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紀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山水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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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穴,正是妖族弟子的藏身之處。

死屍,竟是墨家的弟子。一幫家夥躲在地下,並未閑著,竟然將途經此處的墨家的弟子擄入洞穴,加以折磨拷問,隻為打探山水寨的虛實。卻又如何經得住毆打、蹂躪。即便幸存的一個人仙修士,也被打斷雙手雙腳,毀了氣海金丹而奄奄一息。

濃重的血腥夾雜著酒水的味道,在洞穴內彌漫。欣喜而又放肆的笑聲,在混亂中響起。

意外與祖師重逢,眾人很是興奮。而萬聖子見弟子們安然無恙,也是頗為欣慰。

無咎與鬼赤,依然在打量著地上的死屍。

幾具屍骸中,躺著那位幸存的人仙修士,兀自在痛苦中掙紮,而發出絕望的呻吟——

“啊……殺了我吧……”

無咎看著墨家弟子的慘狀,他微微皺起眉頭。

這幾個墨家弟子,也是倒黴,竟然落到妖族的手裏,最終的下場可想而知。不過,此事與他無咎逃脫不了幹係。

“能否醫治?”

無咎忍耐不住,看了眼身旁的鬼赤。

“此人的氣海、金丹已毀,回天乏術啊!而死了也是解脫,你何不幫他一把?”

鬼赤的話語淡漠,而深邃的眼光卻在微微閃爍。

無咎搖了搖頭,後退一步。

他不會輕易殺人,更莫說去殺害一個將死之人。

怎奈疑惑未消,他忍不住歎息一聲。

誰料那將死的墨家弟子,突然離地飛起,竟被鬼赤一把抓住頭顱,旋即又“撲通”軟軟落地,已變成死屍而再無半點聲息。

無咎尚未錯愕,再次後退兩步。

隻見鬼赤揮袖輕拂,祭出一團陰火。隨即“撲”的一聲猶如風吹,地上的死屍已化為灰燼。而他又是拂袖一卷,竟從灰燼中抓出幾具煉化的骸骨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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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無咎欲言又止,索性轉身走開。他找了塊石頭坐下,依然鎖著雙眉而心事重重。

不消片刻,鬼赤跟了過來。萬聖子與眾多妖族弟子,也慢慢湊到近前。

“據我搜魂得知,從蓬萊境返回之後,墨采蓮便閉門不出,並封住了山水寨,僅有低階弟子外出采買,眾多高手則是嚴陣以待……”

“不錯,先有鬼丘帶著數十鬼巫,接連毀了多個家族,後有我妖族四出侵擾,迫使蓬萊界人人自危。”

“那位墨家主,並未閉關療傷,而是在操辦他義女與弟子的喜事,卻不知為何中斷下來……”

“而鬼丘帶著鬼巫,早已不知去向,唯有你我躲在此處,純屬自討苦吃啊。此時萬萬不敢露頭,否則必將成為眾矢之的……”

“墨家主的義女,便是冰靈兒……”

“女人長得好看,注定是非多。或許她已死心塌地留在墨家,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不如尋找鬼族下落……”

“你我前往北嶽、或南陽,遠離這凶險之地……”

鬼赤與萬聖子,你一言我一語,不僅道出了眼前的窘境,也道出了山水寨墨家的現狀。而此前的妖族弟子沒說清楚,如今有了鬼赤的搜魂,亦打消了無咎的疑惑,並坐實了他心頭的擔憂。

墨采蓮竟然要將冰靈兒,許配給他的弟子當道侶?

真是荒唐透頂,那個老家夥要幹什麽?

此前的冰靈兒,竟然執意返回墨家,難道她有了意中人,已將本先生給忘了?而她所敬重的義父,根本沒安好心啊!

“墨家已有戒備,隻怕招惹不得!”

“無咎,你這人的短處,便是以情用事……”

鬼赤與萬聖子,依然在勸說。而高乾、古原等妖族弟子,則是點頭附和。

無咎端坐在石頭上,腰杆筆直,神情冷峻,慢慢抬起一隻手。

洞穴內,頓時一靜。

隻聽無咎凜然出聲——

“本先生,同樣招惹不得!”

……

蓬萊界的腹地,有個大湖。

大湖北側,幾座鬱鬱蔥蔥的小島錯落其間,並有山石、拱橋相連,形成一片占地十餘裏的島嶼。但見古木掩映,房舍雅致,陣法環繞,湖光山色美不勝收,堪稱水上仙境而別有天地。

此處,便是墨家的山水寨。

而人在島上,則是另外一番風景。

一間臨水的小樓中,一位白衣女子憑窗獨坐。隨其抬眸看去,原本清澈的湖水,以及明媚的天穹,竟然籠罩著層層霧霾。而那陣法形成的霧霾,不僅鎖住了整個山水寨,也形同牢籠,使得她再難離去。

唉,早知如此,便不該返回。隻怕牽累那個小子,誰料反而弄巧成拙。如何是好呢,也不知他人在何處……

“靈兒!”

冰靈兒尚自鬱悶,一位老者不請自來。她暗籲了口氣,轉而起身相迎。

“義父!”

