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丹尼·伯恩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小屋裏。
他本能地快速坐起,掏槍,卻摸了個空。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那麽緊張。”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伯恩轉頭看,看到雷諾正坐在一張沙發裏,手裏還拿著一瓶酒。
拿起一個酒杯,雷諾將鮮紅的酒液倒入杯中,然後放到身邊的機器人手裏,那機器人捧著酒杯來到伯恩身前:“這是跟您的,先生。”
伯恩緩緩接過。
“這才對。”雷諾笑著說:“要學會放鬆,緊張的情緒無助於你做出正確的判斷。”
伯恩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是個保鏢,我的職責就是在一秒鍾內找出敵人,拔出槍把他幹掉,同時把雇主推離敵人的準星。”
雷諾笑了:“聽起來還挺忙的,怪不得你能在那時推開勞爾。不過現在沒有敵人讓你尋找,你可以放鬆了。”
“沒有敵人……”伯恩輕輕咀嚼了一下這話的意思,原本警惕的眼神漸漸柔和了一些。
他看看自己的胸口,那裏曾經有一個洞,但現在已經不存在了,光滑的皮膚上看不到一點傷疤。
“是你救了我?”他說,雖然已經知道答案,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差點就沒能救回來。”雷諾回答:“你當時大出血,心髒和脾髒破損,肺部積有大量血塊……其實不難救,問題是時間很急,你隨時可能在下一秒死去……總算你挺過來了。”
“為什麽救我?”
“隻是覺得你還不錯,身手可以,也不象什麽壞人。”
丹尼·伯恩象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臉上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不象壞人?你是在說,作為一群惡棍通緝犯,你救我的原因是因為我看起來不象壞人?這簡直太荒謬了。”
“每一件荒謬事情的背後通常都隱藏著一些讓人無力的悲劇。”雷諾向伯恩舉了舉酒杯,一飲而盡。他說:“我們是通緝犯,但通緝犯不等於是惡棍。恰恰相反,你所為之效力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惡棍。看看這個吧。”
他按了一下手邊的按紐,牆壁上現出大幅的畫麵,那是布萊卡姆和伯特·勞爾正在接受審訊。這兩人顯然不是什麽有骨氣的人,他們很輕易就招供了,說出自己自己與巴祖魯族勾結,出賣軍火的事。
伯恩聽得目瞪口呆,他看向雷諾:“上帝見證,我不知道這件事,他們怎麽能這麽幹!”
“我相信,伊麗莎白已經告訴我們了。”雷諾再度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你本來並不是負責護送她的人,是原來的那個保鏢突發急病,不得已讓你去保護她。本來你隻要把她送到地方就算完成任務了,但沒想到會碰上我們。”
伯恩一臉沮喪:“這是我第一次出這麽大的任務,沒想到就搞砸了。”
“那不能怪你。”雷諾聳聳了聳肩。
沒有什麽人能抗得住泰柯斯的衝擊力,就是雷諾也不行,麵對一群怪物,伯恩的失敗非戰之罪,隻能說差距實在太大。
“對於保鏢而言,失敗就是失敗,沒有理由。”伯恩一口喝掉口中的酒,用這苦澀的酒意來衝淡心中的苦悶。
曾經他夢想成為的終級保鏢,已經隨著這次失敗而徹底夢碎——沒有任何人會請一個首次出任務就失敗的保鏢的。
然後他看向雷諾,似是想起了什麽,眼中充滿驚訝:“你們是怎麽做到的?我是說……”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槍飛起的動作,然後指指自己的臉,顯然是在問雷諾的念力和娜娃的變形。
雷諾笑了。
“這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你想聽嗎?”
