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葉秋藍、pexxxyu的月票支持!
………………
星海宗的聖殿,有頭守護神獸,上古黑蛟。
據說,此獸天賦神通,善辨奸惡,很是讓星海宗的弟子們敬畏。
而每當弟子站在殿外祭拜的時候,雖也戰戰兢兢,卻從未有過意外,誰料今日卻有不同。
戊名長老察覺有異,錯愕轉身。
隻見十餘家仙門的弟子,早已驚慌四散。唯獨一個身著灰白布袍的年輕男子,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好似嚇傻了一般。
“後退——”
戊名阻攔不得,失聲大喊。
眼看著黑蛟便要逞凶,“嘩啦”一聲,鐵鏈繃直,石柱搖晃。剛剛騰空而起的黑蛟掙脫不得,“砰”的落地,龐大的身軀砸得山坪隨之震動。黑蛟兀自搖頭擺尾,凶惡猙獰,嘶鳴咆哮之際,濃烈的寒霧猶如風卷,陣陣煙塵橫掃四方。
而那位男子,與黑蛟相隔不過三丈,已是近在咫尺,袍袖衣擺以及亂發隨風飛揚,卻仿佛失魂落魄,依然愣在原地而不知躲避。
“無咎,你找死不成……”
“無咎,你休要闖禍……”
阿威與阿雅,早已隨著眾人躲到一旁,驚慌之際,這才發覺場上還站著一人,竟是再也熟悉不過。又是他,他要怎樣?
無咎原本站在人群後,默不吭聲,低調隱忍,很不顯眼。如今卻與一頭凶狠的黑蛟對峙,頓時眾目睽睽而卓然不群。
不過,他也沒想到黑蛟會突然失常,當時便要抽身離去。若是論起跑路的本事,他從來不落人後。誰料黑蛟撲來的瞬間,他竟然停了下來。而正當四周的眾人驚訝之際,他又緩緩抬腳,一步一步,慢慢往前。
“元天門的小輩,給我站住——”
戊名長老,也不敢靠近黑蛟,卻見一個小輩不知死活,他忍不住厲聲大喝。而話才出口,又驀然一怔。
那頭凶狠的黑蛟,四肢掙紮,搖頭擺尾,張著大嘴,猶自瘋狂而令人驚懼。而隨著元天門的年輕弟子的走近,它竟俯下身子,低下頭顱,雖還帶著腥氣,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息,而猙獰的模樣中,卻透著異常莫名的神態。
那是一種溫存,還是一種親昵的示好?
怎麽會呢,一頭黑蛟,一個初入門的弟子,彼此毫無交集,或許隻是錯覺……
便在眾人不可思議的時候,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更加叫人難以置信。
無咎已走到了黑蛟的麵前,伸出右手。黑蛟雖然匍匐在地,而碩大的頭顱與他的身高也相差仿佛。他的手指,輕輕觸碰黑蛟的上吻,稍稍一頓,順勢撫摸。
而黑蛟似乎極為享受,竟緩緩閉上銅鈴般的雙眼:其粗壯的尾巴,在長長的身軀後緩緩搖動。
無咎的嘴角泛起笑容,兩眼中閃動著久違的暖意。
一人一獸,極為默契……
“誰敢喧嘩?”
便於此時,數十丈外的石殿,突然“咣當”門開,緊接著有人現身,是個身裹獸皮的男子,赤著雙臂,黝黑粗壯,滿臉的胡茬,看不清年紀,卻兩腳離地,禦風踏空,瞬間騰空數十丈,旋即又是大喝一聲:“畜生,回來——”
在場的眾人
不明所以,戊名與兩位管事弟子卻是不敢怠慢,齊齊躬身,口稱“拜見蛟奴前輩”。
人仙長老口中的前輩,必然是位地仙的高手!
而那位蛟奴前輩不予理會,抬手往下一指。
一道雷光霍然而下,如鞭如練,淩厲非常,“轟”的一聲震耳欲聾。
黑蛟已然睜眼,猶自默默盯著無咎,大嘴巴微微翕張,仿佛有話要說,或許有太多的委屈想要傾訴。不料突遭雷擊,它慘嚎一聲,頓時暴跳起身,張口便是火光隱隱。而隨即又是幾道雷光接踵而至,它似有畏懼,急忙撲向聖殿前的石柱,轉而蜷縮在地,又似有憤怒,口中依然發出陣陣嘶鳴而暴躁不安。
“祭拜禮成,滾——”
叫作蛟奴的男子收拾了黑蛟之後,粗著嗓門吼了一聲,轉身消失不見,隻有洞開的殿門“咣當”緊閉。
戊名長老再也不敢耽擱,匆匆忙忙揮手示意。在場的眾人紛紛搶下石階,唯恐落後而招惹禍端。
無咎也隻得隨眾後退,又忍不住頻頻回頭張望。
那頭黑蛟依然在悲鳴,像是一種呼喚……
轉瞬之間,眾人聚集到了來時的山穀之中。
戊名長老催促各家離去,卻又帶著兩位管事弟子攔住了元天門一行。
阿威與阿雅祭出雲舟,剛要動身,不得不停下來,與六位弟子就地聽候吩咐。
戊名徑自走到無咎的麵前,上下打量,麵帶狐疑,厲聲問道:“你一小輩,尚無修為,緣何與黑蛟親近,莫非另有企圖?”
