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紀

第八百七十五章 撕破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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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城以西的百裏之外,大山之間,有個人跡罕至的山穀。

此處,便是月鹿穀。

五月的山穀,草木萋萋,野花吐蕊,生機盎然。隻是午後的山穀中,沒有一絲的風,使得偏僻的所在,顯得更加的寂靜。

不過,山穀的樹蔭下,卻有兩人,一個四處張望,神色焦慮,一個盤膝坐在石頭上,好像在閉目養神。

又過了片刻,遠近還是沒有動靜。

臉色紅潤的漢子忍耐不住,出聲道:“已是第三日了,那個掌櫃的為何不來呢,師伯……”

被稱作師伯的是個白發老婦人,兀自盤膝而坐,輕聲叱道:“稍安勿躁!”

“我依照吩咐,專門提到飛盧海,與穆家老店,按理說,那位儈伯掌櫃,應該能夠想到無先生,卻遲遲不見現身,隻怕……”

“韋合,有話直說!”

“無先生的名頭太響,誰也不敢與他有所牽連,即便是曾經的故人,隻怕也要與他劃清界限而以免惹禍上身。倘若儈伯不肯前來赴約,並聲稱找錯了人,你我毫無辦法,唯有繼續東躲西藏,何年何月才能見到先生……”

“唉……”

老婦人輕歎一聲,緩緩睜開雙眼道:“當初分頭行事,臨別之前,無先生與我約定在百金閣重逢,而耗時數年,晝伏夜出,多方打聽,這才找到鹿城的百金閣,倘若他的故友不肯相認,倒也無妨,怕隻怕人心莫測……”

白發的老婦人,便是韋春花,她追上海船之後,帶著眾人來到了盧洲本土。而彼時彼刻,無咎的惡名,也傳遍了天下。她深知其中的利害,不敢貿然行事,便躲在深山老林中,直待風波漸漸停息,這才按照約定找尋百金閣。

而盧洲之大,難以想象,集鎮之多,更是數不勝數。想要從中找到百金閣,並不容易。且置身異地,言行舉止皆不敢大意,隻能明察暗訪,耐心打聽。如此輾轉數年,終於來到了鹿城,卻依然不敢莽撞,便由韋合登門試探,本想著百金閣的掌櫃能夠如約相會,誰料等了三日,遲遲不見人來。

而鹿城,位於崇山峻嶺之中,堪稱一個理想的落腳之地,倘若百金閣不肯接納,韋春花與韋合隻能另尋去處。

不過,一旦就此離去,便與某位先生失去了約定,從今往後,彼此再難重逢。因為沒人知曉他的下落,這也是叔侄倆的擔憂所在。

“師伯,先生他是否遭難……”

“閉嘴!”

韋合的話剛出口,便被打斷。他撓撓頭,辯解道:“先生若是活著,不該沒有動靜……”

“哼!”

韋春花哼了聲,教訓道:“他被無數高人追殺,據說鬼族與妖族也在找他,即使安然無恙,也不敢拋頭露麵……”

“師伯,有人來了……”

韋合不敢頂撞,卻突然悄聲示意。

與此同時,兩道踏劍的人影由遠而近,稍作盤旋,落在山穀的空地間。是兩個中年漢子,一個黑發褐目,高大粗壯;一個精明幹練,眼光閃爍,雖然神情相貌各異,卻均為人仙的高手

見有人來,韋春花抬腳落地。

韋合拱手道:“兩位……”

突如其來的兩人站在十餘丈外,其中神色精明的漢子,有著人仙一層的修為,往前走了幾步,笑道:“嗬嗬,本掌櫃便是儈伯,聽說有位故人要見我,便帶了好友前來赴約。而故人何在?”

韋合鬆了口氣,欣喜道:“原來是儈伯前輩駕到,我與師伯恭候多時也!”他抬手指向韋春花,便要引薦。卻見自稱儈伯的漢子搖了搖頭,臉色轉冷:“恕我眼拙,從未見過這位道友,想必是認錯了人,告辭……”

“且慢!”

來人沒說兩句話,轉身要走,韋春花隻得出聲挽留,歉然道:“老婆子雖非故人,卻受故人之托前來拜訪。儈伯掌櫃應該認得無先生吧……”

儈伯作勢欲走,猛然轉身,與同伴換了眼色,狐疑道:“誰是無先生,他人在何處,為何不親自前來,偏偏這般故弄玄虛?”

韋春花遲疑道:“無先生,曾為穆家老店的酒客,道友的同門……”

儈伯尚未答話,他身旁的同伴卻臉色一變,叱道:“住口!我不認得什麽無先生,與他也不是故人、同門,既然是場誤會,就此別過!”

韋春花愕然道:“咦,究竟哪個才是儈伯?”

黑發褐目的漢子,有著人仙三層的修為,與自稱儈伯的同伴擺了擺手,不耐煩道:“我讓薑老弟冒名頂替,便是為了試探,爾等果然是滿口胡言……”

原來這位才是真正的儈伯掌櫃。

韋春花的臉色也拉了下來,不滿道:“老婆子遠道而來,誠意拜訪,卻被道友當成兒戲,真是豈有此理!”