伯恩拚命的點頭。
在確認雷諾對自己沒有惡意後,伯恩放開胸懷,好奇心便開始占據上風。
雷諾開始講他們的故事。
他講得很慢,語氣悠然,但是每個字都充滿力量。
他講他們為了完成任務出生入死,講他們與神靈族的戰鬥,將回來後的遭遇,將那種種離奇與不可理解,直至最後的謎團解開。
當聽到新聯邦為了一己之私而拿戰鬥英雄做試驗時,伯恩也出離憤怒了。
他連連搖頭:“他們怎麽能這樣,怎麽能這樣?”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年輕,充滿朝氣,同時還帶著夢想的小夥子。
“曾經我以為隻有我和我的戰友遭遇了不公正的對待,但在我來到這裏後,我發現情況遠比我想像得更加糟糕。論罪行,售賣軍火給敵人絕不會比地球上發生的那一切輕。這個世界正在腐敗……以超出我們想象的速度。”
說完這話雷諾站了起來:“該說的都已說過,你的傷才剛好,還需要休息,就在這兒休息兩天吧,房間裏有吃的。”
然後他向外走去。
“我可以出去嗎?”伯恩問。
雷諾回頭看看他,說:“抱歉,暫時還不行。”
雷諾走出去,將門鎖住。
伯恩看著他,一動不動。
離開房間,沿著走廊走了幾步,雷諾推開另一扇門。
克萊爾,諾拉等人都在房間裏等著呢。
對麵的全息影象上,伯恩正呆若木雞般的坐著,似乎在思考什麽。
“他今天受到的衝擊很大。”娜娃嘿嘿笑了一聲說。
“我有些不明白,頭兒。”泰柯斯抓抓頭皮說:“雖然這個小子還算可以,但有必要為他付出那麽多精力嗎?我是說,我一個就能幹翻他十個。他沒有任何能力,甚至不屬於我們。”
“瑪莎也曾經不屬於我們,但現在她是自由之心的一員。”雷諾正色回答:“一個勢力要想發展壯大,僅僅依靠精英的力量是不夠的。它需要一個體係,需要源源的不斷的有新的人才加入我們。固步自封,因為我們有一些能力就把自己和其他人類主動區分開來,這等於是自我隔絕於大眾,是最愚蠢的行為。不要讓自己高高在上,不要脫離大眾,隻有把自己放在群眾的海洋裏,你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是的,自由之心的戰士都是精銳,擁有特殊能力的精銳,可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更需要其他人的幫助。帕爾瑪是這樣,莎拉是這樣,伯恩也是,未來還會有更多的人才加入我們,明白了嗎?”
說到這,雷諾環視了一眼身邊的所有人。
這話,是對泰柯斯說的,卻也是對所有人說的。
所有人同時回答:“明白了!”
雷諾這才轉向瑪莎:“事情怎麽樣了?”
瑪莎人小鬼大,做了個OK的手勢:“你交代的事已經完成了。”
“幹得漂亮。”
雷諾拍拍她,然後轉向病毒:“伊克,身份識別碼做好了嗎?”
病毒點點頭:“我用布萊卡姆的識別碼做樣本,複製了一批,保證能通過檢驗。不過你們要小心,那裏可不是隻靠這個。”
軍方的防禦係統可不是全靠人臉識別,還包括氣味,指紋,視網膜,聲紋,身份識別碼以及通行密碼等各個方麵。
好在識別碼有病毒,身份有娜娃,通行密碼則有瑪莎,再加上有卡梅拉,基本問題都能解決。
“有我在,不會有麻煩。”卡梅拉已驕傲的說。
“有我在,出了麻煩也不怕。”王一樂同樣不示弱的補充了一句。
泰柯斯哼了一聲:“有我在才是出麻煩都不怕呢。”
“得了吧,你是專業製造麻煩。”瑪莎很不屑的說。她隻有14歲,這種話不是她這個年齡能說出來的,所以通常這種情況隻說明一件事:瑪莎又讀心了,而且直接把某人的想法說了出來。
泰柯斯大怒:“你剽竊了誰的念頭?”
“所有人。”瑪莎嘻嘻笑著回答。
“好了都別鬧了,準備行動吧。”隨著雷諾話音落下,大家紛紛打開手邊的袋子。
裏麵赫然是天河艦隊的軍服。
拿起軍裝換上,大家走出房間,外麵的空地上,一架穿梭機正靜靜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