認,發現百裏夙夜再也不說別的指示了之後,立刻一咬牙,走了過去:“皇上,奴才伺候您喝一杯水。”
然後就真的將那杯茶給皇上喝下去了。
皇上喝過茶水了之後不再呼呼地喘氣,整個人安靜了下來,然後躺下很快睡著了。看樣子情況是穩定了許多。
周公公回頭想再找百裏夙夜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你割血救了皇上?”
歐陽君諾站在門口,目光掃過他手指上幾不可見的傷痕。
“嗯。”
百裏夙夜的發色正在逐漸變淺,語氣卻淡淡的。冷漠絕美的容顏一絲裂痕也無。
歐陽君諾苦笑一聲:“你做的對,隻是放在以前,夜,你幾乎是不會這麽做的吧?犧牲自己的東西去挽救別人。咳咳……”
他說著,咳嗽了兩聲,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百裏夙夜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你不是也一樣。”
歐陽君諾輕歎了一聲,他們曾經都是無情到了極點的人,都為了同一個女人改變。隻是夜贏了,他輸的一敗塗地。
周公公掀開簾子,首先見到的是歐陽君諾,嚇了一跳:“歐陽少主怎麽在這裏?”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歐陽君諾先打消了他的疑慮,進去為皇上診脈了:“放心,沒有大礙了。皇上是中毒了。一種我也沒見過的慢性的毒藥。最近應該是對方心急了,加大了藥量。”
“那……怎麽解毒呢?”
這點周公公一直很疑惑,皇上的飲食都十分清潔,事先都用銀針驗過的。尤其得了這個明顯是陷害的病症後,更加小心了……
怎麽還會給皇上吃下去?
“不是已經解毒了?需要些日子調養。讓太醫按著這個方子治療吧。”歐陽君諾抽出了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地寫了藥材的名字。
“解讀?”周公公還是一腦袋問號:“可是皇上什麽都沒吃,隻喝過太子殿下給的一杯茶水……”
歐陽君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黑白分明的狐狸眸讓周公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確實有些傳聞,說七殿下不是一般的人……
“別覺得夜無情。”歐陽君諾淡淡地看向皇上的睡顏:“他是最不希望皇上出事的人。”
周公公傻傻地點了頭。
老伯收拾完所有東西走到門口,要關上最後一道門時,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攔住了門。
老伯想也沒想地就說道:“對不起啊這位客官,小店已經歇業了,要是想喝酒,前麵左轉有一家大酒樓,徹夜不關門的。”
“什麽時候老伯也學會說謊不眨眼了?”聞人千絕略帶調笑的聲音響起。
老伯一激靈:“姑娘回來了?”
前麵左轉根本就沒什麽酒樓。聞人千絕自然是知道的。
然後也不管聞人千絕笑自己,立刻埋怨道:“姑娘是越來越不念著我們這些人了,一出去到今天才回來。”說著就要哭了。
聞人千絕聳聳肩,笑得十分邪氣:“所以要罰我在外麵站一晚上嗎?”
老伯這才注意到把人讓了進屋。
一番寒暄後,聞人千絕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點亮了燭火,見到赤炎枕在自己的大尾巴上,睡得香香的,恍然過去這麽久,時間像是在這個房間當中凝固了,什麽都沒變。
赤炎還在這裏等她回來。
聞人千絕忽然鼻子有點酸,她一直以為自己孑然一身,然而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她有了屬於自己的家,不比任何幸福的家庭差。
“嗷——”
赤炎打了個哈欠,朦朦朧朧地看到了聞人千絕,以為自己在做夢,咕噥了一句又躺下睡覺了。
“身上還疼麽?”
聞人千絕坐在她身邊,揉揉她火紅火紅的毛發。
赤炎驚得炸毛了。眼睛瞪得溜圓,然後才緩緩地轉過頭:“千絕姐姐?”
“嗯,回來了。”聞人千絕笑笑。
赤炎立刻委屈地用毛茸茸的爪子揉揉眼睛:“嗚嗚嗚,這麽久才回來,把人家拋在這裏了。都不管我!你不疼我了!”
聞人千絕黑線,怎麽說得她跟負心漢似的。
“這不是回來了麽?”她玩心大起,揪著小赤炎的大耳朵將她拎起來,刮她黑棗般的小鼻尖:“還哭,不知羞。”
“對了對了。我聽說七殿下要娶妃子了。千絕姐姐你知道嗎?”赤炎充分發揮了自己八卦的本性,語氣裏又有幾分憤憤不平。
瞎嗎?
放著這麽好的千絕姐姐不求婚,去娶什麽妃子!
“呃……”聞人千絕不知道怎麽說:“知道的。”
“啊?”赤炎尖尖的小狐狸嘴張得老大:“虧人家之前還把他當成唯一的……咳咳,反正事情過去啦。娶的妃子一定又醜又老!滿臉褶子!”
赤炎憤憤不平。
自己跟七殿下好是一回事,維護千絕姐姐又是另外一回事!
聞人千絕嘴角抽了抽:“天色晚了,睡覺吧。”
總不能對赤炎說那個人就是她吧?那也未免……
赤炎狠狠地點點頭,又盤著大尾巴睡在她身邊了。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外麵嘈雜的聲音就不斷了……老伯不斷解釋的聲音傳來,似乎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的很焦急,隻是不敢進門。
聞人千絕被吵醒,披著衣服出門,見老伯仿佛看到救星的眼神:“姑娘,這麽大的好事怎麽不告訴我們呢?”
“發生了什麽?”
聞人千絕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老伯道:“七殿下即將成為太子迎娶太子妃的消息已經被皇室張榜公告天下了,現在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