這位長老,說話的時候,總是喜歡兩眼看天,此時終於吊著眼角低頭凝視,狠辣的眼神仿佛要掘地三尺而令人無處躲藏。
白月與畢豹兩位管事弟子跟在左右,隨聲附和。
“黑蛟不僅是聖殿的守護神獸,還是宗主的坐騎……”
“哼,倘若蛟奴前輩當場追究,你休想活著離開此地……”
“事關非小,說清楚才好……”
“長老問話,如實作答。如若不然,你與元天門必遭嚴懲……”
無咎尚自有些心緒不定,好像還未從方才的意外中回過神來,而轉眼間遭到質問,很是措手不及。他看著咄咄逼人的戊名長老與兩位管事弟子,後退了一步:“此話怎講,我……”
他好像是有苦難言,卻又無從分說。如同那頭黑蛟,除了遭受雷擊,而被迫接受囚禁的命運,再也無從抗爭。
許是怕元天門受到殃及,阿威與阿雅遞了個眼神,適時拱手分說:“稟報長老與兩位師兄,無咎乃自幼煉體,迥異於常人……”
戊名長老的兩眼又翻上天去,下巴一甩:“此人出身於蛟族不成?”
阿威硬著頭皮答道:“啊……長老法眼如炬!他貌似人族,實則妖族,或人蛟雜種,也未可知……”
“若真如此,他與黑蛟親近倒也自然。宗門前輩詢問起來,本人亦有說辭。且罷,返回玄武穀!”
戊名長老,自以為弄清了原委,對上對下有了交待,隨即帶著兩位弟子踏劍而去。
阿威鬆了口氣,衝著阿雅送上一個討好而又得意的笑容,轉過身來卻是臉色一沉:“無咎,再敢招惹誰非,我不會幫你,也不會饒了你,哼!”他
抬手一指,雲舟閃動,一片白雲緩緩離地浮起。
無咎卻是兩肩一聳,根本不領情。
胡說八道,誰是雜種?我非妖,而是人。一個無愧於天地,正兒八經的人!
元天門的眾人踏上雲舟,奔著玄武穀飛去。
馮田、阿金、阿離、阿述與阿三,圍坐在兩位前輩的身旁,又時不時回頭看向某人,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勢。而某人的心思,卻留在了那座聖殿。或者是說,他放不下那頭黑蛟。至於他為何與黑蛟親近,隻有他自己心裏明白。
無咎曾經得到了過一篇《萬獸訣》,又懂得萬靈山的驅靈煉魂之術。如此倒也罷了,隻是他曾經在古劍山的蒼龍穀,帶走了一頭黑蛟,起名“小黑”,並與精血祭煉而加以收服。也就是說,他雖然肉體再造,而黑蛟的精魂印記尚存,雖然極為微弱,常人或難知曉,而那頭守護聖殿的黑蛟卻是能夠明銳的察覺。於是黑蛟將他當作同類,便也有了親昵的舉動。
而見到那頭黑蛟,便想到了小黑,觸景生情之下,難免讓人感同身受。
縱有天賦神通又如何,叱吒風雲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鎖住身軀,任由鞭撻,接受驅使的命運?隻可惜本人也是鎖鏈在身,幫不了它。自由自在的夢想,看似簡單,卻又很難,很遠……
元天門一行返回之後,各自散去。
阿雅與阿威,躲到閣樓中不見了蹤影。據說玄武穀的靈氣,要遠勝於百濟峰。修煉起來,事半功倍。而馮田等六人,繼續埋頭用功。要知道諸般功法,皆須掌握;境界修為,更是不敢有一日的懈怠。
不過,無咎卻成了元天門弟子中僅有的閑人。
下午時分,他獨自坐在自家洞府門前的石頭上,一手托腮,一手敲打膝頭,昏昏欲睡的樣子。而他的眼光,卻在微微閃爍。
回到玄武穀,隨即便將所有的煩惱拋在腦後。沒有修為,想得再多也是無用。當務之急,還須設法找尋靈石。否則這般耽擱下去,荒廢光陰啊!況且阿三都在用功,叫人怎好自暴自棄?
而我的靈石,它又在何方……
無咎歎了口氣,跳下石頭,然後背著雙手,獨自越過山坡慢慢走去。
當他即將離開元天門的駐地,有人傳音道:“不得單人出行,更不得擅自走動。否則,師門概不過問……”
峭壁之上,離地十餘丈的地方,有個山洞,洞口坐著一個壯漢,正是此前的阿猿,顯然在擔當著守護駐地的職責。他出聲提醒,乃是好意。
無咎循聲看去,咧嘴微笑,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奔著山穀走去。
沒有靈石恢複修為,也不得閑逛,要悶死人的。況且隻是四處走走,誰還敢欺負我不成?
各家仙門駐地的下方,乃是一片開闊的空地。再遠處則是片片的叢林,其間地勢起伏,溝壑層疊,倒也曲徑通幽而另有天地。卻不知有無好吃的野果,摘幾枚嚐嚐鮮。
無咎穿過空地,接近樹林。迎麵走來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搖晃著身軀而神態驕橫。他點頭示意,擦肩而過。
而身後卻傳來驚咦聲——
“咦,元天門弟子……”
“嗯,他一個人哦……”
無咎低頭看著腰間的玉牌,抬腳走入樹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