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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銘去勢正急,孰料有人擋路。
那黑醜的笑臉,黑色的長劍,太熟悉了!
他微微一怔,放聲冷笑:“嗬嗬,我早知你小子有詐,果然……”他去勢不停,飛劍出手:“不自量力,找死!”
擋住洞口的不是別人,正是無咎。在別人看來,他或有驚人之舉,而他的修為,他的相貌,以及他的長劍,都是那麽的平庸而又不值一提。
而無咎卻是笑容如舊,唯有兩眼中寒光閃動並隱隱帶著怒意。
原本一次尋常的海外探險,竟然如此曲折而又匪夷所思。董石與彭錦乃是隱匿修為的築基道人,而安銘則是他二人的師兄。如此三位高手,潛伏在一群羽士之中要幹什麽?如今見勢不妙便想一走了之,我答應了嗎?
閃念之間,一道淩厲的劍光到了三丈之外。
無咎雙手持劍,怒劈而去。
“砰——”
攻守相撞,金戈交錯,法力炸開,頓如電閃雷鳴。
無咎一劍劈飛了來襲的劍光,卻止不住連連後退兩步,隨即強行站穩,反手便將玄鐵黑劍扔了出去。
安銘去勢受阻,身形稍稍一頓,霎時臉色微變,急忙催動飛劍便要全力以赴。他對那個醜陋的小子早有猜疑,而對方的修為卻是出乎想象。不過憑著一把凡兵便敢逞強,真是不知所謂!
董石與彭錦同樣是奔著洞口而來,恰見無咎隻身擋住了安銘。兩人暗暗詫異,急忙催動飛劍予以相助。而在兩人的身後,則是貢金等四位修士,猶自驚慌失措,誰料尚未擺脫困境,前方又是混戰一片。幾人不明所以,又不敢多作耽擱,各自掉頭而去,又是連連叫苦不迭。
數十丈外,那頭冰螭亂衝亂撞,竟是將兩個修士給堵在冰窟的一隅,再“吭哧”一口寒霧凍成冰塊,又是亂踏亂踩,隻管肆意發狂。兩個可憐的修士頓然屍骸無存,慘不忍睹。而餘下三位僥幸逃脫的修士,則是躲到了冰窟的另一端,縱身破開寒冰跳入海水……
貢金與桑魁頓作恍然,趁勢奔了過去。
與之同時,“當”的一聲鳴響在冰窟中悠悠回蕩。
安銘抬手一指,劍芒大盛。逆襲而來的黑劍尚未近前,便被輕易擊飛。他這才身形下落而腳尖點地,再次隨同飛劍淩空躥起。
隻要返回島上,不管是強大的冰螭,還是那醜陋的小子,都將在劫難逃而任由擺布!
而安銘躥起的刹那,一道紫色的劍光突如其來,毫無征兆,卻又威勢驚人。他不敢怠慢,催動飛劍擋在身前,並衝著到了身後的董石、彭錦喊道:“合力禦敵——”
三道劍光並駕齊驅,淩厲的殺氣頗為強大。三位築基高手的合力一擊,非同小可!
“轟”的一聲炸響,猶如晴空霹靂,隨之法力咆哮,氣機橫虐,劍光倒飛,雙方的強弱頓見分曉。
無咎連連後退了七八步,“撲通”摔倒在洞口之中,卻又觸地躥起,再次挺身擋住了洞口,並抬手抓住了紫色的狼劍,霎時衣袂袖擺微微飄動,隱匿許久的修為從渾身上下緩緩散出。
而三位築基修士並肩禦敵,雖更勝一籌,卻並未擊退、或是擊敗對手。尤其是在法力的反噬之下,不得不被迫止步。三人落在十餘丈外,各自飛劍在手而麵麵相覷。
安銘猛然看向前方,看向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輕男子。對方所顯露的修為,竟然與自己相差無幾?他厲聲喝道:“你是何方高人,為何要與我嶽華山為敵?”
“啊呸——”
無咎的手臂一振,所持的狼劍斜指著地麵,吞吐著三尺多長的紫色光芒,並發出“嗡嗡”的嘶鳴。他啐了一口,搖頭道:“原來是來自於嶽華山的三位築基高手,亦不過如此,嘿嘿……”
他從來沒有同時對付過三位築基高手,因為他吃過大虧。若是擱在往常,他早跑了。而既然忍耐多日,便是為了趁火打劫,不,應該說是挺身而出。故而,他不失時機斷然出手,竟然隻身擋住了對方的強攻,除了氣息稍有不暢之外,整個人毫發無損。嗯,真的叫人底氣大漲啊!
無咎“嘿嘿”又笑:“我乃雲遊四方的浪子,並非什麽高人。卻不知三位混入此地又是所欲何為,能否說來聽聽……”
他笑的很得意,也笑的很詭秘。
而在安銘的眼裏,那個小子笑的很醜陋,笑的很陰森,笑的很惡心。不過,隨著對方的不再隱瞞,他也看出了對方的修為。他與董石、彭錦換了個眼色,轉而冷哼道:“這片海域為我嶽華山屬地,卻時常有人借著出海狩獵之名而胡作非為,我仙門自當嚴加防範……”
他說到此處,似有遲疑,接著問道:“北陵海曾為古時通往外域的要道,如今雖然來往斷絕,卻留下了不少的遺跡,從中或能捷徑也猶未可知,你莫非為此而來?”
