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太子妃麽?
管家皺眉,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盛。
馬上的人正在騎馬飛奔,突然間,一道玄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驟然落在她的麵前!
籲——
馬一聲長嘶,仿佛懼怕著什麽一般,竟然生生站住了腳!
馬上的人被甩了一下,差點下馬。
玄色的身影縱身而上,長臂一舒,將她攬入懷中,穩住了她的身形。
管家眼眸一深,追了上去,正好看到馬上的人在一片混亂中轉過臉來。
那不是太子妃!
管家狠狠握拳,這個女人他認識,是柔蘭的純然公主!
而此刻他的主上,仍然不動聲色地攬著她,仿佛已經癡了。
一切都寂靜下來後,百裏夙夜沉默了一陣子。
為什麽一個背影就能讓他如此動心?
手臂仍然攬著馬上的女人,卻在看到臉的那一刻,心中泛起隱隱的失望。
“你,叫什麽名字?”
終於,百裏夙夜還是開口,幽深的眼眸落在純然的臉上,帶著幾分的不解。
純然眼裏閃過刹那的驚喜,然後淡淡道:“殿下不認識我了麽?我們以前見過麵的,我叫純然,是柔蘭的公主。”
百裏夙夜微微皺眉,他確實不記得在哪裏見過這個女人。
其實是因為他差不多忘掉了跟聞人千絕相關了一切。
隻是在聽純然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想起了一些過去跟聞人千絕一起經曆的場麵,誤會是眼前純然給他造成的溫暖……
“此來是要進皇宮?”他沉吟了一瞬,開口問道。
“嗯。”純然點點頭,麵頰飛起一片緋紅。
百裏夙夜的手繞過她,拉了韁繩,不見如何動作,駿馬已經重新飛速跑了起來:“我帶你去。”
管家愕然。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純然從背影上看居然跟太子妃一模一樣,那肯定不是偶然的吧!
他目光一緊,把轎子扔給暗衛,運起輕功跟了上去。
他們都走了以後,不遠處的一個閣樓上終於還是傳來了滿懷怨恨的聲音:“為什麽不是我?”
耶律藍煙幾乎把一口銀牙咬碎。
她死也不明白,她愛那個男人那麽深,為什麽不是聞人千絕,還輪不到她?!
她旁邊的身影卻顯得無比悠然,手指間流轉著一個小小的杯子,笑容緩慢浮現,聲音也好聽了幾分:“純然的身形很像聞人千絕,性格也有幾分像。由她做這個再好不過。如果不像,就達不到這個效果了。”
耶律修緩慢道來,像是在說什麽絕世珍品一般。
“你確定百裏夙夜會對純然這個小丫頭動心?你的計謀真的能實現?”耶律藍煙冷笑。
“一定會。”
耶律修喝完了杯中的酒,斬釘截鐵!
他的眼睛因為興奮而熠熠發光。
聞人千絕不是一個能讓人忘記的女人,百裏夙夜又對她用情極深。從剛才的表現來看,百裏夙夜能夠追上去,已經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純然該高興了吧?”耶律藍煙在冷笑,笑容中又有幾分的蒼涼。
“那就要看她造化了。我負責給她一條路接近百裏夙夜,她負責帶給我們需要的情報。很公平。”耶律修淡淡而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紅葉澤。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襲紅衣妖豔奪目,緩緩地走進來了一個身影。
長身玉立,偏生又多出了幾分旁人沒有的妖色。
麵容被鬥笠上垂下的麵紗遮掩住了。看不到相貌。
什麽都看不到之下,仍然有一種出塵絕世的感覺撲麵而來。
聞人千絕眼裏閃過一抹驚異,很快平複了下來,淡然開口:“閣下是誰?”
她的手按在了古刀上,隨時準備動手。
畢竟,能進入紅葉澤如此落落大方的,恐怕沒有幾個人了。
那人看到聞人千絕頓住了一下,正在此時,從他身後又走出了一個人來,小姑娘相貌清秀,雖然換上了水綠色的裙子,聞人千絕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唐茗!
“哎!你不是那個那個……”唐茗指著聞人千絕,一臉驚喜。
雙方坐下來聊了一下,聞人千絕才知道,原來那個紅衣人就是唐茗口中的師父。也無心穀的穀主。
紅葉遊曆在外,把紅葉澤的鑰匙交給穀主了,他們此來是來取點東西。
“上次我給你的藥,用了麽?”唐茗興致勃勃。
聞人千絕全身一震,咬牙道:“用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穀主的目光朝著她的這個方向瞟來,看著聞人千絕的目光有幾分的奇異。
仿佛認識了許久一般。
唐茗隻是隨便一問,沒想到真的用了,自己也是一愣,訥訥開口:“千絕,你,沒事吧?”
聞人千絕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接抬眼看向了穀主:“穀主,請問,有沒有能夠治療情毒的藥?”
刀鋒般的眼眸中滿是期待,叫誰都不忍心拒絕。
半晌,那紅衣的絕世之人淡淡地點了點頭,聲音壓低:“有的。”
這一開口,聞人千絕心中暗自詫異。聽起來穀主的年紀居然十分年輕,想來可能是上窺天術,保持了年輕的身體吧。
不過,她更高興的是,有辦法了!
