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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滿土石的大車,被撞翻了好幾輛。
即使滾石陣陣,羽箭阻擋,還是攔不住上千鐵騎的連番衝撞。隨著大車的相繼傾翻,曾經堅固的堡壘已不複存在。
又是“轟轟”悶響,兩匹戰馬摔倒在地,骨斷筋折嘶鳴不已;馬上之人隨之翻落,霎時便被大石砸得血肉模糊。而那不下千斤重的大車,竟被撞得翻個跟頭。緊接著十餘匹戰馬從豁口中飛越而過,一個個拋出短斧、射出弩箭。
土牆背後,兵士們豎起一塊塊盾牌。
無咎依然腳踏土牆穩穩站立,頭頂銀盔的黑纓與肩上的戰袍在隨風飄動。
不過,他繃緊的臉色有些蒼白。雖說走過靈霞山,大戰蒼龍穀,生死浴血好幾回,卻畢竟獨自一個人,來去無牽無掛。而此時此刻,他的心頭忽而生出幾分怯意。
是此處的殺戮更為瘋狂,還是此處的殺戮更為慘烈?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破陣營的很多人將會死去,僅僅是為了一聲軍令,為了自己這個將軍的血氣之勇。
既知如此,還能回頭嗎?
從自己返回都城,報仇未果,重樹戰旗,隨後帶著破陣營的兄弟遠赴邊關,直至眼下的無從選擇,一切看似隨緣際會,卻又冥冥之中早有注定。這是祁散人口中所說的宿命,還是自己的刻意偏執所致?
人這輩子,無論對錯,都沒有回頭路,隻能繼續往前……
無咎稍稍失神,回頭看了眼身旁的那麵戰旗。戰旗猛烈卷動,仿佛有萬千亡魂隨之呐喊呼嘯。寒風之中,血腥嗆鼻。
一騎到了三丈之外,抬起弩箭便射。
無咎猛然回頭,抬腳離開土牆,人在半空,閃過箭矢,順勢長劍劈落。
五尺長劍,形同一道黑色閃電。
馬上之人不及躲避,被“喀嚓”劈成兩段。血光猶在,戰馬還馱著半截屍身衝來。
無咎去勢不停,一腳踏在馬背上,借勢橫飛,再次揮出手中的長劍。一騎迎麵衝來,才將舉刀,便“砰”的一聲,直至倒飛了出去。
數十騎趁機衝到了土牆前,一個個刀槍揮舞凶悍異常。
無咎左劈右砍,連奪數人性命,依然應對不暇,轉瞬間已被圍在當間。
又是近百騎穿過豁口湧來,並衝著土牆發動撞擊。據守土牆的兵士急忙舉著盾牌阻擋,奈何對方短斧、箭矢凶猛,不消片刻,漸漸有了死傷。而峽穀外則是圍堵了上千的騎兵,數百弩**弓連射不斷。土山上的兵士無力招架,相繼有人中箭倒地。
寶鋒見勢不妙,命數十人退守峽穀的兩側。他與幾位老兄弟,則是帶著餘下的兵士回到峽穀中。峽穀雖然不過三十丈,卻還是顯得太為寬闊,即便破陣營的兄弟們並肩齊上,僅能擺出三四排的陣勢。而始州國的鐵騎卻有成千上萬,敵眾我寡之下想要固守又談何容易。
半個時辰之後,足有上千騎兵衝到了峽穀前。數裏之處,更多的騎兵相繼奔馳而來。
無咎揮劍橫掃,半截人身連同馬首飛起。血雨之中,他轉身衝向另外一騎。幾點箭矢寒芒呼嘯而至,緊接著又是幾杆長槍與鋼刀從四麵八方襲來。他不管不顧,奮力劈出手中的長劍。“喀哧”一聲,一人一馬被從中劈成兩半。而襲來的刀槍與箭矢瞬間撕裂了戰袍,隨即又狠狠紮在身上。
他渾若不覺,繼續左劈右砍。四周盡是血肉屍骸,死人死馬倒下一圈。
又是一騎飛奔而至,來勢凶猛,鐵蹄騰空之際,一根粗重的鐵棒轟然落下。
無咎未作留意,揮劍阻擋。“鏗鏘”悶響,鐵棒從中折斷。而他卻是手臂發麻,微微一怔。隨即鐵蹄踏來,“砰”的一聲撞上肩頭。奔馬撞擊,不下數千斤的威猛。他頓時倒飛出去,直至七八丈外才“撲通”摔在地上,急忙掙紮坐起,依然肩頭酸脹而氣息浮動,禁不住啐了一口:“呸!想不到始洲國的大軍中也藏有修士……”
而那馬上的壯漢,差點栽下馬背,堪堪收住去勢,衝著手中的半截鐵棒瞪著雙眼。其身軀粗大,盔甲齊整,顯然並非尋常之輩,分明是有著兩層羽士修為的帶兵將軍。或許他也察覺到了敵方的強大,殺氣更甚,兩腳一夾馬腹,厲聲喝道:“殺——”
數百騎爭先恐後,攻勢如潮。
寶鋒與幾位老兄弟,帶著破陣營的將士拚命阻擋。“砰”的一聲盾牌破裂,土牆上持盾的兵士慘叫一聲倒了下去。接著有人迎麵中箭,連人帶盾翻身栽落。而對方的攻勢更加凶猛,竟然驅動披甲的戰馬撞向土牆。
