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一旦響起,整個屋子的空氣全部凝固了。別說別人了,百裏鳶的聲音都一點點地磕巴了:“夜哥哥,你怎麽會來了?”
百裏夙夜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妹妹,難得耐心地開口道:“找媳婦。”
眾人汗。
殿下您找媳婦找到這裏來了?
“蠢……”百裏鳶開口之後覺得有點不對勁,立刻改口道:“千絕皇嫂說,她……呃……來這裏睡覺的,不小心從上麵掉下來了。”
聞人千絕一身夜行衣,鬼才會相信她說的話!
偏偏百裏夙夜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嗯,總在一個地方睡也挺無聊的。”
眾人瀑布汗。
殿下你說謊話都不打草稿的嗎!這麽公然維護自家媳婦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這些話誰都不敢說出來,頂多隻是腹誹。
聞人千絕乖乖地走了過去,輕盈地挽住了自家夫君的手臂:“睡夠了,也該走了。”
百裏夙夜為她掖了一下耳邊的發絲,然後淡淡道:“這個男人,有些地方應該是不想要了,叫人割了吧。”
“啊……”
趙公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嚇傻了,偏生那東西還長的老高,褲子前麵的小帳篷已經不雅觀到男人都不忍心看了!
他追過去喊冤:“太子殿下!小人對太子妃絕對沒有那種念頭!求太子殿下饒了小的吧!小的一心喜歡的是公主殿下啊!”
他喊得再歡也沒有用,內心憋屈得要死,也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兄弟為何那麽不爭氣,一見到太子妃就……
豎立起來了。
他不知道,聞人千絕可清楚得很,當然是她隨意點穴的功勞咯。
趙公子這樣的人也配遺傳下去自己的基因?不過她也沒有那麽損,不會讓人斷子絕孫,回頭讓人打他一頓,安上一個對太子妃不敬的罪名,以後再也別對鳶兒打主意就成了。
她一路笑眯眯地道:“殿下。”
“嗯?”百裏夙夜淡淡哼出了聲音。
聞人千絕眯著眼睛笑笑:“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什麽?”
聞人千絕笑眯眯的神情不變:“我們的兒子還在房梁上等著呢。”
百裏夙夜:“……”
算了,那小東西平時沒少背後罵自己,也是該給他個教訓的時候了!反正一身的武功,骨骼血液都與凡俗之人不同,就算大頭朝下栽下來,也不可能有一點事情。
“哦。”殿下淡淡道,“讓他等等吧。那群人散了,他自然會回來的。”
七飯揣著小手,安靜地在房梁上等著,心裏一萬個問號,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娘親怎麽還不回來呢。
人是都散得差不多了,碰巧無癡還沒走,其他人見飲宴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唯恐事情跟到了自己的頭上,都是忙不迭地告辭。
安靜下來以後,雙方竟然多多少少都有點沉默。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你要選擇夫婿了?”
最後,竟然是無癡先開口的。
這種問題從他的嘴裏說出來非常陌生,百裏鳶一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回答。
無癡沒有那個耐心,伸手一把抓住了百裏鳶雪白的手臂,微微帶了些力道,不知自己哪來的氣,雙眸帶上了幾分陰霾:“為什麽不說?”
這一下百裏鳶不隻是怔然了,簡直是莫名其妙,更不知道這個乖僻莫測的穀主是怎麽想的了。
“是。”她幹幹脆脆,對上了無癡的眼睛。
無癡看著她,忽然想開口說,別選夫婿了。
這句衝到了嘴邊的話,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最終完全無法說出口。
百裏鳶不知道他腦子裏想了那麽多的東西,以為他隻是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想起在無心穀中的日子,她難免會想到夏如心,那是一根刺,一根狠狠戳進了她心裏,讓她受傷結痂,變得更加強大的刺。
隻要這根刺還在,她便不可能再犯賤了。
整個人仿佛清醒了很多,百裏鳶很慢很慢,但是很堅決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穀主有什麽事情先去辦吧,我不打擾了。”
說罷轉身離去。
無癡的手中空了,回頭看見她傾城的背影走得那麽淡然決絕。忽然狠狠地捏緊了十指。
從什麽時候開始,轉身不回頭的那個人,變成了百裏鳶了?
一個瘋狂的想法隨之而來,跳入了無癡的腦海當中……
怎麽都揮之不去!
“我靠……”無癡難得地粗俗了一把:“我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媽噠。”人都走光了,小七飯在房梁上哭喪個臉:“娘親你人呢!七飯還在這裏等你呢啊!”
“閑著沒事兒去偷窺別人相親幹什麽?”
回來之後,百裏夙夜頗為玩味地盯著自家媳婦臉不紅心不跳的臉。
聞人千絕倒是誠實,隨便往殿下的懷裏一窩:“看看熱鬧嘛。”
“你還嫌自己身邊的熱鬧少?”百裏夙夜隨手抽出一張薄薄的紙,上麵似乎寫了幾個字,不多,像是傳遞消息的信。
兩根漂亮的手指捏著信紙在聞人千絕的眼前晃來晃去。
聞人千絕眼前一亮:“百裏初辰的事情有消息了?”