而儈伯卻置若罔聞,帶著同伴便要離去。

韋春花怒了,冷聲道:“站住!”

“道友,勸你莫要無事生非,縱然你修為高強,我兄弟亦非任人欺辱之輩!”

儈伯回過頭來,竟毫不示弱。

“嗬嗬!”

韋春花冷笑一聲,道:“老婆子欺負的人,多了,卻還沒有人敢說我無事生非。而兩位執意告辭,我也不攔著,且回我幾句話,再走也不遲!”

“所問何事?”

儈伯與他的同伴遞了個眼色,雙雙神情戒備。

“你真是煉器高手,儈伯?”

“煉器高手談不上,略知一二罷了。而儈伯的道號,已跟隨本人多年,至今從未更改!”

“你與精通煉丹的穆源,精通符籙陣法的艾方子,同為賀州星海宗的弟子,是否屬實?”

“……”

“你既然默認,便是無先生的故人無疑。而老婆子辛苦找來,你非但閉門不納,反而橫加指責,顯然要與無先生拋開幹係。且罷,請告知無先生下落,從此以後,老婆子絕不相擾……”

儈伯還是沒有應答,卻突然帶著同伴踏劍而起。

韋春花豈容糊弄,抬手打出一道禁製,厲聲喝道:“不給老婆子一個交代,休走……”

“砰、砰——”

接連兩聲悶響,韋柏與他的薑老弟剛剛離地飛起,便一頭撞在禁製上,隨即翻身栽落下來。

韋柏被真假掌櫃

騙了,正在暗暗鬱悶,卻也隻能靜觀其變,因為輪不到他說話。而師伯的出手,頓時讓他精神大振,叫道:“誰也休想走,留下……”

而儈伯與同伴落地之後,並未驚慌,反而是飛劍在手,擺出迎戰的陣勢。

與此同時,有人冷冷出聲——

“哼,不簡單啊,竟然知道星海宗,逼得老夫隻有殺人滅口……”

充滿殺機的話語聲,猶在回響,而山穀中突然卷起一陣狂風,隨之一道閃電急襲而至。

韋春花出手截住儈伯二人,正要逼迫對方說出無先生的下落。誰料異變突起,根本淬不及防。剛剛有所察覺,那快如閃電的劍光已隨著狂風到了近前。她臉色大變,抽身躲避,卻見韋合嚇得愣在原地,急忙伸手抓著韋合扔了出去。而此時再要躲避,已然來不及了。

正如所說,這是要殺人滅口啊!

而無先生交代說,百金閣有他的故舊好友,隻須尋來,便能得到妥善安置,誰想好不易找到了地方,卻招來一場殺身之禍。

既然百金閣如此狠毒,老婆子唯有一拚……

韋春花來不及躲避,也顧不多想,身外忽然爆發出一層白色光芒,乍一見彷如平地冒出一頭凶狠的猛虎。而便在她幻化虎影的瞬間,翻手召出的飛劍也化作一道猛虎的利齒而迎向襲來的閃電。

“轟——”

巨響轟鳴,殺氣咆哮。

韋春花慘哼一聲,倒飛出去,所幻化的虎影,也隨之消散,直至十餘丈外,翻滾著落地,又縱身而起,接連踉蹌幾步,這才堪堪站穩身形,旋即忍耐不住,張嘴噴出一口熱血。

而她雖然遭到重擊,卻也擋住了致命一擊。

與此同時,閃電崩潰,劍光回旋,一位白發老者帶著兩個中年男子從天而降。而老者揮袖收起飛劍,離地三尺踏空而立,猶自麵帶殺機,哼道:“哼,一個自稱來自飛盧海的小輩,緣何懂得妖術,分明就是信口雌黃……”

“師伯……”

韋合跌跌撞撞跑到韋春花的身後,關切之際,神色焦急。本以為師伯的修為高強,根本不怕儈伯使詐,誰料對方竟然還有同伴,且修為遠在師伯之上。此時他師侄倆身陷重圍,已然是凶多吉少。

而韋春花擦拭著嘴角的血跡,挺直身軀,毫無懼色,啐道:“呸!想不到小小的百金閣,竟然還藏著地仙圓滿的高人。而老婆子就是盧洲人氏,諸位又奈我何!”

她話到此處,抬手一揮。既然撕破臉皮,且情形危急,此時此刻,她再無顧忌。

韋合會意,急忙揚聲喊叫:“諸位大哥,這位地仙前輩要殺人……”

白發老者聽說韋春花乃是盧洲人氏,殺機更盛,而尚未發作,微微一怔。

與之刹那,不遠處的林木間,突然從地下冒出一道道怪異的人影,皆身披銀甲,手持鐵叉、鐵斧,顯得異常的高大威猛且縱跳如飛,轉瞬已將老者與儈伯等五人圍在當間。

為首之人更是高舉開山斧,惡狠狠道:“地仙又算個什麽東西,兄弟們,一個都不要放走……”

……

ps:昨天一群老兄弟集合去探望各家的老人,也是往年年關的慣例,匆匆忙完了都十一點了,於是又影響到了今天的更新。三十年的老兄弟,一路走來也不易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