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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遇到了高人?
而懂得天文地理,熟讀經典史籍,且精通扶乩通靈,以及岐黃風水之術,簡直就是無所不能,若非高人,誰肯相信?
不過,眼前的中年人,分明就是一個窮書生,寒酸迂腐的勁頭,比起當初的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即便如此,他的咄咄逼問還是叫人無從麵對。
無咎拱了拱手,尷尬道:“馬先生博學,令人欽佩……”
馬先生好像是占了上風,矜持一笑,伸出兩根手指拈著胡須:“身為先生,要的是真才實學。願無老弟莫負先生之名,表裏如一才好啊!”
好吧,我就是金玉其外而敗絮其中,足夠自慚形穢,再說下去,情何以堪啊!
無咎咧咧嘴,無言以對,轉而看向祠堂廢墟,繼續想著心事。
祁散人啊、祁散人,我專門為你而來,你卻愈發的神秘莫測。既然尋你不著,我又該往何處去呢……
馬先生卻是神采飛揚,接著又道:“此處煞氣尚存,三五年內不宜動土。本人今日受邀,與祈老先生勘驗一二。無老弟,不妨指點、指點……
愈說愈來勁了,還有完沒完?
無咎轉過身來,便想著敷衍兩句,卻神色一動,暗暗驚愕不已。
恰於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接著一大群人影湧出了村子,有拿菜刀的,有拿棍棒的,有那鋤頭的,還有拿著擀麵杖與笤帚的,各自大呼小叫著,直奔著祠堂廢墟這邊而來。
祈老先生與馬先生不明究竟,忙翹首觀望。
須臾,隻見一線黑影順著草叢躥跳而至。
少頃,看得清楚。
竟是一條丈餘長的黑色怪物,搖頭擺尾,四肢騰挪,跑的倒是也快,而比起之前的輕盈,此時卻顯得有些笨拙。尤其它肚腹鼓脹,且嘴裏還咬著一隻紅冠的大公雞。
而村裏的男女老少,足有數十口子,一邊追趕,還一邊怒罵喊叫不止——
“抓住怪物,打死怪物……”
“怪物趕跑了豬、驚走了羊……”
“怪物咬死了塘裏的鴨……”
“怪物還吞了圈裏的雞……”
“打死偷雞賊……”
無咎看著那愈來愈近的黑影,終於明白了什麽,禁不住昂起頭來,猶自兩眼間黑影亂竄。
那頭該死的黑蛟,竟然真的溜到了祁家村,許是潛入河中,這才躲過神識的查找。而如此到也罷,它竟然偷吃村裏的雞?
不消片刻,吵鬧聲愈來愈近。
而黑蛟奔著這便跑來,並非莽撞。隻見它跳躍之間,竟頗顯興奮,還邀功般地高高叼著大公雞,直奔著那道熟悉的白衣人影而去。
此時,無咎隻想躲得遠遠的,又怕黑蛟再惹意外,被迫愣在原地而長籲短歎。誰料那小東西直奔自己而來,他頓時恨得牙癢癢。
偷雞便偷雞唄,還被人逮個正著!要做那樣,存心叫我難堪是不是?
兩年多前,為了村裏丟雞一事而借口離開祁家村。而兩年後才將返回,更加要坐實了偷雞賊的罵名!
祈老先生也看清了怪物,驚道:“馬先生啊,快快捉妖!”
在老先生看來,馬先生乃是無所不能的高人。
而馬先生卻是臉色大變,連連後退,雙手亂抓,語無倫次道:“哎呀呀,我的法器呢,我的羅盤呢……”
祈老先生眼看著怪物臨近,而村裏的眾人尚未追來,他急得胡須顫抖,頓足連連:“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恰逢危急關頭,有人挺身而出。
隻見無先生迎著那頭怪物便撲了過去,凜然大喝:“呔!妖物哪裏逃……”
妖物似受驚嚇,猛地將所叼的大公雞給扔了出去。
而無先生卻是虛晃一招,掉頭就跑,卻還不忘抬手一指:“妖物,還不前來受死!”
妖物稍稍一頓,四肢揮舞追了過去。眨眼之間,一人一妖紮入竹林之中而失去了身影。
祈老先生見到危情逆轉,頓時鬆了口氣,忙又抓住身旁的馬先生,擔憂道:“妖物陡降,吉凶如何呀?”
馬先生兩手掐指,暈頭轉向道:“容我推測一番……”
而前後不過幾個喘息的工夫,無先生已從竹林中冒了出來。
祈老先生一把推開馬先生,急匆匆迎了過去:“無先生竟然懂得降妖之術,真是了不得呀!尚不知妖物何在,有無凶險……”
無咎踱著方步,搖頭舒了口氣:“幸虧跟著祁散人學了幾招,這才化險為夷。妖物已然遠遁,不足為慮!”
祈老先生追問:“當真?”
無咎點頭:“當真!”
祈老先生這才放下心來,展顏笑道:“嗬嗬,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多謝無先生仗義出手……”他說到此處,看著不遠處地上的死雞,稍稍遲疑,兩手拱起而深施一禮,歉然道:“原來偷雞賊為怪物作祟,時至今日總算是真相大白啊!當初有所誤會,還請先生勿要介懷!”
