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看著他,眸中閃著淚光,最後深深吸了口氣,從包裏拿出筆,飛快地在離婚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以後,我們就真的沒有關係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幹!”宋維黎慢條斯理地將文件整理好,然後收進包裏。
顧萌的臉色更白了幾分,身子便也一僵,全身冰涼,這是自己所要的麽,現在真的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宋維黎不想再呆下去,就起身離開,顧萌呆呆地坐在那兒,看著他高的背影慢慢走遠,黯然垂下眼簾,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我離婚了,我真的離婚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去,清澈的眼眸忽然黯淡下來。自己求了他那麽久他都沒有答應,這一次卻主動提出來,他是真的對自己死心了吧!她深深歎息一聲,“姐姐,我能做到的,隻有這麽多了。”
坐上的士,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裏,下車時竟然發現不知不覺地到了陸子笙公寓下。
陸子笙開門,看見她有些驚訝,“萌萌,你怎麽了?”
顧萌打量著他,見他兩眼無神,胡子拉渣的,皺了皺眉,反問道:“你怎麽了,這麽憔悴?”
陸子笙眼眸閃爍了一下,淡淡地道:“這幾天休假,所以在家裏沒有出去,你知道,宅男嘛。”
顧萌走了進去,無力地坐在沙發上,陸子笙看她沒有發現自己的語病,才鬆了口氣道:“怎麽了,看你像是沒了魂兒似的。”
顧萌難過地看著他,“子笙,我和大叔離婚了,我終於解脫了,你拿酒來,我要好好慶祝一番!”
“挪!”陸子笙指了指桌上的啤酒,坐在她對麵,道:“如果解脫了,為什麽你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你們到底是怎麽了?”
他更奇怪的是自己的心情,以前自己很希望他們快點離婚,這樣自己才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她,現在她真的離婚了,他竟然沒有一絲快意。
或許是這胡小可的事情衝淡了心中的喜悅吧,他苦笑一聲,自我安慰道。
顧萌臉色一僵,苦笑一聲,“讓你看穿了,我也不知道,我應該高興的,可是沒想到會這麽難過。”她把玩著手中的杯子,不想再說自己的心思,轉頭看著他笑盈盈地道:“我現在是單身哦,歡迎你來追求我哦!”
陸子笙愣了一下,腦中飛快閃過了胡小可的臉龐。
顧萌看著他怪異樣子,想到了什麽,笑道:“開玩笑的啦。你不必這麽緊張。可惜小可不在,不然,她一定會幫我出主意的。”顧萌說道,心情又低落下來,最近出了好多事,都不敢去細想。
陸子笙沒有說話,人生總是有許多不可預料的事,他也沒有預料到小胖子居然對自己產生了這麽大的影響。
顧萌倒了一杯酒和他碰了一杯,苦澀地笑道:“敬單身。”
“敬單身!”陸子笙尷尬地笑了兩聲。
胡小可這兩日在地下室裏雖然急想離開,但是陳叢生看管得極嚴,什麽事情都親手來做,她根本就沒有機會,所以她整天都緊緊崩著神經。
“要是再這麽下去,久了自己一定會變成神經病的!”她麵無表情,心裏卻在咒罵著。
“格斯在墳前放下一束菊花,然後默默地離開了,背後隻剩下空曠蒼涼的墓園,他始終沒有流淚……”陳叢生慢慢合上書,看著她道:“怎麽樣,你喜歡他的書,我每天都可以讀給你聽,小可,你喜歡嗎?”
胡小可僵著臉不說話,這些是她曾經喜歡的東西,但是現在她已經不喜歡了,為什麽他就是聽不進去,隻是一味沉浸在過去的事情中呢?
看她不說話,陳叢生抓著她肩膀厲聲道:“為什麽不說話?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喜不喜歡?小可你不要這樣對我!”
他本是低沉地質問,到了後麵語氣就變得暴躁起來。他沒辦法忍受她的冷漠,沒辦法看她忽視自己!
胡小可臉色一白,憤恨地瞪著他道:“你這樣關著我,還不如一刀殺了我,那我就真的永遠屬於你了!陳叢生,你殺了我吧,也比折磨我的好!”
她眸中的厭惡深深刺激到陳叢生敏感的心,他一拳打在她臉上,怒聲道:“我怎麽會折磨你,我怎麽舍得折磨你?我這麽愛你,小可,你為什麽就是不明白我的心?”
胡小可頭痛欲裂,覺得自己生不如死,幾乎想就這樣死掉算了。死了就不會受這些折磨了,死了就能徹底斷掉他的念頭了!
陳叢生捧著她的臉,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心痛地道:“我怎麽會殺你,小可,我隻是要你回到我的身邊而已,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回來我身邊好不好,隻有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你沒看見我們多麽相配嗎?”
