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紀

第五百五十一章 牢籠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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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裏的方圓之內,有五座完好的石塔。另有四座石塔,要麽損毀半邊,要麽坍塌殆盡,成了真正的大石堆。

不管好壞,姑且稱之為,九塔。

九塔,彼此相隔數裏,或十數裏,看上去有些雜亂。而雜亂之中,又仿佛暗合法度。

無咎在黑暗中駐足片刻,扭頭奔著遠處走去。

以他想來,心頭雖有疑惑重重,而眼下卻非好奇的時候。且不說置身莫測,或許另有八頭惡狼在暗處潛伏呢。

當務之急,還須設法逃出此地。

或為坍塌所致,石塔的四周,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石塊,便如一頭頭的怪獸,靜靜趴伏在這空曠與靜寂之中。一道人影穿行其間,走走停停,左右張望,很是小心謹慎的樣子……

約莫兩炷香的時辰過去,前方沒了去路。

無咎卻是鬆了口氣,悄悄停下了腳步。

且不論此地有何玄機,總算被自己摸到了數十裏方圓的盡頭。但見金黃色的岩石,陡峭壁壘,而千丈高處,卻為霧氣阻擋而難辨端倪。

無咎抬頭仰望,又回首左右。

四方寂靜如舊,便是那遠處高聳的塔影也不見有何異常。

無咎不再遲疑,抬腳往前衝去,並不忘催動法力,隨即周身光芒閃爍。土行之術,被他施展到了一種極致。石壁近在咫尺,或將就此遠遁。誰料眨眼之間,“砰”的一聲悶響。他踉踉蹌蹌後退,已是暈頭轉向。

哎呦!

此處石壁的堅硬,遠勝從前,竟被撞個實在,根本未能遁入半分。

怎麽會呢,遁法竟然沒有一點兒用處?

而我通曉多種遁法,我還不信了!

無咎催動法力,再次奔著石壁撲去。

而“砰、砰、砰”又是一陣悶響,不管是鬼行術,風行術,還是火行術,冥行術,皆難以遁形。即使嚐試遁入地下,依然徒勞無功。

無咎心有不甘,卻隻得作罷,忍不住在原地轉著圈子,暗暗的叫苦不迭。

石壁中盡為堅硬的金礦,且禁製詭異,或許隻有金行術,以及相仿的遁法,方能從中穿越而過。奈何所修煉的《九星訣》,早已殘缺不全,而金行術,便是丟失的遁法之一。

這下真的逃不出去了,如何是好?

“那是何人……”

無咎鬼鬼祟祟摸到此處,就是想要人不知鬼不覺的逃走,如今非但沒有得逞,反而鬧出好大動靜。而正當無計可施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叫喊聲讓他嚇了一跳。

隻見數裏外的石堆中,冒出一道人影。

看上去是個中年的漢子,身上的長衫破爛不堪,搖搖晃晃奔著這邊走來,忽然又腳下一頓而再次開嗓門:“啊,我認得你,賊人在此——”

怕什麽,來什麽!

衣衫破爛的漢子,正是玄武穀弟的築基弟子!

還以為那幫家夥,都死絕了呢。誰料稍有動靜,便有人現身。眼下不過是冒出一個,說不定後麵還有一群

呢!

不過,他說他認得我?

無咎心裏發虛,伸手摸臉,察覺易容無恙,他撒腿就跑。雖不比往常,卻也一步五、六丈而去勢如飛。

“哈哈,站住——”

那個玄武穀的弟子從高處掉下來,雖沒摔死,卻很狼狽,而歇息過後已無大礙。如今被他意外發現敵蹤,頗為振奮,隨即抖擻精神追了過來,依然不忘大喊大叫:“長老,各位師兄,快快前來擒殺賊人——”

無咎不理不睬,隻管狂奔。

越過一片空曠,再穿過幾塊亂石。幾裏遠外,石塔高聳。若能繞過石塔,不知能否甩掉身後的那個家夥。而置身所在,雖有數十裏方圓,卻為封閉的洞穴,與牢籠沒有區別。除了幾座石塔能夠稍稍遮擋身形之外,隻怕再也無處躲藏。

一旦那幫家夥循聲追來,又將怎樣?

還用多想嗎,儼然一個群狼逐虎的場麵啊!

不,應該是八頭惡狼,在圍獵一隻羊。眼下的自己,修為太弱,可不就是那可憐、而又無助的羔羊?尤其還被圈禁在牢籠之中而無處可逃,總是真惡趣味……

無咎跑得飛快,平地蕩起一溜煙塵。

隻要繞過前方的石塔,便能暫作躲避。而正當他有所僥幸之時,石塔旁邊的石堆中,相繼冒出兩道人影,衝著這邊稍作張望,旋即雙雙撲了過來:“小賊,哪裏逃——”