無咎則是揮袖前後拍打,好像方才對付妖物很是辛苦的樣子,隨即又灑脫還禮:“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君子坦蕩,往事且隨風!”
“妖物何在?”
“稍安勿躁!妖物已被無先生驅走……”
數十道人影終於追到了近前,一個個鼓噪不休。隨著祈老先生發話,眾人這才作罷,各自歡呼慶幸,不忘衝著無先生舉手致謝。
人群中衝過來幾個興高采烈的孩子,“先生、先生”叫個不停。
馬先生獨自站在一旁,有些冷落,卻忽然恢複常態,沉聲叱道:“竟敢擅離學堂,該打……”
幾個孩子並非衝他而來,而是在奔向另外一人。他話音未落,神色一僵。
無咎的身前已圍了四五孩子,一個個雀躍不已,他滿麵笑容,伸手擰擰這個耳朵,抬手拍拍那個腦袋,樂嗬嗬道:“山伢子長高了,妞兒漂亮了,嗬嗬!”
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子,正是當初那個淘氣的祈山,他抓著無咎的胳膊,親熱道:“先生可回來了,俺以後聽話著呢!”
一個紮著雙髻的女娃娃點點頭:“嗯嗯,聽話著呢!”
無咎笑道:“我若留下來,免不了要打你幾人的板子。而村裏有了先生,我還是離去為好!”
祁山嚷嚷道:“先生說的打板子,嚇唬人而已,那位馬先生卻是真打啊,可狠了……”
不遠處的馬先生臉色變幻,連連悶咳。
無咎與幾個孩子親熱片刻,轉而衝著祈老先生說道:“我有事在身,不便久留。老先生與諸位鄉親,告辭了!”
眾人出聲挽留,孩子們糾纏不已。
無咎卻是不為所動,看著馬先生又道:“混口飯吃不容易……”不待對方尷尬出聲,他又走到那隻死雞麵前,摸出一塊金錠丟下。
祈老先生意外道:“無先生,何故留下金錢……”
無咎抬手衝著自身比劃了下,調侃道:“本人鮮衣怒馬,想不發達都不成啊!恰逢變故,權當給祁家村撫恤一二!”
他與四周的眾人連連舉手致意,轉身便走,而沒走幾步,神色無奈。
棗紅馬膽兒小,又嚇得跑遠了。
……
午後時分。
祁家村的百多裏外,一寬闊的山穀之中。
此處山林茂盛,青草遍地,還有山澗溪流緩緩流淌,顯得頗為僻靜而又景色怡人。
而一片樹林的濃蔭下,卻是另一番景象。
一人坐著,一蛟臥著。
坐著的臉色陰沉,皺著眉頭。
臥著的四肢朝天,肚腹鼓脹。
“說,為何要幹那偷雞的勾當?”
“哦……不會說話?你不是靈物嗎,你的本事呢?我今日便好好教訓教訓你……”
“哼!竟然吞了一肚子雞,卻撐得難以行走,差點被人活捉,怎麽沒撐死你!”
“你乃黑蛟出身,長大了便是一條蛟龍啊,傲視天下的存在,卻被一群男女老幼追得落荒而逃,你對得起你祖宗嗎……”
“別斜著眼看我,真當我不敢殺你……”
人在怒氣哼哼,卻不得理會。蛟則是舒服地扭動著身子,兩隻小眼睛無辜地眨巴眨巴。
“唉,我被你個小畜生給打敗了!”
無咎歎了一聲,仰天就倒。
他在祁家村,以夔骨指環收了黑蛟,總算是避免了一場麻煩,隨後馬不停蹄來到此處。
隨身帶著一頭愈長愈大、且野性難馴的黑蛟,著實叫人難以安心。它如今隻是吞雞,來日說不定就要吞人。再不想個穩妥的法子,隻能是養虎為患。
而不管是痛罵,威嚇,還是講道理,根本沒有用處。小東西雖為靈物,卻依然聽不懂人話。難道將它殺了?唉,沒娘的孩子夠可憐了!繼續縱容下去?更不成啊……
無咎正自愁得左右無計,忽而抬手拍了下腦袋,接著猛然坐起,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此前那張繪有《萬獸訣》的獸皮,已還給了蛟寶兒。而之所以如此大方,因為早已將《萬獸訣》熟記於胸。《萬獸訣》顧名思義,便是驅使異獸的法門。既然此法在手,還愁對付不了一頭幼蛟!
來自於鳳翔部落的《萬獸訣》分為三部,獸語篇、禦獸篇與獸靈篇。
獸語篇,又分飛禽走獸而不盡相同。與那小畜生沒話說,此法不宜。
禦獸篇,有煉獸,與驅獸兩步。獸靈篇,則是煉化獸靈為己用,大功告成之後,有龍虎之力,鳥獸之能,很厲害的樣子,卻極難修煉,且奪命養靈,很是慘無人道!
且罷,便從禦獸篇中尋找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