他強硬地拉著她的頭看向髒汙的鏡子,鏡子裏的兩人,一個眼神瘋狂,一個眼神漠然。
“你看,我們真是金童玉女,真是天生一對。小可,你還是那麽漂亮,那麽迷人,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你!”陳叢生輕輕磨挲著她的臉,癡迷地看著鏡中的胡小可。
胡小可閉上眼,渾身不住地顫抖著,感覺身體已經慢慢僵硬,一種侵入骨髓的陰冷漸漸滲透進骨子裏,她想抵抗卻發現無濟於事!
陳叢生的眉毛忽而一蹙,扳過她的臉,難過地道:“小可,你不要怕,也不要難過,你隻是病了,隻要你乖乖的,很快會好起來的,聽話。”
胡小可隻是閉著眼不說話,身體抖得更加厲害。她怕了,她真的怕了,他已經不隻是精神出了問題,簡直連人性都扭曲了。
陳叢生歎息一聲,擦了擦她嘴角的血跡,轉身離開了。
胡小可猛地睜開了眼睛,憤怒地掙紮著,隻聽見叮叮當當的碰撞聲,卻怎麽也打不開手銬。這種羞辱和恐懼,她不知道自己還要承受多久,如果再不想辦法離開,她一定會死在這裏的。
陸子笙一心都沉浸在工作中,隻有工作能讓他的心情鬆緩一些,但閑暇時還是會忍不住想起胡小可,想起的他的無賴和毒舌,想起她的吝嗇和貪財。
下班之後他不想回家,因為那裏有太多胡小可的回憶,調轉了方向,他決定去附近的酒吧小飲一杯。開著車一路前行,卻在路邊看見了一家精品女裝店,本來是沒有什麽奇怪的,但是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男人進去,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發現竟然是之前糾纏胡小可的男人。
陳叢生家裏並沒有女裝,所以特意出來買胡小可喜歡的衣服,他並沒有注意自己的行為已經惹人注意了,還在認真挑選著。
陸子笙將車停在一旁,好奇地觀察著陳叢生,陳叢生挑了好幾套衣服,但都不是一般女生會穿的裙子之類的,而是中性風的牛仔和風衣。
陸子笙腦子裏飛快閃過了一個念頭,但很快又忽略了,隻是緊緊盯著裏麵的人。
銷售員包裝好衣服後,陳叢生就結帳出了門。陸子笙想了想,不知道怎麽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上了他的車子。
車子越開越遠,地方越來越偏僻,陸子笙也覺得越來越奇怪,陳叢生開的車子是路虎,按理說應在住在比較高檔的小區,但他卻開進這麽偏遠甚至有些破敗的地方,實在是有些怪異。
又走了大約二十分鍾,陳叢生終於在一處快要拆遷的房子前停下了,陸子笙看著他進了屋,想也沒想就跟了進去。
門是虛掩著的,厚厚的銅門上隱隱有些鐵鏽,陸子笙皺了皺眉,就推開進去,沒想到外麵看起來破舊,裏麵卻打掃地很幹淨很整潔,四方牆角都擺滿了紫色的風信子,這是笑胖子最喜歡的花,難道——他心中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正想前去,卻覺得後腦一痛,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陳叢生站在他身後,手裏拿著一根棒子看著他,眼裏帶著深深的憤怒,啐了一聲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你這小白臉兒,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著我!”
說完一把砰地一聲將門關上,又將地上暈厥過去的陸子笙拖進了屋。
胡小可聽見聲音知道他回來了,心中一抖,臉色刷得慘白,正準備發作,卻看見陳叢生倒退著走下了地下室,手裏似乎拖著什麽東西,當她看清了他拖得是個人時,臉色跟著一變。
“你瘋了嗎,陳叢生,你這是在犯罪!”
胡小可瞪著他,陳叢生沒有說話,一腳將陸子笙踢翻了過來,胡小可看見他的正臉時,臉色大變,怒聲道:“陸子笙怎麽會在這裏,你做了什麽,你,你快放了他!”
陸子笙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消失了一定會引起警察注意的,到時候他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是他自己跟我到這裏來的,竟然他自己要送上門,可怪不了我了。”陳叢生冷冷地說著,從櫃子裏取了一把手銬,動作嫻熟地將陸子笙銬在牆邊的鐵柱上。
胡小可看得心驚肉跳,不知道他想幹嘛。
“陳叢生人,你瘋了嗎,你知道他是誰嗎,你怎麽能隨便綁架人呢?”
她憤怒地質問著,自己也就算了,是自己欠了他的,但是陸子笙是無辜的,他怎麽能把他也給綁了呢!
陳叢生看她心疼陸子笙更加生氣,怒聲道:“是不是這小白臉兒搶走了你的心,那他就更加該死!”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們的事情和外人無關,你不要把無關的人扯進來!”胡小可咬牙切齒地說道。
陳叢生冷笑一聲,拿著一瓶冰水朝他臉上潑去。
陸子笙一個激靈被冷得醒了過來,隻覺得後腦一陣劇痛,用手摸了摸竟然流血了,他嚇了一跳,轉頭看去,正對上陳叢生那雙陰森森的眼睛,剛剛是他打暈了自己?