無咎笑容一怔:“哦……此處真有通往外域的捷徑?”
安銘的兩眼中精芒一閃:“你說呢……”
他話音未落,猛然抬手一指。董石與彭錦心有靈犀,同時雙手疾拋。
霎時三道劍光與數道符籙所化的火光、箭矢、冰淩,以及幻化的猛獸,帶著淩厲的殺氣,以滔天之勢轟然撲向洞口。
安銘這個人的心機很深沉,他要乘敵不意、攻敵不備。
不過,便在他與兩位師弟動手的刹那,洞口前的那個尚在偏著腦袋沉思的人影忽然不見。而神識之中,一道若有若無的紫色劍光貼著地麵到了身前,猶如一條潛伏中的狡詐毒蛇,隻待發出致命的一擊!
安銘微微冷笑,適時後退一步,並與董石、彭錦示意,再次抓出一道劍光,便要將自以為是的對手來個迎頭痛擊。而他不過轉念之間,忽而心頭一寒,好像陷入到了前後的夾擊之中,竟然根本無從擺脫。
“不妙!那小子以弱示人,避實就虛……”
“喀——”
安銘的攻勢太盛,又是以三敵一,再加上太過於自負,或許才是他失算的真正緣由。而他明白過來,為時已晚,一道森寒的殺氣直逼後心,隨之而來的詭異氣機竟然牽動神魂而難以自已,更是無從躲避。護體靈力頓時崩潰,緊接著一道黑色的劍光透體而過,還有冷哼聲在耳畔響起:“三番兩次惹我,還敢踢我屁股,我忍你很久了,哼哼——”
“你……”
安銘應該早已看出那個醜小子的破綻,怎奈反複試探之後,卻始終抓不住把柄,這才藏下殺心,隻待事後再行計較。而恰是一時的疏忽,釀成致命的後果。他又悔又恨,卻已無力辯駁。他看著透體而過的黑色劍光,隻覺得整個神魂隨之而去……
從無咎擋住洞口,敵我雙方的二次交鋒,再到彼此的對話,直至他正麵偷襲,最終隱身施展致命一擊,看似驚心動魄,且又曲折萬分,實則不過短短的幾個喘息之間。
“砰——”
無咎現出身形的刹那,魔劍穿過安銘的腰腹,繼而一聲悶響,強橫的劍氣竟是將安銘的肉身給絞得粉碎。他猶不作罷,趁勢劍光橫掃,直奔不遠處的董石撲去。而那道紫色的狼劍掠過地麵,倏然而起,隨其攻向另外一位對手,彭錦。
董石與彭錦正在幫著安銘發動強攻,忽而不見了人影。兩人不敢大意,急忙催動神識小心戒備,誰料才有察覺,已是血肉狼藉而慘不忍睹。
那個醜陋的小子,竟然殺了安銘師兄?
而安銘師兄不僅是嶽華山的築基弟子,還是北陵島的執事。
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闖大禍啦!
董石與彭錦驚慌對視,戰意全無。
與之同時,之前所祭出的火光、箭矢以及猛獸的幻影同時炸開,陣陣橫虐的法力頓如驚濤駭浪。
董石與彭錦不敢怠慢,趁勢直奔洞口衝了過去。
他二人的想法不差,唯有趁亂方能擺脫困境,殊不知某人更是趁火打劫的行家裏手,一黑、一紫兩道劍光呼嘯而來。
董石催動劍光擋在身後,隻想著不顧一切衝出洞口。而去勢正急,一道莫名的禁製突如其來,瞬間將其束縛,匆忙的身形微微一頓,竟法力遲滯而又無從掙紮。一片黑色的烏雲漫天而至,隨即“砰”的一聲肉身崩裂、神魂失散……
彭錦臉色大變,強驅飛劍四周盤旋。“當”的震響,偷襲的紫色劍光倒飛了出去。而他也是被迫一緩,恰是這閃念間的耽擱,幾片無形的禁製倏忽及至,霎時將其束縛桎梏。他心頭發冷,暗自絕望。
果不其然,那道黑色的劍光便像是獵魂攝魄的野獸,不會錯過任何一次嗜血的良機,“喀喇”撕碎了護體靈力,無情碾碎了四肢百骸……
“好小子!一連斬殺三位築基高手,真是不動而已,動則驚天撼地啊,嗬嗬!”
笑聲未落,一位銀須銀發的老者從不遠處冒了出來。
“劈裏啪啦——”
安銘、董石、彭錦的屍骸墜落在地,雪白血紅而滿眼的狼藉。
“老道,那兩人分明因你而死,若非你暗中使壞,我怎能連連得手?”
“瞎說哩!殺人有傷天和,我老人家不幹缺德事兒!
“老道,你在罵我……”
“壞了……”
無咎殺了安銘,已屬僥幸,卻沒指望攔住董石與彭錦,他有自知之明。誰料關鍵時刻,那兩人先後被困住了手腳。他幹脆不做不休,順勢連下殺手。便在老道現出身形賣呆的時候,他也收起兩道劍光穩住身形,而尚未來得及緩口氣,異變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