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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循聲看去。
無咎則是心頭一跳。
突如其來的四人,並不陌生,分別是成家的家主,成元子,以及齊桓,與他族中的兩位飛仙弟子。
而出聲者,乃是成元子,他坐在懸空的蒲團之上,繼續端詳著玉盤擺放的古劍,又道:“十萬年追風、天地間至寶?好大口氣。這把追風劍的主人何在?”
無咎不明究竟,暗暗叫苦。
以原界之大,不信沒有上古遺留下來的古劍。而別人買賣,安然無事,緣何輪到本人,便橫生枝節呢?
無咎遲疑不答,有人幫他說話。
隻見衛令拱了拱手,道:“成前輩,此乃我家公孫先生之物,我代他叫賣,或有誇大之詞,請勿介意!”
“哦,南陽衛家的衛令!”
成元子應該認得衛令,點了點頭道:“這把古劍的品質不俗,看年份,至少數萬年之久,雖不罕有,卻也不多見。公孫先生,你從何處得到此物?”
“上原穀……”
一把古劍徒惹風波,身為古劍的主人又如何置身度外。
無咎的念頭急轉,脫口道:“此物來自上原穀,為本人無意偶得,前輩若是喜歡,盡管拿去!”
“哼!”
成元子似乎有些惱怒,冷哼一聲,叱道:“此乃器坊,公平交易,你豈能公然賄賂長輩,而蓄意壞了此地的規矩呢?”話音未落,他手掌一鬆,玉盤飛回原處。
與之同時,有人附和——
“前輩,此人媚上欺下,品行之惡劣,由此可見一斑!”
是齊桓,趁機落井下石。
成元子倒是擺出長輩的架勢,揮手道:“閑來無事,成某也湊個熱鬧。且看看有何稀罕物,諸位自便!”
風波來的突然,消失的也莫名。
無咎先是遭受訓斥,接著又遭嘲諷,擱在往日,他定要反唇相譏。而此時此刻,他隻能忍氣吞聲。在場的各家弟子,飛仙也就罷了,成元子乃是天仙高人,他著實得罪不起。
與之瞬間,古劍被人買走。隨即玉盤飛到麵前,上麵擺放著一個戒子。
衛令提醒道:“老弟,是否清點一二?”
無咎收起納物戒子,根本不在意其中的五色石的數目。
因為購買古劍之人,竟是那個齊桓。也不知他是真的喜歡古物,還是另有用意。隻見他把玩著短劍,衝著這邊冷冷一笑。
而衛令卻是熱心不減,繼續傳音——
“老弟,若有稀罕的古物,不妨加價賣出!”
有呢,隨身攜帶的古劍,足有五、六百,卻再不敢叫賣。本想著狠賺一筆的念頭,也就此打消。否則的話,便等於告知眾人,他來自盧洲本土,與那幫賊人是一夥的。
無咎搖了搖頭,算是回應。
而器坊的交易,仍在繼續。
“此乃煉符之術,雖不比豐家,卻也不俗,作價一千……”
“本族煉丹法門,交換上古丹方……”
“家傳劍訣一篇,作價一千五……”
“上古鑄劍秘術,作價一百……”
有買的、有賣的,隨著玉盤的旋轉,討教還價聲此起彼伏。
衛令也拿出一件古物,參與叫賣。
而無咎麵對各式寶物,眼饞不已,卻心存顧慮,隻能默默觀望。又一個玉盤,到了眼前,上麵擺放著一枚破損的玉簡,並有字符閃現:“上古鑄劍術,失傳法門,殘缺不全,一百…”
上古鑄劍術,即使殘缺,難以修煉,也來之不易。而本人正不知如何鑄就第八把神劍,或能有所借鑒呢!何況僅僅作價一百塊五色石,便宜啊!
而不過稍稍遲疑,玉盤已旋轉而去。
無咎再也忍耐不住,翻手摸出一個戒子。而不等他應價叫買,有人搶先一步擲出戒子,旋即隔空抓過玉盤而取了玉簡,笑道:“此物沒有大用,且留著賞賜晚輩……”
你沒有大用,我有啊!
無咎瞪著雙眼,很想加價買回那枚功法玉簡。卻見二、三十丈,有人收起玉簡,還不忘挑釁般的得意一笑。他隻得佯作無事般的扭過頭去,又忍不住暗暗吐了一口悶氣。
搶了玉簡的並非別人,又是齊桓。那家夥始終在留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他成心使壞呢!
須臾,交易終結。盤旋的玉盤消失,懸空的蒲團紛紛落地。緊接著朦朧的夜空,也蕩然無存,隻有一間寬敞明亮的石廳,與紛紛舉手寒暄的各家修士。
無咎看清門戶所在,抬腳往外走去。而尚未走出石屋,有器坊的弟子攔路。
“留下買賣一成的五色石,當作傭金……”
“哦……”
無咎丟下三十塊五色石,匆匆出了屋子,又穿過庭院,到了門外的山坡上。回頭一瞥,未見齊桓,倒是衛令緊緊跟隨,出聲詢問道——
“老弟,去往何處?”