“嗯。歌謠果然是他放出來的。毫無疑問,是姬無情指揮他這麽做的。”百裏夙夜拿著信紙,始終不讓聞人千絕碰到:“拿什麽來換?”
聞人千絕一副鄙夷臉:“殿下這就不對了吧?我們都是夫妻了,一要點東西還換啊換的,多生分!多見外!”
她說的正義凜然,一副她是最好妻子的模樣。
百裏夙夜嘴角一抽,能換錢的時候她倒是一次沒落下,想換她個小小溫存,便義正言辭了。
他開始懷疑姬無情在割裂自己和聞人千絕的聯係的時候,忘了把臉分給她一半了。
所以她才這麽的沒臉沒皮。
“老規矩,親一口。”殿下臉不紅心不跳。
聞人千絕咬牙切齒,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把七飯落在房梁上是多麽不明智的事情!
最終還是閉著眼睛湊了上去,想在殿下的臉頰上印上一個吻。
嘴唇觸碰到的,是跟自己嘴唇同樣的柔軟細膩。聞人千絕張開了眼睛,看到殿下的睫毛近在咫尺,主動把唇湊上來占她這個便宜。
滿意了之後,殿下才把手中信紙交到聞人千絕的手裏。
聞人千絕迫不及待地打開,掠了兩遍之後,又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
就那麽幾行字,真的沒有別的內容了!
聞人千絕咬牙切齒:“百裏夙夜……這上麵的字,跟你剛剛說的,有什麽區別!”
殿下淡淡撇開眸子:“我又沒有說過有區別,是你自己要的。”
聞人千絕:……
百裏初辰好像也知道了事情有點被發現,很長時間沒有回到皇宮中來,他倒是給自己找了個好借口,早已跟皇上說明是去體察民情。
消息知道的不多,一時查起還需要一些時間。
聞人千絕把消息放了下去,讓四大家族都跟著注意一些。
歐陽家很長時間沒有消息,追根究底是裴遠歌回來後,歐陽君諾代替他去料理剩下的事情,還有幾天才能回來。
百裏鳶從裴家那裏得到了消息,倒是也盡心盡力地調查著。
選擇夫婿的事情,暫時擱置了。
在這期間,外麵的歌謠非但沒有消停的意思,反而讓流言更加甚囂塵上。
因為……
又出了新的歌謠。
從那個預言開始,歌謠中的矛頭直接落在了聞人千絕的身上,到最後隻差指名道姓了。
外麵有很多人坐不住,甚至聽說皇上那邊都出現了要弄掉聞人千絕這個太子妃的折子。好在皇上一向喜歡聞人千絕,經過了很多事情,對她非常信任。
對遞上那些折子的大臣都教訓過了,才把事情止住。
“怕麽……”
百裏夙夜環上聞人千絕的腰,後者咬著筆杆子,正在看著什麽書,順便在旁邊的紙上寫寫畫畫。
“怕什麽?”聞人千絕疏懶地回頭,看著自家夫君足以入畫的美貌。
“流言。”
百裏夙夜非常淡然。
他知道小女人心誌非常堅強,很堅韌。也有很強大的武力。
可流言這種東西,殺人不見血。
“廢物”這兩個字在京城擴開的時候,聞人千絕那幾年過的是什麽日子,就連他這種絲毫不關心外界的人都略有耳聞。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再次被世間的愚民戳著脊梁骨罵。
“不怕啊。”
聞人千絕笑眯眯的,繼續在紙張上寫寫畫畫:“若是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未免也太天真了。”
她說不怕,是發自於真心的。
聞人千絕是真的,真的不怕。
比起睚眥和姬無情那個邪神的身份,她自己是當過人的,她知道人會被什麽利用,也知道怎樣可以消除這種利用……
隻不過,現在,還沒到她動用那一步。
先讓姬無情高興兩天再說。
“對了,聽說,歐陽這幾日便回來,你要去看看麽?”殿下剛剛開口說完,想想又堵住了這個話頭:“嗯,也沒什麽可去的。若是想去別處散心,不如換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殿下難得說了老長的一段話。
聞人千絕帶著玩味的神色看了回去。
她前幾天還笑無癡的心眼比針尖兒還小,自己家養了個心眼更小的,比無癡還小……她跟歐陽的事情早已是過去時了,隻有他還這麽不願意。
“我那裏,就挺山清水秀的,有什麽去不得?”
歐陽君諾的臉上掛著溫淡的笑容,如三月暖陽,一身錦衣華服,腰間綴著紫金做的小算盤,鏡片後的雙眸滿是腹黑的味道。
“歐陽,你回來了?”
也是好久沒見,聞人千絕帶了幾分笑意,上去打招呼。
某殿下在她身後臉色黑成了鍋底:“嗬嗬,回來的夠早。”
聽得出百裏夙夜語氣當中的嘲諷,歐陽君諾隻當做聽不懂,自從有了千絕,這位殿下就變成了醋壇子,他也淡笑回敬:“回的早,不如回得巧。”
最終還是拗不過歐陽的意思,加上百裏夙夜也想更多地了解其他幾國合謀的狀況,於是去了歐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