隻因時辰短促,峽穀中這道匆匆築起的土牆,寬不過三尺,高不過兩人,看著倒也堅固,卻根本架不住鐵騎的輪番衝擊。不消片刻,便已土石濺落而微微搖晃。
喘息之間,情形危急。
無咎已從地上站起,神色焦慮。他揮劍劈翻一匹衝到麵前的戰馬,腳尖點地疾掠躥起。其身後卷動的血紅戰袍,像是迎風綻放的一葉羽翼。而其手中的玄鐵黑劍,則是血色中的一道霹靂。
那壯漢下令強攻之際,不忘留意著無咎的一舉一動。見對方直奔自己撲來,他兩眼中凶光一閃,揚手扔了半截鐵棒,憑空抓出一把飛劍。
無咎去勢如飛,瞬間敵我相隔三丈。對方法力加持,一道劍芒橫掃而至。他不躲不避,兩手持劍狠狠劈下。“鏘”,飛劍崩碎。“撲”,半截人身飛出。而黑劍餘威未盡,又將戰馬“喀嚓”劈翻在地。
與之瞬間,惹來四周一陣驚呼。果不其然,被殺之人非比尋常。隨即攻勢更猛,大群鐵騎狠狠撲來。另有數百騎繼續衝撞土牆,使得寶鋒等人疲於應付。
無咎接連劈翻數騎,依然難以兼顧。敵兵人數太多,簡直是殺不勝殺。他無奈之下,揚聲大喊:“火——”
土牆背後與兩側的土山之上,頓時扔出一個個陶罐與一根根火把。陶罐破碎,迸濺的菜油遇火即著,隨即點燃了預先扔在峽穀中的帳篷,轉眼之間大火熊熊。
始州國一方突遭火攻,猝不及防,人喊馬嘶,掉頭逃竄。
無咎趁機穿過烈焰躍上土牆,並順手抓起戰旗騰空落在地上。寶鋒等人上前接過戰旗,並出聲問候。他擺擺手不予多說,喘著粗氣回頭張望。
土牆之隔的峽穀外,已被烈焰籠罩。始州的鐵騎意外受阻,陸續往後退卻。而幾裏遠處的山坡上,已然聚集了兩三萬人馬,正蓄勢以待而殺氣騰騰。不用多想,隻要這邊大火熄滅,又一輪更為猛烈的攻擊便將開始。
“死傷如何?”
“死傷過百……”
“怎會如此之多?”
無咎從遠處收回神識,禁不住提起了嗓門。而他驚訝過後,默然無語。
峽穀之中,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七八十具死屍被搬到了空地上,殘肢斷臂觸目驚心。二三十個遭創的兵士或坐或躺,一個個慘哼著呻吟不已。兩側的土山上,終於緩口氣的兵士們就地歇息,卻一個個疲憊不堪,神色沮喪。幾位老兄弟情形尚可,卻也狼狽不堪。寶鋒的頭盔沒了,滿臉的汗水灰塵;刀旗的皮甲被撕裂一個口子,有血跡隱隱滲出;馬戰鐵的右臂中了一箭,箭杆還在微微顫抖;呂三的雙手虎口震裂,疼得他呲牙咧嘴。
無咎瞪眼又吼:“老道,還不通報敵情,醫治傷患……”
土山的背風處,早已沒了人影。
而忙碌的人群中傳來怒聲:“你眼瞎了,我沒閑著……”
人群分開,一個老道蹲在地上,正揮舞著滿是鮮血的雙手:“始南穀另外三處要道均被攻破,守軍盡亡;姬魃突圍被困,死傷過半;姬少典已衝出始南城,奔著這邊而來,卻遭到堵截,凶多吉少。有熊全軍覆滅在即,你自求多福吧!”他一把抓住躺在身前的兵士,就手拔去箭矢,不待慘叫,反手一巴掌將對方扇昏過去。
那是祁散人,顯得很不耐煩。想想也是,一位曾經的仙門門主,高高在上的仙道前輩,從來不食人間煙火而遠離塵俗,如今卻要在戰場之上救死扶傷,偏偏又是注定枉然而無從回避,怎能不叫他鬱悶呢!
無咎怔怔片刻,出聲命道:“寶大哥,你帶人拋出所有的可燃之物,擋得一時算一時。刀旗大哥,讓兄弟們用飯歇息。”
老兄弟幾個麵麵相覷,皆神色凝重,不再多說,各自依令行事。
當大火熄滅的那一刻,始州的數萬鐵騎便將如同洪水一般湧來。破陣營亦將隨之崩潰,這虎尾峽便成了兄弟們的葬身之地。但願姬少典能夠衝出重圍,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無咎則是轉身走到山腳下,慢慢坐在地上,不由得舉起手中的黑劍,又是一陣失神。
接連斬殺十數騎,無鋒五刃的玄天黑劍上依然是滴血未沾。卻不知為何,此時的自己卻感到有些疲憊、有些無力,還有些茫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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