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當中,說書先生已經開始講下一段了。
兩個男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的手中提著很多吃的,目光一掃剛剛聞人千絕坐過的位置,神色便是一冷。
裴遠歌拎著滿手的吃的先走了過去,把東西放在了桌子上,摸了摸那杯茶:“還溫著。”
百裏夙夜眼睛一眯,他們兩個出去買個東西的時間。那女人又跑到哪裏去了。
真是一刻也不讓人省心。
小巷子當中。
男人的臉上透露出了幾分陰險的意味,袖子當中,一點鋒芒一閃而過。
喲嗬,還帶了兵器來。
聞人千絕淡淡地往後退著,笑容浮現,風度儒雅:“不必了吧,同路而已,在下並不認識兄台。”
男人步步逼近,兵器逐漸拿在了手中,一笑,也是表麵上很客氣的樣子:“這位公子既然跟在下順路,相請不如偶遇,不如現在就來我家喝一杯水酒吧。”
聞人千絕眼眸一轉,看到了他手中的東西,依舊笑得很坦蕩:“不必了吧,我不喜歡跟你這種人喝酒。”
男人先前沒有出手,隻是在試探。
經過兩個人對話的功夫,他已經發現,聞人千絕的身上一丁點的內力都沒有。
本應該很快出手搞定聞人千絕才是。
隻是……
麵前的這個公子很冷靜。冷靜得出乎了他的意料,若是真的沒有兩把刷子,會這樣?
男人在遲疑著。
聞人千絕卻沒有遲疑:“既然兄台同意了,那麽我們高山流水後會有期!”
她略一拱手,竟然完全不設防地抬腿就走,後背空門大開,對著男人。
男人目光幾度變換,終於突然出手,動作快如閃電,直接刺向聞人千絕的後心!
千鈞一發的瞬間,聞人千絕驟然回身,手臂彎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從後麵狠狠撈住了男人的兵器,輕輕一用力。
哢嚓……
男人的手臂骨骼斷裂。
他還沒有來得及喊……
聞人千絕已經抬手,手如蘭花,輕柔拂過。
男人的脖子上出現了一刀血痕,仰頭倒了下去,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聞人千絕淡淡地收回了手,手心上貼著一截雪亮的匕首鋒刃,薄如冰,鋒利無比。
“本不想殺你,留著你還有點用處,誰想到你自己這麽笨,上來送死。”聞人千絕冷哼一聲,看也不看那屍體一眼,繼續追蹤前麵兩個人。
大官的府邸後門,兩個門房在守著。
聞人千絕略一蹙眉,從後院的院門跳了進去,院子裏麵來來回回走的都是下人,先前追蹤的兩個人,早已不知蹤影。
必須得追下去,那兩個人很有可能知道盛落的下落。
她抿唇,正打算往前走。
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她被發現了!
而且來人的武功都比她要高上許多!出現的悄無聲息,居然連她……都沒有半點知覺!怎麽可能……
聞人千絕閉了閉眼,緩慢地回頭看去……
一張俊臉帶著幾分薄薄的怒意,工筆雕刻般的五官俊美無儔,不是百裏夙夜還有誰……
聞人千絕吐出了一口氣,低聲道:“殿下不知道麽?人嚇人,嚇死人。”
百裏夙夜冷哼一聲:“你還知道?”
居高臨下的目光帶了幾分難言的冷酷。
聞人千絕想了想,明白了過來,一定是自己走的時候沒有跟他們打招呼,事出突然,也來不及了嘛。
“先跟上那幾個人,等我們出去再說。”聞人千絕簡略地指了指裏麵。
百裏夙夜不動。
聞人千絕抿了抿唇,忽然衝上去,在殿下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若無其事地衝了出去:“走了。”
臉頰上柔軟的觸感微微發熱,百裏夙夜怔了怔,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臉頰的位置。
大官的府邸很大,聞人千絕繞來繞去,找到了幾個機關,不是存放的是金銀,便是一些賬目,沒有一點她需要的東西。
過了不多久,她轉悠得有點累了,索性找個沒人的地方一蹲,揮手給自己扇風:“那兩個雜碎藏在哪裏了,讓老娘找出來非得扒一層皮不可。”
“這裏。”殿下簡簡單單兩個字,仿佛戲弄她一般。
聞人千絕沒工夫注意那個,湊過去一看,果真還有一個很小的房間,像是女子的閨房,裏麵正好沒有人,他們潛入進去。
聞人千絕順手打開了女子的妝奩,發現了一件事……
裏麵沒有釵環脂粉,反而慢慢的,都是書信!