“那,能不能做一份給我?”聞人千絕展顏一笑,如冰雪初霽:“穀主要的東西我可以盡量辦到,若是要金銀財寶,我也有一些。”
她哪裏是有一些?她的小金庫簡直富可敵國!
“我要你袖子裏的東西。”
穀主話鋒一轉,麵紗後的目光似乎落到了她的袖子裏……
聞人千絕一怔,伸手去摸,瞬間明白了對方要的是什麽東西。
袖子裏一方小盒子是純玉製造,散發著冰涼的氣息,是百裏夙夜送給她的成親聘禮中,最重要的一環。
這種東西,她怎麽可能送給別人?
聞人千絕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裏的東西,淡淡道:“別的都可以,隻有這樣東西,我不能給。”
穀主的聲音依舊淡然:“我要你,你肯給?”
聞人千絕的眸子沉了下去,在情毒事情上,她不想開玩笑:“穀主還是提一點我能滿足的要求比較好。”
話一出口,她又有點緊張。
第一次,在麵對一個人的時候說話會緊張,隻為了殿下的傷勢……
對方很沉默,唐茗嚇得臉都白了,站在紅衣人的身後對聞人千絕搖頭,想必從未有人膽敢如此頂撞於這位穀主。
聞人千絕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剛剛的話說的冷中帶刺。
就在她以為自己沒有希望了的時候,穀主又開口了:“把那白玉盒給我看一眼。不要,隻要看一眼,我便隨你回京城。”
聞人千絕本來不想,但是不知為何,穀主說的話讓她無比相信。
最終,她還是把東西拿了出來,遞給穀主。
白玉盒子散發著經久不散的寒涼,裏麵仿佛什麽都沒有,輕輕的。
穀主的手極漂亮,一伸出就讓聞人千絕眼眸一眯,幾乎跟她家男人不相上下了。
那漂亮的手翻轉著手中白玉盒子,麵紗後麵的表情看不到,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末了,他冷笑一聲,將東西拋回了聞人千絕的手裏。
“他竟然能把這個東西也給你了。”
話裏,似乎有莫名其妙的酸味……
聞人千絕眉頭一皺,收好了自己的白玉盒子,想張口問裏麵到底是什麽,終究還是忍住了。
他精心設計的,那麽,就等她自己能打開的一天。
穀主站起,紅衣妖豔地拂起,對聞人千絕道:“今日我累了,不想動身,明天再說。”
說罷人便走了出去。
唐茗吐了吐舌頭,對聞人千絕道:“我師父他脾氣古怪得很,千絕姑娘,你不要在意啊。不過你放心,師父他老人家從來不說假話,他說有辦法治愈那個什麽情毒,就是一定有辦法的!”
聞人千絕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沒關係。”
唐茗趕緊追了出去。
聞人千絕輕輕地歎口氣,隻要能治就好。那麽長的時間她都等過來了,還差這幾天嗎?
晚上的時候,赤炎燒火做飯,味道很香,把唐茗都吸引了過來。
兩個人一隻狐狸,圍繞著美食吃得不亦樂乎。
“這天氣變化太快。”唐茗撅嘴看著窗外:“才入秋幾日啊?看著氣溫降得越來越厲害,就快下雪了呢。”
聞人千絕一手托腮,嘴角漾著淡淡的笑容。
下雪的時候,她應該就解決了一切,站在百裏夙夜的身邊了吧?
“你師父呢?”想起了那個紅衣人,聞人千絕淡淡地開口。唐茗笑笑:“師父他老人家從來不吃飯,唔,偶爾會喝酒。”
“從來不吃飯?”
聞人千絕皺眉,此人修為果真是到了極為高深的程度。
“也不是從來啦。”唐茗往嘴裏塞了一口菜,含糊不清地說道:“有好吃的,他還是會吃的。哇,真好吃。”
赤炎聽到誇獎,露出得意的笑容。
聞人千絕隨便挑了幾樣東西,放在食盒裏:“我去給他送去吧。”
在做出情毒解藥之前,可千萬不能讓那人有任何餓死的危險!
一襲紅衣迤邐萬方,在草地上蔓延著。
穀主一個人坐在那裏,隨隨便便一個姿態,便有顛倒眾生的誘惑。
可惜,這些對聞人千絕都沒用。
她毫不覺得有多美,提著食盒放在他麵前:“穀主,吃點東西吧。”
食盒裏味道散逸出來,穀主看了看聞人千絕,竟然真的打開食盒,默不作聲地吃了起來。
聞人千絕閑來無事,也坐在旁邊的草地上,仰望星空。
“你真的很愛他?”
穀主的聲音絲絲入扣,總有點壓著的感覺。
聞人千絕也懶得轉頭,痞氣地一笑:“啊,還行吧。”
這次輪到穀主不解:“‘還行’是什麽意思?”
聞人千絕聳聳肩:“就是他怎麽對我,我怎麽對他。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唄。這還不簡單。”
穀主:“……”
他忽然撂了筷子,不想再吃了:“你有沒有想過停下來,回頭去看看。也許除了他,這世間還有別人能讓你幸福一生,滿足你想要的一切。”
聞人千絕再傻,也覺察出不對來了。
這穀主的語氣,為什麽……總像是跟她很熟悉一般。
她轉頭,仿佛想從麵紗下看出什麽:“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