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夙夜眼眸裏閃過一絲戲謔,嘴角上挑:“當然得去。”
普天之下,還沒有人膽大到從他手裏搶人,他倒是生出了幾分的興趣,對方是什麽的人。
裴遠歌笑道:“我也很好奇呢。哪個房間?”
老鴇心想著反正那個屋子裏的客人那麽有錢,也應該身份不凡吧,與其給自己招來禍事,不如讓他們兩方的人打去。
於是朝著聞人千絕她們的房間指了指。
裴遠歌和百裏夙夜朝著那個房間過去了,老鴇吞咽了口水,十分緊張。
但,他們兩個推開門的一刻,似乎都石化了一般,站在門口不動了。
房間裏麵,柳惜惜正眉目含情地躺在一個極有魅力的“男人”懷裏,正要從他的唇中接過一枚果子……
另一位翩翩公子則冷漠著表情,對突然進來的兩人視而不見,該喝茶還是喝茶。
“盛落……”
裴遠歌瞬間覺得頭都大了。
好長時間不見,剛剛見麵居然在這種情況下。他該如何跟盛落解釋,自己是跟著來的而已啊!
百裏夙夜的眉眼也是一挑,淡淡地走了過去:“怎麽來這裏了?”
柳惜惜看到他們進門,眼睛都差點掉出來了,慌忙跪在了地上:“殿下,惜惜……也是迫不得已。”
他的語氣很溫柔,這是,原諒自己了?
柳惜惜納悶地想著,卻始終不敢抬頭。
半晌,見百裏夙夜還沒有動靜,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見那雙深邃的眼眸看著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後的俊逸公子。
柳惜惜奇怪,難道他們之間認識?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麽?”聞人千絕語氣淡淡,自己把唇上半含的果子嚼嚼咽下去了。
柳惜惜的感覺越來越奇怪了,聽這個語氣,好像不隻是認識而已啊。
另一邊,裴遠歌已經苦笑著拉著白盛落解釋了。
柳惜惜一哆嗦,不會殿下和裴公子喜歡的都是男人吧?!怪不得裴公子亂花叢中過,片葉不留身……
而七殿下又對自己如此冷淡。
她越想越寒。
念頭一轉,又覺得不對,如果七殿下真的對女人沒興趣,不會來找她問那些奇怪的問題……
百裏夙夜掃了一眼,嘴角慢慢攀上笑意:“這裏的賬目都是記在夜宮上的吧?”
聞人千絕毫不客氣:“不行麽?”
柳惜惜又是惡寒……怪不得這兩人出手如此闊綽,傳聞歐陽家斂去的財富,有一半都是給夜宮的……
“當然。你是夜宮的女主人。”百裏夙夜的聲音聽不到什麽起伏。
柳惜惜一震……
忍不住去仔細看了看聞人千絕,目光向下,停留在喉嚨上,真的沒有喉結!
該死的!
她被帥氣的外貌所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麽基礎的事情,這麽說來,另一個人也是女人了?
聞人千絕一下子被噎了一下,他承認得如此幹脆,倒顯得她不夠坦蕩磊落了。
下意識地拿起了酒壺想喝,被百裏夙夜按住了手:“該回去了。”
“殿下舍得這麽早回去?”
聞人千絕挑眉,看了一眼仍然在地上跪著的柳惜惜,才放肆地笑開來:“哦,我忘了。殿下是想著,女人都被搶了,這個地方也沒什麽可玩的了。”
走到門口的老鴇差點被嚇一跟頭。原來那個宛若天神的男人就是當朝的太子殿下!
全天下居然有人敢這麽跟太子殿下說話,是不是不想活了!
百裏夙夜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挑眉:“你在吃醋?”
“咳咳……”聞人千絕正喝酒呢,猛然被嗆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杯子,一方潔淨無塵的手帕遞了上來,她下意識地拿來擦嘴。揚眸看到自家男人滿眼的戲謔。
心想該死的,這男人能不能有點自覺啊!
吃醋?
哼,她是吃醋嗎?
堂堂聞人千絕,什麽時候吃醋了!
“算了。我和盛落也玩夠了。該回去了,你們繼續。”聞人千絕站起身來,突然被一道玄色的身影攔在麵前。
聞人千絕淡淡道:“什麽意思?”
百裏夙夜道:“搶了我的人,能這麽輕易地放你走?”
鼻子忽然有點發酸,聞人千絕覺得肯定是剛才嗆酒了的緣故,眼睛都發熱了起來。她冷冷地扯起了地上的柳惜惜,往百裏夙夜的身上甩去:“還給你。”
百裏夙夜冷冷側身,柳惜惜哎呀一聲摔在了地上。
一眨眼的功夫,再次攔在了聞人千絕的麵前。
聞人千絕仰頭:“殿下什麽意思?這是不準我出來玩了?”
大街小巷都流傳著她病入膏肓的消息,她人卻活生生地站在這裏。這些消息,因為百裏夙夜出來尋歡的舉動,更加坐實了。
“你吃醋了。”這一次,不再是問句,而是非常肯定。
聞人千絕心裏憋著一口氣,老娘就是吃醋了怎麽樣吧!新婚你就出來玩了,以後還指不定怎麽樣呢。
所以說,看起來多靠譜的男人,在追你的時候和得到手了以後,都是兩個樣子。
她真懶得廢話了:“你讓開。”
“我若是不呢?”