所在的二層樓閣,僅有三、五丈方圓,卻顯得頗為精巧雅致,便是其中的擺設也透著古樸奢華之風。

而出現在小樓中的老者,正是此間的主人,墨采蓮。隻見他須發斑白,相貌儒雅,眉目慈和,倒也人如其名,自有一種不俗的氣度。他踱著方步,徑自走到桌前坐下,含笑道:“靈兒,你已想了多日,有無決斷啊,不妨告知老夫!”

冰靈兒依然站在窗前,微微頷首,帶著乖巧而又不失小心的神色,輕聲道:“靈兒誌在修行,無意男女之情。且待修為有成那日,再說此事不遲!”

“嗬嗬,你如今的年歲尚幼,正該雙休之時,否則拖延下去,難以誕下子嗣。而墨田不論是修為,還是相貌人品,均為上上之選,你與他結成道侶也算是天作之合!”

“不!還請義父放過靈兒……”

“你三番兩次抗命,枉顧老夫的一片苦心。而為了救你,並將你留在墨家,老夫不惜得罪原界同道,這其中的凶險你是否知曉?如今你唯有嫁給墨田而成為墨家之人,方能化險為夷!”

墨采蓮的勸說,可謂苦口婆心。

而冰靈兒卻搖了搖頭,道:“靈兒的性命為義父所救,此恩難報。而靈兒不該擔負,也擔負不起墨家的子嗣傳承的重任。還望義父高抬貴手,靈兒這便離去而以免牽累墨家!”

“啪——”

墨采蓮的耐心沒了,忍不住拍桌而起。

“不曉事理!我念你出身名門,落魄在外,故而有意栽培,你卻如此冥頑不靈。且禁足半年,但願你有回心轉意那日!”

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怎會露出如此的麵目?

什麽有意栽培,不過是挾恩圖報、趁人之危,逼她冰靈兒,成為墨家用來生養的凡俗婆娘罷了。而她對於墨家的救命之情,發自肺腑、真心實意。誰料莫測的人性、殘酷的現實,還是冰冷的擺在麵前,並遠遠的出乎她的想象。

冰靈兒的眼圈泛紅,默然不語。

而墨采蓮剛剛走出小樓,門前多了兩個墨家的飛仙弟子。叫作墨田的中年男子,便在其中。

“小師妹,這又何苦呢?”

“要將我關在何處?”

“唉,這邊來……”

一條狹窄、陡峭的石梯,橫貫山洞而下。一女兩男三道人影,魚貫而行。

直至地下的深處,一個洞穴呈現眼前。而陰暗潮濕的所在,不僅布滿禁製,還有四、五個石室,如同監牢般的環繞四周。

“小師妹,我找師伯求情……”

墨田倒也體貼,小聲勸說。

而冰靈兒徑自推開石門,走入一間石室,然後轉過身來,怯怯柔弱道:“靈兒犯錯,理當禁足思過!”

“也罷,為兄改日再來看你!”

墨田以為冰靈兒悔過心切,點頭答應。“砰”的關閉了石門,收起禁牌,他又側耳聽了聽,這才轉身往回走去。

與他同行的墨青,笑道:“這小丫頭,不識抬舉……”

“嗬嗬,一位玉神殿祭司之女,出身名門,難免嬌貴,且讓她吃些苦頭,自會求饒……”

與此同時,封禁的石室內,響起一聲驚呼——

“卷毛,你也欺負我……”

石室僅有丈餘大小,卻被一個渾身卷毛的龐然大物給填得滿滿當當。而身子嬌小的冰靈兒,則被擠到角落裏,猶自貼著石壁,竟是動彈不得。

而如此龐然大物,竟被驚呼聲嚇得猛一哆嗦。它抵著石壁的頭顱上,兩個眼珠子亂轉。而不消片刻,光芒閃爍。它龐大的身軀瞬即變小,隨即化作一個僅有尺餘高、並生有獨角的卷毛怪物落在地上。

冰靈兒終於緩了口氣,跟著雙腳落地,而低頭一瞥,又嘻嘻笑道:“如此小巧的卷毛神獬,倒是罕見呢,過來……”她一把將怪物抱在懷中,就勢盤膝而坐,並伸手梳理著柔軟的毛發,親切道:“卷毛啊,是否憋悶壞了?且幫我逃出此地,一同找那個小子算賬去!”

此時的她,再無嬌弱無助的神態,反而是雙眸生輝,小臉上帶著頑皮淘氣的之色。關入石室之後,她便急於尋找出路。而帶在身邊的神獬,則是她擺脫困境的唯一倚仗。誰料神獬的形體龐大,又不知收斂,乍一現身便已塞滿了整個石室,也將她擠得透不過氣來。所幸卷毛神獬變化自如,成了小巧之物,如今被她抱在懷中,倒也其樂融融……

……

ps:有的書友質疑無咎的性格,並加以批評,我也不好解釋,且提幾個問題。難道無咎背負血海深仇,便該橫眉立目、特立獨行?既然報仇無望,便不能癲狂放浪?無咎早已知道魔劍與仙門有關,他是在追求仙子,還是想要混入仙門而揭開魔劍之謎?他自稱風流好色,為何不接受更加優秀的嶽瓊呢?無咎的夢想,真的是妻妾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