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一身正裝的夏子軒。
氣度不凡,很難讓人忽視。
“瀾姐,他去現場幹什麽?”小顧皺著眉不理解,“難不成是給夏女士撐腰的?”
不怪她這麽想,畢竟夏子軒和夏女士是一家人,哪有眼睜睜的看著自家人丟臉的?最主要的是,丟的還有夏家的臉,怎麽可能坐視不管?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小顧情不自禁的怒瞪了夏子軒一眼,似乎想要隔著屏幕把他看穿。她忍不住在心裏想,他要是真那麽做了,就當自己看錯人了!
陸輕瀾暫時沒有回答小顧,而是拿起遙控板取消了靜音。
她有種感覺,夏子軒不會害自己的。
靜音取消,首先傳來的是夏女士明顯興奮的聲音。
“阿軒!阿軒你來了!快!快告訴他們,陸輕瀾當初是怎麽逼迫我的!我要揭穿陸輕瀾的真麵目!”夏女士激動的朝夏子軒招手,剛才還暗沉的眸子忽的就亮了起來。
她得意的瞪了鴨舌帽男一眼,夏子軒能出現在這,肯定是二叔讓他來幫自己的!一旦自己有了外援,這些記者算什麽?麵前的律師又算什麽?隻要他們夏家來人,一切都能完美解決!到時候,陸輕瀾還是會身敗名裂!
她在心裏打著算盤,壓根沒有注意到夏子軒看著自己時那不屑的眼神。
劉樂凡卻是發現了。
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來幫她們的!隻有夏女士這種沒腦子的人才會不知道!
下意識的,她想要拉一拉夏女士,讓她先不要得意,隻是手抬起來的那一刻,她還是無力放下了,下場已經擺在麵前,垂死掙紮還有意思麽?
眼神再次一黯,她認命般的垂下頭。
夏女士還在那幻想對付完陸輕瀾後自己能得到多少好處,冷不丁的,她聽到了夏子軒沒有感情的聲音。
“陸輕瀾逼迫你?夏女士,你說反了吧?”
夏女士臉上的笑容倏地一僵:“阿……阿軒你在說什麽啊?”
一顆心“砰砰砰”的狂跳起來,在觸及到夏子軒冰冷的目光時,她抑製不住的哆嗦了下。
又是這樣的眼神。
上次在酒店門口,他掐著自己脖子時就是這樣的眼神……
想起那天的情況,夏女士不由害怕了起來。她終於後知後覺的明白,這個堂侄子,不是來給自己撐腰的……
夏子軒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轉身麵向在場的所有媒體:“各位,首先我想跟大家說聲抱歉。”他一邊說一邊鞠了個躬,“抱歉讓大家一大早就趕來參加這場計劃好的,純屬誣陷的記者招待會。”
“阿軒你到底在說什麽?!”夏女士失聲叫了起來,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這個混小子!是要讓自己身敗名裂麽?!
夏子軒沒理會她,繼續往下說:“我身邊的律師,手裏的證據絕對能證明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抄襲,根本不是伊悅抄襲周揚,事實是正好相反。而夏女士所說的話,是汙蔑,是背後有人指使她那麽做。而背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爺爺,這中間,牽扯到了一些事情,但很抱歉,這些事情我無法細說。我今天站在這裏,當著所有記者朋友的麵保證,從此我夏家不會再針對伊悅雜誌社,更不會針對陸輕瀾。”
夏子軒後來還說了什麽,陸輕瀾沒有再用心聽,她還沉浸在夏子軒帶來的震驚裏。
她相信夏子軒不會對付自己,也相信他那天說的話會盡量解決夏老先生那邊的固執,但她真的沒想到,他用的方法居然是在所有人麵前承認對付伊悅的是他們夏家!
這麽一來,確實是可以斷了夏老先生的念頭,一旦以後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很多人恐怕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會是夏家,就因為這樣,夏老先生為了名聲考慮,就不得不放棄了。
可他難道就沒有想過,他這麽一說,夏老先生會怎麽看他?夏家會被議論,他也會!