“子笙,你沒事吧?”胡不可見他醒了,急聲問道。
陸子笙有些茫然地轉頭,見是胡小可,頓時一臉震驚,“小可,你沒事,你沒死?”他欣喜若狂地說道,就知道她不會有事的!
“閉嘴,不許和小可說話,你不配!”陳叢生一腳踢在陸子笙身上。
陸子笙悶哼一聲歪倒在地上,瞪著陳叢生道:“你這個變態,怎麽能這麽對待她,快放開她!”
陸子笙怎麽也沒想到她會落在陳叢生手裏,心中自責不已。之前雖然他有所懷疑,但是沒想到陳叢生竟然這麽的大膽。看她的樣子,應該受了不少折磨吧!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教訓我,今天你這小子落在我手裏,算你不走運!”陳叢生惱怒地說道,一拳頭打在他臉上。
陸子笙眼冒金星,臉瞬間高高腫了起來,他吐出一口血,掙紮著抬起頭來。
“陳叢生,你放了他,你不要傷害他!”胡小可見他受傷,心中難過不已。
陳叢生聽著她的聲音更加的生氣,拳頭一拳一拳地落下,陸子笙根本無法還手,頓時被打得說不出話來,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知道手疼痛發麻陳叢生才住了手,轉頭看向她,“小可,你越是在意這小子,我就越是要他生不如死!誰讓他覬覦你,他該死!”
胡小可看著他扭曲的神色,又厭惡又煩躁,她能忍受他對自己暴力,但是無法忍受他傷害自己的朋友,“你錯了,他愛的不是我,是顧萌,我們隻是朋友而已,叢生,你放了他吧,他是有背/景的人,你惹不起的!”
“那你呢,你喜歡他嗎?”陳叢生臉色緩了緩,一把掐著她的下巴逼問著她,她的心裏隻能有自己。
胡小可瞪著他,淚水滑了下來,“我,我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喜歡,真的,你不要傷害無辜了,我求你了,如果他出了事,我會一輩都不能心安的。”
陳叢生看著她的臉,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乖,別哭,這樣不就好了麽,外麵的男人都是壞人,你不要被他們給迷惑了。這個男人不能離開,因為他知道你在這裏,如果我讓他離開,他一定會去報警的,到時候,你就會離開我了。”
胡小可臉色一僵,不知道要怎麽說服他,隻是咬著唇,沒有說話。
陳叢生看她又陷入了沉默,站了起來看了看陸子笙,哼了一聲,又上了樓,門被砰地一聲關上。
黑暗中,陸子笙慢慢醒了過來,這種環境他有些不太習慣。
“子笙,你沒事吧。”胡小可聽見他痛苦的呻吟聲,擔心地問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這事情本來和你無關的,現在你也被牽扯進來了。”
她痛苦地說著,少年時的戀愛變成了痛苦的回憶,如噩夢一樣揮之不去,真是悲哀。
“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是他生病了,心理病了。”陸子笙很快冷靜了下來,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最後摸到一把打火機。
他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打燃了打火機,黑暗的空間一下子亮堂了起來,雙方這才看清了彼此。
陸子笙看著她微腫的臉龐,怒聲道:“對不起,如果之前我能一直跟著你,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了。”
“不是,是我的錯。”胡小可苦笑著搖了搖頭,要不是自己貪玩怎麽會被他抓到呢!
陸子笙打量著她,才短短幾天,她圓圓的蘋果臉就瘦了一大圈,變成了尖尖的瓜子臉了,看起來倒是清秀了幾分,但眼角有些青腫,一定是陳叢生施了暴力。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救你出去,將這人繩之以法的!”陸子笙查看著屋子的狀況,又道:“這裏是郊區,來得人很少,我們隻能智取。”
胡小可苦笑道:“沒用的,他看得很嚴,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離開。萬一被他發現了,他一定會暴怒的,他的情緒很不穩定,我們還是不要惹怒他!子笙,對不起,我連累你了。”
雖然平時自己與他意見不合喜歡爭執,但是內心從來都當他是好朋友的,而且在發生過那件事情之後,兩人的關係更是有些曖昧不清了。
陸子笙看她這麽消沉,知道她一定是被陳叢生折磨得沒有了意誌,安慰道:“留下來一定沒有什麽好下場,但是如果逃走還會有一絲希望,你不要輕易放棄。”
胡小可看著他堅定的眼神,頓了頓,重重地點了點頭,“恩,我相信你,子笙!”
陸子笙勉強笑了笑,又分析了一下這裏的情況,要怎麽把信息透露出去呢?這裏根本沒有什麽可以幫助他們離開的東西!
打火機很快就熄滅了,兩人又陷入了黑暗,空曠的屋子隻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身邊有個人,胡小可心中總算沒有之前那種崩潰的感覺了,陸子笙在她身邊讓她覺得很安心。
“看了新聞後,知道你出了意外,我和小萌,都很擔心,不過現在看到你沒事我很高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黑暗中人的五官會靈敏許多,陸子笙覺得自己說這話後,臉上微微有些燥熱。
胡小可安靜地聽著,心中泛起了陣陣波瀾,半晌,她低聲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