無咎微微瞠目,卻已收勢不住,急急轉向,身後帶起的煙塵亦隨之繞了一個彎子。

三個築基高手匯為一處,隨後緊追。

其中一人嚐試禦劍,而尚未飛出去十餘丈,一頭栽在地上,摔得灰頭灰臉。他隻得放棄,與兩位同伴全力施展輕身術。疾馳之下,各自的身後同樣是蕩起一道淡淡的煙塵。

十餘裏外,又是幾座塔影高聳。是奔向左邊,還是往右逃竄?抑或穿行而去,直達另外一邊……

無咎奔跑之際,左右張望。

見一座倒塌的石塔相隔不遠,他就近趕了過去。

當年在神洲的有熊都城,他深諳打架的門道。人在空曠之中,若被圍堵,無遮無攔,必將遭到群毆的下場。放之邊關沙場,或仙門鬥法,或生死拚殺,都是一個道理。如今他亟待找到躲藏的地方,以便能夠與那幫家夥周旋下去。而不到最後一刻,他也絕對不會束手待斃!

須臾,石塔就在前方。

三個築基高手,已追到了百丈之外。

便於此時,突然有人影從倒塌的石塔中跳了出來,一個、兩個……竟然三個,隨即左右分開,惡狠狠迎麵撲來。其中一人正是玄火門的阿重,高聲叫喊:“攔住他——”

我呸!

那幫家夥不僅沒摔死,還躲在暗處設伏呢!!

無咎暗啐一口,再次跑向空曠之中。

而片刻之後,左手方遠處的石塔腳下,再次冒出一道人影,二話不說加入追逐。七位築基高手悉數現身,儼然就是一個合圍的架勢。

無咎不得不屢屢轉向,被迫兜著大圈子。而左前方尚有缺口,且圍堵的人影相距甚遠。他見機得快,不顧一切衝了

過去。

倘若居高俯瞰,但見重重的黑暗之下,巨大的塔影間,那一道道蕩起的煙塵便如群狼競逐的場麵。而合圍之中,還有一隻羔羊在拚命掙紮。卻不知他最終能否僥幸逃生,又能否掙脫枷鎖而成為一頭更為凶狠的狼……

轉眼的工夫,二、三十裏的路程被拋在身後。

無咎再也顧不得躲藏,隻管全力奔馳。

要知道稍稍耽擱,便遭堵截。而一旦糾纏,必將陷入重圍。對手不是一個、兩個,而是足足七個築基的高手,比起真正的野獸要更為狡詐,也更為強大可怕。卻打不過,也周旋不得。而遭遇如此困境,又能怪誰呢。是多管閑事,還是自討苦吃?

管它呢,且跑吧,隻要還能邁開雙腳……

無咎足下絕塵,長發與衣擺隨風扯起。以他的修為,跑得夠快。圍堵的人影尚未合圍,便被他從縫隙中躥了出去。而七位築基高手,雖然功虧一簣,卻匯為一群,並追到他身後的四、五十丈外。

數十裏方圓,已跑過去大半。

前方又是幾座石塔,在黑暗中影影綽綽。而石塔之後,則是難以逾越的峭壁。一旦跑到盡頭,又該往何處去?記得墜入此間的玄武穀弟子,共有八位,還有一人呢……

無咎奔跑之際,暗暗焦慮。

恰見幾塊大石頭擋住去路,他疾馳不停而順勢躍起。臨近石塔,碎石遍地。如此情景,倒也尋常。而便於此時,石頭的背後,突然躥出人影,並衝著他狠狠一拳砸來,嘴裏還冷笑出聲:“嗬嗬,等你多時也,去死——”

象垓!終於現身了!

他身為前輩,竟然躲在大石頭的背後突發偷襲?而愈是卑鄙,愈是凶險陰損。若無意外,沒人能夠逃脫他的毒手。更遑論一個人仙高手,去如此偷襲一個羽士的小輩。

無咎驀然大驚,根本無從躲避也無力招架。生死關頭,他竭力扭轉身軀並暗暗催動法力。與之刹那,“砰”的一聲,鐵拳重重砸在他的胸口之上,他慘哼著從半空中斜飛出去。直至二、三十丈開外,“撲通”落下……

“嗬嗬,竟敢與我為敵!”

象垓一擊得手,雙腳站在石頭上,“啪”的抄起雙袖,陰沉乖戾的臉上兀自帶著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你這膽大妄為的小輩,究竟是何人……”

七位築基高手追趕正急,忽見賊人中伏倒地,旋即放慢腳步,一個個神色輕鬆。

玄武穀的弟子曾追隨星海宗四處征討仙門,均為凶殘彪悍之輩。如今卻要聯手對付一個羽士小輩,已是難以想象。於是在眾人看來,最後的勝負,沒有意外,也不應該出現意外。

而所謂的意外,注定了出乎預料。

無咎飛出去二、三十丈遠,“撲通”砸在地上,翻滾兩圈,騰地躥起,竟毫發無損,隻是身子晃了晃,隨即頭也不回撒腿狂奔。其利落的身形,與之前沒有兩樣。

象垓站在石頭上,猶自麵帶冷笑而神色得意。

誰料話音剛落,人跑遠了?

他臉色一僵,氣急敗壞道:“可惡的小輩,我看你往哪裏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