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可不相信他,便道:“你的這個人情我會記在心上,不過,除了這些,你不必再插手了,我想你也應該回去了,最近意大利可不怎麽平靜。”
最近意大利黑手黨的內部紛爭鬧得如火如荼,他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嗎?
“我可一點也不擔心,要是能讓我親愛的兄弟們把責任搶走,正好不過。”恩佐淡然地說著,一雙湛藍的眼睛顯示著無所謂的態度。
顧萌懶得理會他怎麽想,隻想快點離開。
這個消息讓她覺得有些頭痛,她實在不願意對自己的朋友下手,但是現在,楊莎顯然不當自己是朋友了。
她到底從哪裏得來這麽大的一筆資金?
顧萌沒有回家,直接住進了附近的一家酒店,用電腦查詢,給宋維黎打了個電話,表示自己有事情要辦,這幾天都不會回去。
宋維黎在外地辦事,接到電話後就立刻趕回家,心裏有幾分慶幸,但又有些複雜,背著老婆去找別的女人並不是件好受的事。
顧萌思來想去,尋找著楊莎可能會去的地方,最後在一處老舊的四合院裏找到了她。
楊莎正在院子裏和一個老婦人說話,老婦人的眼睛不太方便,時不時拿手帕擦一擦眼角。
“莎莎!”顧萌推開門走進去,輕輕叫了一聲。
楊莎聽見她的聲音震了一下,抬起頭,臉色一沉,“你怎麽會來這裏?”
顧萌看了看那個婦人,再看看她,沒有說話。
楊莎對老人道,“外婆,我有事先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說著就起身離開,和顧萌走到了外麵。
“是你對不對,你想要我的命?”顧萌冷冷地盯著她,“你就這麽恨我嗎?我以為我已經幫你完成心願了。”
她真的沒想到,兩人竟然會走到這個地步,就算做不成朋友,但也不應該成為敵人。
楊莎一臉漠然地看著她,“你在說什麽,我不懂。”
見她還想要否認,顧萌冷笑一聲,將包裏的證據拿出來,“你唯一算錯的就是,我的命,不是那麽好拿走的。”
楊莎愣了一下,最後不得不承認,冷笑道:“真是沒想到,這些人這麽沒用。”
“你哪來的錢,你不可能有這麽多錢,是什麽人在指使你?”
她想要自己的命,但她不可能拿得出這麽一大筆錢,所以,隻能是和別人合謀,她背後一定還有一個主使著。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沒有什麽人指使。現在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你能殺了我嗎?”
楊莎的眼眸裏閃過一道寒光,臉色更加陰沉,“你也不用可憐我,我做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這一億美金的基金已經建立了,除非殺了你,否則永遠不可能撤銷,我想,一定有不少人對這個任務感興趣。”
說完就轉身離開,她很篤定顧萌不會對她下手,所以才敢這麽對她。
顧萌一時怔然,她可以輕易要了她的命,但是她做不到,也強逼不了她。
“楊莎!”她叫了一聲。
楊莎卻沒有回頭,隻是大步朝前走去。
顧萌突然看見不遠處的一道紅點,心裏大驚,想要提醒卻遲了,一顆子彈朝楊莎射去,然後穿透了她的胸膛,直直朝自己射來。
因為楊莎的阻擋,衝淡了子彈的力量,子彈沒有射進身體裏麵,但也嵌進了一部分。
她隻覺得胸口一陣疼痛,卻來不及考慮這個,看著楊莎慢慢倒下,驚叫一聲,跑了過去,扶住她,“莎莎,莎莎!”
她失聲驚叫著,怎麽回事,如果是她找的人,怎麽會連她的命也要?
楊莎也瞪大了眼看著遠方,還有些不甘心,最後才看向了她,眼中含著淚。
“莎莎,我帶你去醫院。”顧萌將她扶起來,楊莎卻緊緊抓住她的手,“我不要你救,不要——”
她一把扯開顧萌的手,砰然一聲倒在了地上。
顧萌瞪大了眼,見遠處的那一抹紅點已經消失了,隻能抱起楊莎痛哭起來。
她們是好友,現在卻變成了這樣,顧萌無法接受,她從來沒有怨恨過她,但是她卻這麽固執。現在不明不白地死去,她心中更加難過。
好幾天後,顧萌才回了家,宋維黎發現她隻是沉默著,有些擔心。
“小萌,你沒事吧?”
她消失好幾天,回來後就一句話不說地把自己關在房裏,難道出什麽事了嗎?
“大叔,莎莎她死了,就死在我麵前。”顧萌將之前挖出的那枚子彈頭拿了出來,仔細地查看了一下上麵的型號,道:“我一定會找到殺她的人,為她報仇。”
宋維黎愣了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胸口還有一些痛,但更痛的是心,她痛失了一個好友,雖然她傷過自己幾次。
宋維黎輕緊擁住她,安慰道:“不要難過了,這不是你的錯。”
顧萌沒有說話,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背後這個人。
對方把楊莎當槍使,連恩佐的人都找不到他,著實厲害,但自己不會放棄。
顧萌忍不住撲在宋維黎懷裏低泣起來,難過地道:“我唯一的朋友也離開我了,大叔,我是不是一個掃把星?我也不想這樣的。”
上天是不是一定要奪走她一些東西才甘心呢?
