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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散人酗酒撒潑,並與紫定山的修士動了手。
而老道撒了酒瘋之後,好像是清醒過來,或許害怕,轉身一溜煙跑了。
不過,他所祭出的那團火光雖然沒傷人,卻在熊熊燃燒,且愈來愈盛,眼看著不可收拾。幾位修士急忙施法加以抑製,餘下的修士則是衝出帳篷追了出去。
恰逢混亂之際,又是一聲驚呼嚇得眾人不知所措。
隻見姬少典往後躲閃,而原本坐在姬魃身旁的鑒真道長,竟然召出飛劍撲了過去。
天呐,紫定山的修士要殺姬少典。而少典殿下成為有熊國君已是十拿九穩,緣何又得罪了仙門呢?不、不,姬魃才是主謀。他要趁亂剪除對手,奪取王位!
而便在鑒真動手之際,守在姬少典身旁的紫鑒不肯相讓,怒叱一聲,揮劍阻擋。
誰料這對同門的師兄弟才將翻臉,尚自站在原地慘笑的無咎猛然抬起手臂。一道黑色的劍光脫手而去,直奔近在咫尺的姬魃。一旁的紫全道長早有防備,抓住姬魃往後躲閃,卻不忘手指一點,淩厲的殺氣驟然逆襲。而三位師兄弟均已動手,紫元又豈肯作罷,趁機召出飛劍就近猛攻,竟與紫全聯手一處全力對付無咎。
亂了!
那邊的祈老道突發酒瘋,已讓在場的眾人眼花繚亂,而不過閃念之間,這邊的六人又是混戰一團。
適才還是和睦融融的情景,瞬間殺機爆發驚濤駭浪!
豈止亂了,簡直是大亂!
六人相距如此之近,猝然間相互發難,竟分不清敵我,隻見劍光閃爍而殺氣肆虐。
“砰——”
紫鑒擋住了紫真的攻勢。
“轟——”
黑色的劍光,快如閃電。即使紫全及時應變也沒能有所幸免,而倒黴的另有其人。姬魃慘叫著離地飛了出去,“喀喇”撞斷了大帳角落裏的木樁,隨即“撲通”墜地而周身光芒閃爍,雖然口吐鮮血,竟逃脫一死。淺而易見,有護身玉符救他一命。
“砰、砰——”
連聲悶響之中,兩道劍光齊齊擊中無咎的胸口,他悶哼一聲,同樣是倒飛出去,而隨著胸口衣袍炸開,一道紫色劍光透體而出,堪堪為他擋住了致命一擊。他人在半空,眼光瞥向姬魃,含血啐了一口,接著抬手一招,兩道劍光瞬間合二為一並倏然回轉,“唰”的一聲劈開了牛皮大帳而趁勢躥了出去。
與此刹那,紫鑒、紫元與紫全、紫真好像是心有靈犀,彼此不再相拚,轉而聯手衝出帳外。餘下的修士則是蜂擁而出,隨後緊追。
而之前跑出大帳外的祁散人與追趕他的幾位修士,皆不見了身影。此時此刻,根本無人顧及太多。
異變橫起,隻在電光石火之間。
無咎從大帳的豁口中縱身而出,麵對四周一個個目瞪口呆的侍衛不予理會。他人未落地,雙手掐訣,隨即裹著一道白色光芒瞬間遁去百丈遠,身形稍緩,又接二連三,便如一隻驚弓之鳥穿過山穀逃向遠方。
而除了追趕祁散人的五六位修士,大帳內還有二十多位羽士高手,一個個施展禦風術,群犬逐兔般緊追不舍。而為首的四位築基前輩,更是腳踏劍光而去勢驚人。
無咎的閃遁術倒也不慢,轉眼間越過山崗,又越過一道道丘陵,接著衝向前方十餘裏外的一片山穀。
四位禦劍的築基修士拋開身後的小輩,風馳電掣般橫空而過。
須臾,山穀到了腳下。
那裹著白色光芒的身影尚在一竄一竄掙紮不停,卻像是迷失路途的螢火蟲,儼然已是窮途末路,隻待死亡的那一刻才能回歸黑暗之中。
四位築基高手看得清楚,爭先恐後撲了下去。
無咎一口氣遁出去三、四十裏,根本來不及緩口氣,卻發覺四道淩厲的殺機到了背後,他不敢遲疑,身上的光芒微微閃爍,隨即一頭紮入地下。
紫全與三位師兄弟豈肯罷休,想都不想便收起飛劍撲向地麵。而尚未觸地,四周光芒閃爍,一道陣法突如其來,緊接著熟悉的話語聲響起:“收網啦、收網啦,本道抓住四條大魚……”
是祁散人!他竟然甩開追趕,早到一步結網以待?