“回去啊!”
天已黃昏,晚霞西落。淡淡的霞光籠罩四方,也使得木黎城多了幾分寧靜與悠然。
而無咎沒有心思欣賞小城的美景,徑自往回走去。之所謂敗興而歸,不外如是。能不鬱悶嗎,本想著賺取五色石,結果虛驚一場,嚇得再也不敢拿出古劍叫賣;而好不易遇到上古的鑄劍法門,又遭齊桓的故意搶奪。
唉,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所幸還有片刻的風光,與偶爾的運氣,使得寂寥的胸懷略感寬慰,否則這日子沒法過了!
嗯,還有酒……
“衛兄,同飲!”
衛令見某人低頭疾走,也不便多問,默默跟隨,卻不料一個酒壇子飛了過來。他急忙伸手接住,便聽笑道——
“嘿,仟歲釀作酒,仙途醉不歸,莫道鄉梓遠,笑啖酒一杯。”
“嗬嗬,老弟出口成章,文采不凡!”
“隨口亂謅,貽笑大方!”
“老弟過謙了,同飲——”
衛令見某人恢複常態,頗感欣慰。
無咎又抓出一壇酒,含笑示意,兩人邊走邊飲,倒也一路的揮灑自在。
片刻之後,城東別院就在眼前。
而兩壇仟歲老酒,也見了底。
無咎的酒興未盡,便要再拿出兩壇酒分享,而尚未扔了空酒壇子,他不由得放慢腳步而微微一怔。
此時,夜色降臨。而燈火閃爍的街道上,迎麵走來三人。兩個男子與一個女子,轉瞬抵達城東別院,隨即去勢一轉,拐進了客棧的大門。而其中的女人,似乎有些慌亂,不住的神色躲閃,卻依然可見她姣好的麵容與婀娜的身姿……
“啊?”
衛令到了無咎的身旁,也不禁驚訝一聲。隨即兩人麵麵相覷,依舊是難以置信。
“淼兒,怎會是她?”
“我也納悶呢……”
“是否看錯了……”
“與她同行的兩人,乃是羌家弟子……”
“而她分明跟隨吳昊離去,如今卻獨自返回,吳昊又在何處,緣何彼此分開……”
“詢問淼兒,方知真相……”
“老弟啊,萬萬不可!倘若此事另有隱情,你我豈非授人以柄?而一旦羌家知曉衛家參與吳昊帶走淼兒一事,後果不堪設想……”
“如何是好……”
“靜觀其變……”
“吳昊呢……”
“哎呀,城內城外,未見蹤影,但願他遠走高飛……”
無咎與衛令竊竊私語片刻,這才走向客棧。穿過院門,院內幽靜如舊。再又穿過竹林間的小徑,四周依然沒有異常。兩人換了個眼色,各自返回洞府。
“砰——”
無咎進了洞府,順手封住了門戶。
淡淡燭光下,濃鬱的氣機充斥著整個洞府。鋪滿晶石碎屑的木榻上,一金、一黑兩個小人兒,猶自吐納調息,忙著行功修煉。
如今無暇修煉,也隻能讓兩具元神分身代勞。而諸多的煩憂,以及突如其來的變數,唯有他本人親自麵對。
無咎揮袖輕拂,就地坐下,回想著方才的遭遇,又不禁皺起了眉頭。
之前在客棧門前遇到的女子,正是淼兒。記得清楚,那個女子,被吳昊帶走了,之後雙雙下落不明。而事過多日,她卻獨自出現在木黎城。
吳昊對她甚為癡迷,怎會棄之不顧?
而她卻躲躲閃閃,分明另有隱瞞啊。
哦,之前出門的時候,恰見虞山的神色鬼祟,當時感到困惑,如今已不難猜測。那個家夥,顯然已找到了淼兒。
而淼兒清楚知道吳昊的底細,若是與虞山稟明實情,古羌、古衛兩家,必將勢同水火。再有假設,吳昊泄露口風,而就此宣揚出去,他無咎的大名,以及鬼妖二族的來曆,均將大白於天下。隨即各家圍剿,玉神殿高人降臨……
無咎想到此處,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他好像已看到他與兄弟們,慘遭追殺的場景。而即便是萬聖子,都被原界修士逼得走投無路。他與兄弟們的下場,仿佛已劫數注定。
吳昊啊、吳昊,此番被你害苦了!你將那女子帶走也就罷了,怎會又出亂子呢……
而兩人緣何分開,吳昊他人在何處,淼兒是否高密,等等,皆無從知曉。至於接下來又將怎樣,難道唯有聽天由命?
不,本先生遇到麻煩,從不會心存僥幸,也不會茫然等待!
無咎坐在地上,兩眼閃爍。少頃,他翻手拿出魔劍。而他斟酌之際,又心神一動。與之瞬間,一個納物戒子落在麵前。繼而神識職中,傳來熟悉的怒吼聲——
“小子,此乃十萬塊五色石,乃是妖族的買命錢,快快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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