百裏夙夜眼裏含著一點玩味,他喜歡看小東西吃醋的樣子,起碼不那麽冷冰冰地對待他。
驀然抬頭,聞人千絕忽然笑了起來:“這可是殿下你說的,那我就要走投無路了。”
說罷,她一轉身,箭一般地撞出窗戶掉了下去!
“千絕——”白盛落失聲。
比她更快的是百裏夙夜,幾乎在同時,他追隨著那個身影從窗戶外一躍而下……
這裏很高,他和白盛落都知道聞人千絕會武,但是她墜下去的樣子,讓他們都心驚膽戰……
裴遠歌好死不死地撓撓頭:“擔心什麽?千絕那個女魔頭不會有事的啊。”
白盛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裴大少瞬間哭了:“盛落你聽我解釋,她會武啊……你不是知道的麽?”
從窗戶探頭出去,白盛落和裴遠歌一起朝下麵看去。
然而,下麵隻有百裏夙夜孤零零的一個人,哪裏有什麽聞人千絕的蹤跡。
這下子,裴遠歌都皺眉了:“千絕搞什麽鬼?人呢?”
百裏緩緩地回頭,不是看向他們兩個,而是看向了房頂……
聞人千絕冷冷地站在那裏,分明用唇語對他比了個口型:“再!見!”
該死的!
百裏夙夜眼眸一暗,瞬間躍了上去,抓著聞人千絕不放:“你要去哪?”
聞人千絕竭力甩開了他的手:“我去哪裏跟殿下好像無關吧。”
某殿下頭上的青筋閃動:“你是本殿下的妃子。”
“以後不是了。”聞人千絕瞟了一眼下麵的青樓:“沒有妻子的男人玩起來比較痛快。”
“你……”百裏夙夜剛要解釋。
聞人千絕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還說什麽?她親自來到了這裏,親眼證實了他確實是來找花魁的。
而且,花魁離開他的房間後,他還巴巴地追了出來。
他對哪個女人這樣上心過?
若不是親眼所見,隻怕自己還不相信呢。聞人千絕冷笑,笑自己的愚蠢,他的情毒也不用解了,怕是以後自己就好了。
“殿下,你放手。不然……”她彎彎的眼眸笑意盎然。
百裏夙夜顯然沒有聽從她的威脅:“不然如何?”
“救命啊——非禮啊——太子殿下強搶良男啊——”
聞人千絕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圓地喊了出來……
“怎麽回事?”
“好像有人在屋頂上喊呢……”
“天啊,那是一個男人拽著,一個男人?!”
下麵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白盛落淡漠的容顏舒展了一下:“千絕沒事就好。”
裴遠歌默默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去了,何止是沒事?嗬嗬,隻怕是殿下就要出事了吧?
高樓上,聞人千絕的手始終被他抓住,就那麽堅持著。
兩抹黑色的身影一飄逸一冷酷,一痞氣一尊貴。都是那麽瀟灑動人,遠遠望去,好像是一幅畫一般。
下麵的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驚訝得紛紛議論:“那個……那個就是太子殿下?!”
“他拉著的人是誰,也好帥哦。”
“太子殿下不要太子妃,就是這個原因麽……”
百裏夙夜沒有放手:“千絕,我有話說。”
聞人千絕揉揉鼻尖,痞氣地一笑,露出兩枚小虎牙:“殿下,你有什麽話我都不想聽了。花魁不錯,恭喜殿下恢複正常的眼光。”
她在笑,笑卻沒有深達眼底。
那一抹眸子中,一直是冷若星辰的光。
“我喜歡的是你,你還有哪裏不清楚?”百裏夙夜挑眉。
原來女人吃醋起來這麽棘手,下麵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不時傳出女人哭嚎的聲音:“為什麽美男都去愛美男了,你們內部消化了!讓我們這些做女人的怎麽辦!”
聞人千絕“哦”了一聲,正要甩開他轉身走,忽然覺得剛才自家夫君說的是……是什麽鬼啊!
她狐疑地瞟了百裏夙夜一眼,這還是那個死變態七殿下嗎?
他嘴裏能說出這麽溫柔的話來?
聞人千絕眸子動了幾下,懷疑自己聽錯了:“那個,殿下,你剛才說的話我沒聽清,再大聲說一遍如何?”
聽完了再跑也來得及。
聞人千絕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
時間仿佛靜默了一瞬,百裏夙夜淡漠地開口道:“我喜歡的是你,你還有哪裏不清楚?”
他的聲音如常,內力卻將聲音遠遠地送了出去。
霎時間,以他為中心,周圍的一片範圍內,圍觀的人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那句話。
幾乎是同時,大家都傻掉了。
他們的太子殿下……
剛剛……
在大庭廣眾之下……
對一個男人表白了?!
聞人千絕愣愣地,露出了迷糊的神情:“那你……”
來這種地方總不是她栽贓啊,找花魁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就算沒有什麽肢體接觸,跟她吵架了來這裏聽別的女人彈琴唱曲,她心裏也不舒服!
百裏夙夜將她擁入懷中,大掌撫摸著她的秀發:“我說過,我不知人類如何對待自己的女人。她知道。”
聞人千絕心裏瞬間暖了一下子,咬唇……
原來這個死變態專門找花魁,是想知道如何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