宋維黎心疼地撫了撫她的發,“不要胡思亂想,這跟你沒關係。”
“不,莎莎做這一切,都隻是因為龍天易,她死也沒有得願,我一定要幫她。”顧萌忽然抬起頭,堅定地道:“愛而不得,我知道她心裏一定很痛苦。”
宋維黎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也沒有逼問,他相信顧萌一定有了主意,自己隻要默默支持她就好。
第二天,顧萌立刻坐飛機去了國外,找到了龍天易,把他揪了回來,然後將他帶到楊莎的墓前,冷冷地道:“這是你欠她的,我要你永遠都記住她!”
龍天易現在不良於行,看見了冰冷的墓碑時,也震了一下,久久沒有說話,最後才道:“是我欠了她,的確是我欠了她的。”
顧萌狠狠地瞪著他,這個該死的男人,要不是他,自己的朋友怎麽會變得這麽偏執,這麽坎坷,以至於最後丟了性命?
將早已準備好的婚紗扔進他懷裏,冷冷地道:“我要你給她披上去!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殺了你!”
顧萌把槍抵在他的頭上,眼中帶著深深的怨恨,這個該死的男人,她真想一槍解決了他。
龍天易呆了一下,看著懷裏雪白的婚紗,苦笑一聲,“好。”
從輪椅上站起來,又跌倒下去,他的身體受損嚴重,雖然醫生盡力幫了忙,但也活不了幾年了。
顧萌隻是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從輪椅上跌倒在地上,慢慢朝墓碑爬去。
楊莎生前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他,她能做得,也就是這些了。
龍天易腦中不斷浮現出以前和楊莎的種種,他到底不是冷血之人,不可能對她一點一點愧疚也沒有。
隻是現在,斯人已逝,所有的事情,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他一步一步爬到墓碑前,將那件疊好的婚紗打開,披在了石碑上,又忍不住點起一支煙抽了起來。
“雖然我負了你,但我不覺得自己錯了,下輩子,你就不要再這麽固執了,也別喜歡我,別遇見我吧。”
聽見他在墓碑前說這樣的話,顧萌一下子火了,一槍托朝他頭上拍去,怒道:“說一句我愛你這麽難嗎,該死的混蛋,你說不說?”
“嗬嗬,你還是這麽狂暴,不過,我不會說違心的話,不會欺騙她。”
他也不管臉上流下的血,拿著打火機點燃了婚紗,大風刮起,雪白的婚紗慢慢變成一堆豔紅的火焰。
顧萌漲紅了臉,瞪著他,“她死時還在念著你,你就這麽無情嗎?”
龍天易苦笑一聲,“不愛就是不愛,怎麽能叫無情。你也不必再憤怒了,過不了多久,我也要離開了,這樣,也算是給她陪葬了。”
顧萌瞪著他,久久才收回了槍,冷笑一聲,轉頭將手槍扔給了後麵一直默然不語的趙警官,才憤然地離開。
趙警官走上前,漠然地道:“她隻是想成全她的朋友而已,就算你說了我也不會怪你。”
龍天易淡笑不語,“我一個將死之人,要是說了,豈不是害了她,要是她在黃泉下不死心,下輩子再愛上我,那就是罪過了。”
趙警官愣了一下,似乎又明白了什麽,推著輪椅送著他離開。
顧萌直接開車到了宋玉瑤的學校外麵,等著女兒出來,好久沒看見她,真的好想她。
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家人,其次才是自己的安全。
宋玉瑤一出來就看見了她,十分,驚喜,沒想到今天是她來接自己。
“媽咪,你好像不太開心,是不是有什麽事?”
顧萌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車子開到半路時,突然發現刹車失了靈,顧萌臉色一變,立刻啟檔位製動,車子的速度減緩了一些,但仍然不受控製地胡衝亂撞。
宋玉瑤嚇得尖叫起來,顧萌連忙安撫著孩子,“小瑤,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眼看車子就要衝進河道裏,顧萌想開車門,卻被鎖死了,一咬牙,狠狠用手肘朝車窗擊去,玻璃砰然一聲碎掉。
“小瑤!”她叫了一聲,一把樓住宋玉瑤,宋玉瑤也抱住了她的脖子,兩人從窗口飛身跳了出去,下一秒,車子瞬間衝下了河。
一路滾落,顧萌的手死死護住了女兒的頭部,宋玉瑤已經嚇傻了,完全失去了反應。
“該死!”背部撞到了一塊石頭上,才終於停了下來,顧萌隻覺得背上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但不得不咬牙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