一時之間,陸輕瀾覺得心裏百味參雜,挺不是滋味的。
夏家,準確的來說是夏老先生,該得到應有的懲罰是沒錯,隻是夏子軒畢竟是無辜的不是麽?可他為了做到承諾,竟然……
唉。
陸輕瀾無聲的歎了口氣。
一旁的小顧此刻也是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
她一直覺得,夏子軒就是那種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卻沒想到他今天居然能夠大義滅親,還那麽維護伊悅,維護瀾姐……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的印象因為這事兒慢慢在改變了。
辦公室裏陷入了沉默中。
直到——
“陸輕瀾,我們能單獨聊一聊麽?”繆以陽一眨不眨的看著陸輕瀾,神色平靜,似乎仍舊是以往那個高冷的她。
小顧不放心:“瀾姐……”
陸輕瀾安撫一笑:“沒關係,你先出去吧,雜誌的事還需要你去處理,等會兒還有律師過來,去吧。”
小顧本來還想再說什麽,但看到陸輕瀾自信的目光又把話咽了下去:“好。”
“想要跟我說什麽?”陸輕瀾在她對麵坐下。
說真的,自從知道繆以陽接近自己是別有用心之後,她不止一次的想過,當所有的一切被揭穿的時候,當自己和繆以陽麵對麵坐著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光景?
她想過很多種,但獨獨就沒有想過,此刻自己心裏是無比的平靜。
因為不值得,所以不會再去傷心。
因為不值得,所以不會再牽起任何的波瀾。
如今她和繆以陽,就是陌生人的關係。
繆以陽雙手握拳,她靜靜的打量著麵前這個優雅的女子,這一瞬間,她似乎有種錯覺,就好像自己從來就沒有了解過她一樣。
到現在,她還記得在海南時,陸輕瀾幫助自己時的真誠,她還記得,陸輕瀾一直以來對自己的信任。
陸輕瀾給了她一直以來最為在乎的兩樣東西,溫暖和信任,可最後,卻是毀在了自己手裏。
她後悔麽?
沒有,她不會後悔。
不論是先前為了夏岩而來,還是之後為了重回夏岩身邊答應夏老先生,所做的一切,她從不後悔。
嘴唇微動,她開口,說的認真和堅定:“陸輕瀾,是我對不起你,可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麽選擇,我不會後悔。”
“哦。”陸輕瀾隻是輕輕的吐出了這一個字,代表自己在聽。
繆以陽倒是小小驚訝了下,但很快,她便明白了,陸輕瀾對自己,早就失望,不,或許失望都已是過去時,所以自己說什麽,她都不會再在乎。
嘴角勾了勾,她自嘲笑笑。
隻是想到另一個人,她到底笑不下去。
“小蕊她,是不是也知道了?”想到那晚師小蕊的異樣,她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如果說,這麽久以來,她有沒有覺得愧疚過,有,就是對師小蕊。
提到師小蕊,陸輕瀾平靜的心起了一絲漣漪:“她知道了,就在你和劉樂凡見麵的那一天,她就坐在你們後麵。”
“……”繆以陽隻覺心被尖銳的東西狠狠一刺。
原來,就是那天。
喉嚨口愈發的難受,她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她不能想象,小蕊知道的時候是不是很恨自己,恨自己把她也利用進去了。
“你千不該萬不該,傷害了小蕊。”陸輕瀾一針見血戳中她的痛楚。
繆以陽臉色煞白,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扼住一樣,不能呼吸。
陸輕瀾不會同情她:“還有什麽要問的麽?”
“沒有了……”繆以陽扯了扯嘴角搖頭,很快,她站了起來,“現在,隨你怎麽處置我吧。”
繆以陽出賣雜誌社的事很快就在行業內傳播了開來,一時間,她聲名狼藉。而周揚雜誌社抄襲伊悅的事情也在記者招待會後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被人所知,真的是印證了那句話,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
短短一個上午,周揚雜誌的銷量就極速銳減,網絡上更是刷起了“周揚雜誌社滾出時尚圈”、“反對抄襲”的熱門話題,不僅如此,上到周揚雜誌社負責人,下到和繆以陽勾結的劉樂凡,都被人第一時間人肉了出來,可以說被罵的體無完膚。
甚至,還有人爆料周揚這兩年的很多期雜誌都抄襲了不少東西,一時間“抵.製周揚,抵.製抄襲”的話題也熱了起來。
周揚的名聲,臭了。
隻不過,這不是最終的下場。
陸輕瀾把剩下的事全權交給了小顧和律師負責,這也是葉庭深的意思。
下午五點半,葉庭深的車子準時停在了雜誌社門口。
陸輕瀾才坐進去,他溫熱的身軀就覆了上來,緊緊將自己包圍。
“累不累?”他在耳邊問。
有點癢,有點麻。
陸輕瀾笑著躲開:“不累。”
“真的?”葉庭深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裏,另一隻手輕撫她的肚子,“那她呢?有沒有不聽話?”
“沒有,很聽話!”陸輕瀾心裏泛起甜膩的幸福感,往他懷裏蹭了蹭。
葉庭深又問:“事情都交代好了?”
“恩,小顧辦事你就放心吧。”陸輕瀾抱住他,“庭深……”
而就在她要繼續說話的時候,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喂?”陸輕瀾接過,不出一秒,她大驚,“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