陰謀詭計!
此前的一切,都是精心策劃的圈套!
紫全四人才將明白過來,已被困在陣法之中,豈肯就範,急忙召出飛劍瘋狂亂攻。山穀間頓時轟鳴大作,而那十餘丈方圓的陣法卻是極為堅韌。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地上冒出無咎的身影。他看著那光芒閃動的陣法以及其中四道隱約掙紮的身影,鬆了口氣:“老道,我欠你一個人情!”
祁散人早已沒了醉酒的模樣,一邊掐動手訣操持陣法,一邊不滿道:“你欠我的人情多了……”他不及多說,催促道:“哎呀,我這陣法擅長防禦,卻不利於禁錮,隻怕難以耐久,且速去速回!”
無咎點頭會意,整個人的身影忽而一淡,竟如同鬼魅般飄忽,隨即劃過半空疾馳而去。
“咦,那小子的冥行術倒也使得!”
祁散人驚咦了一聲,好像很是意外,而他看著那團光芒閃動的陣法,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二十多個修士手持飛劍翻過山崗,正待撲向前方的山穀。一陣疾風驟然而至,隨之劍光呼嘯。為首的兩人不及躲閃,“砰、砰”屍橫當場。緊接著一道模糊的身影倏然遠去,並留下一聲令人畏懼的斷喝:“不想死的,都給我滾開——”
那是公孫公子、或是公孫將軍,終於顯露他羽士高手的身份,果然是心狠手辣,種種傳言一點都不虛假。而他竟然擺脫了四位前輩的追殺,又該是怎樣的強大?
紫定山的弟子們看著地上的死屍,頓時愣在原地。
此時的王帳內,同樣是僵持的場麵。
原本歡愉和睦的情形早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雙方的劍拔弩張。
大火已然熄滅,而燒殘的案幾與潑灑的酒肉卻是一地狼藉。一縷天光從帳篷的裂口中投下,使得一道道身影顯得有些陰暗。搖曳的燭火映照著在場的一張張人臉與手中的兵器,莫名的殺氣在緩緩彌漫。
“姬魃,放開幾位王叔!”
姬少典的身邊,環繞著大批持械甲士,應該潛伏多時,隻待一聲令下。
幾丈之外,姬魃的身旁也是簇擁著十餘位持刀的壯漢。不容多想,他也是有備而來。所不同的是,還有四、五位王族的老者被挾持著站在一起。他揉著胸口,猶自麵帶痛苦。雖有護身符而免於一死,怎奈那一劍太過於瘋狂淩厲。他緩了口氣,衝著姬少典冷笑一聲,轉而看向幾位王族中的長輩,帶著苦澀與無奈的神情說道:“我又何曾想過謀害諸位王叔?他少典信口雌黃,隻想嫁禍於我!”
一位老者麵色慍怒:“同室操戈,豈有此理!”
姬魃趁機又道:“若非他姬少典臨陣逃脫,我二十萬將士又何至於全軍覆沒。如今他不以為恥,反倒沾沾自喜,又擺下慶功宴,隻為鏟除異己。我既然難逃一死,又豈肯受他擺布。還請幾位王叔主持公道!”