書信上麵的字跡也跟正常人的不同,她拆開來看,一封封掃過去,發現這是大官跟暗殺組織往來的書信。
上麵提到暗殺組織的人會借用他這裏藏匿行蹤,所以剛剛她跟蹤的兩個人,應該是……通過這裏做掩護,去了別的地方。
落下這麽遠,再想追,是追不上了。
更重要的是,在一封書信中提到,暗殺組織要擴大勢力,卻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他們要招人,就要招最厲害的人。
於是大官提出了一個辦法,用朝廷比武的形式,選出的人,暗殺組織若是看上了,自己想辦法去聯係。
“雲豐的朝廷怎麽搞的?這麽傻?”
客棧當中,裴遠歌看過了聞人千絕帶回來的那封信,滿臉的難以置信。
聞人千絕悠然道:“那你要問耶律修了。大概是他常年不在京城,不知道已經傻到這種程度了吧。”
“公然比武,選出的人朝廷要用,暗殺組織也要用。”沉默許久的百裏夙夜冷冷地吐出一句。
房間裏的氣氛瞬間就凝固了。
聞人千絕看了一眼裴遠歌,兩人都明白了殿下的意思。
一個既是明麵上的人,又是暗麵裏的人,能為暗殺組織辦事,又不會被朝廷懷疑。
“千絕,你是怎麽打算的?盛落的消息到了這裏又斷了。”裴遠歌神情落寞。
聞人千絕的手指點在桌麵上,目光散漫無忌,嘴角還掛著一絲天不怕地不怕的微笑:“還能怎麽辦,參加比賽咯?”
雲豐的這場盛事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誰都知道,能贏得這個比賽的人,將來也一定會成為朝廷的武狀元,到時候,想幹什麽還不就能幹什麽?
登天的階梯僅此一次。
四麵八方都有武功不錯的人從各地趕來,下榻在京城中,京城中的客棧一時間爆滿。
房間的價格瞬間漲了幾倍,有的住不起的,有借宿在百姓家,也有住在柴房的。人員很雜。
“要說這拳腳上的功夫,誰能比得上我們大哥!”
下麵呼喝聲音一大堆,廳堂上坐滿了人。
聞人千絕一手倚著欄杆,身段風流,淡淡垂眸往下看著:“聒噪。”
下麵正在喝酒吃肉的江湖人士倒有幾個聽到了,抬頭往上看,見欄杆上倚著一個公子,很是瘦削,臉上竟然戴著一個麵具,除了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睛,什麽都看不見。
“看你瘦的跟個小娘們兒似的,也敢叫囂!”
有人不服,站起來便喊。
麵具後麵,聞人千絕美麗的麵容上,唇微微一勾。沒有理他。
那人臉紅了,覺得被這麽個娘炮的男人無視,充滿了恥辱,三步並作兩步便衝上去:“有本事下來過兩招!”
聞人千絕淡淡道:“留著力氣上擂台吧。”
說罷轉身而去。
那男人臉通紅,既然聞人千絕的話已經放下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強求打架,這麽多人都看著呢,隻能暗暗地懷恨在心。
聞人千絕回到房間,正了正麵具,淡淡道:“大概就在這兩天了。”
裴遠歌撐著下巴:“按照我們之前訂的計劃來?”
“嗯。”聞人千絕思索著:“目前為止,什麽都不變。”
正在此時,外麵有人敲門。
聞人千絕跟裴遠歌對視一眼,裴遠歌道:“誰?”
門口的人道:“小人有幾句話跟幾位公子說。”
打開門,店小二滿臉堆笑,走進來才道:“這幾日的房錢,我們不收您了,隻是這個房間啊,您還是得另外選擇。”
“為什麽?”裴遠歌的桃花眸看了看店小二。
店小二張嘴剛要說,忽然覺得麵上一冷,下意識地朝著屋裏的最深處看去,一個身著玄色衣衫的男人站在那裏,看不清相貌,隻覺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酷很是……可怕……
剛剛,就是他在看自己?
“說啊,在這愣什麽神?”裴遠歌的語氣帶上了幾分的不耐煩。
店小二回過神來,立刻搖頭,跟撥浪鼓一般:“沒什麽!沒什麽!啊不……有什麽……是外麵一位大爺看中了這間房,和隔壁您的那間房。說是觀看比賽的視野好,花大價錢住,還望割愛。”
“他出了多少錢?”聞人千絕饒有興趣。
店小二伸出了五根手指,訕笑。
聞人千絕點點頭:“唔,五千兩銀子。”
店小二嚇壞了:“怎麽可能有那麽多,有五千兩銀子都能買下多少個客棧了!”
“五千兩都拿不起,我還當是什麽有錢的大爺呢。”聞人千絕冷冷道。
店小二心想人家起碼能拿得起五百兩,你們就隻會吹而已。
聞人千絕手一翻轉,捏出了一顆圓潤的珠子,即使在白天也淡淡散發著光:“認識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