姬少典不容姬魃將話說完,張口打斷:“姬魃,任你如何巧言令色,都不該裹挾王叔而以下犯上!”他往前一步,凜然喝道:“命你的隨從丟下兵器放開王叔,我饒你不死!”
“成王敗寇,不外如此,嗬嗬!”
姬魃感慨之餘,又是一聲苦笑:“倘若幾位王叔出了意外,非我之過,乃是少典他借刀殺人,還請在場的諸位做個明證!”他透過人群看向四周,而在場的數十位王親貴胄皆不敢出聲。他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我隻想帶著幾位王叔返回都城而已,且閃開去路!”
十餘位壯漢簇擁著姬魃與幾位老者便想走出帳外,而姬少典所帶領的數十位甲士卻是不肯讓步。隻要讓姬魃返回都城,他必定強行篡權。到那時候,王位旁落,所有的一切都將付之流水,姬少典又豈肯答應。彼此刀劍相向,令人窒息的殺機一觸即發。
恰於此時,大帳的頂端,“刺啦”破開一個豁口,破風聲從天而降。隨即一片青光倏然罩住了正在昂首觀望的姬魃,並將他離地帶起,緊接著現出無咎的身影,轉而掠過眾人的頭頂飛出帳外。
在場眾人大驚,相繼往外湧去。
無咎到了帳外尚未遠去,便被姬魃掙脫青光而“撲通”墜地。他跟著飄然落下身形,不由得衝著手腕上的一線青絲搖了搖頭。破損的青絲網,漸漸已威力不再。
而姬魃落地之後,急忙起身逃竄。
無咎的眼光一寒,上去便是一腳,不待姬魃撲倒,又是一腳用力踏下,“喀喇”一聲踏碎了護身符,再踏碎脊骨穿透腰腹。而姬魃才將張口慘叫,便兩眼翻白死了過去。他卻一腳接一腳,將整個人的筋骨、四肢踏得粉碎,最後留下一個頭顱,又是“撲哧”一腳爆開。他這才後退兩步,甩了甩腳上的血肉,依舊是臉色鐵青而猶不解恨,抓出一張紙符丟了下去。早已成了一堆爛肉的姬魃,瞬間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破損的大帳前,近百人怔怔而立。見過殺人,卻沒有見過這般血腥殘虐。將人一腳踩死,再碾成肉泥,又一把火燒了,渣都沒剩!
姬少典很是驚駭的模樣,出聲道:“公孫無咎,你……你竟然殺了姬魃王兄?”
無咎看著地上的灰燼,臉色一陣變幻,片刻之後,慢慢轉過身來:“姬魃雖為主凶,而王庭的昏庸無道才是我滅門之難的禍根所在!”
姬少典臉色一僵,左右的眾人也是一陣慌亂,尤其是幾位王族的長輩,麵麵相覷又驚又怕。此處沒有一個修士,顯然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倘若那個公孫無咎大開殺戒,隻怕沒人攔得住他。而君君臣臣之間的恩怨,又如何講得清楚。
“殺了姬魃,不也正是你少典的心願嗎?”
無咎卻是拋開往事不再多提,逼問了一句,帶著玩味的口吻,衝著姬少典又道:“你將我留在都城,隻為離間紫定山的幾位仙門高手;你設下慶功宴,言語激怒,無非逼我出手,以便讓我與姬魃火拚而有隙可乘。而你見我無動於衷,又故作驚嚇,再次誘我出手,不料姬魃早有魚死網破之心,使得你差點弄巧成拙。若非你今日的運氣不錯,你與姬魃之間誰輸誰贏還猶未可知!”
姬少典神情尷尬,舉手道:“兄長,我……”
無咎長舒了口氣,漠然道:“願你少動刀兵,體恤萬民,還一方安寧,成為一代明君。如非不然,便是仙門也保不住你!”
他留下淡淡一瞥,轉身淩空踏去十餘丈,身影在風中微微閃動,轉眼之間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