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聲器裏還在重複的播著消息,但杜小仙聽不到了,隻聽到自已的心跳聲砰砰作響,她懷疑自已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是幻覺,沒有顧念彬,她四處張望,哪裏都沒有他,他根本不知道畫展什麽時間開,在哪裏開?就算知道,也不會來的,他現在和夏小宛相親相愛的在一起,不會再記得她了。
杜小仙定了定心神,慢慢的走到簽到處去,杜華嶽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麽啦?賣出去一張畫了,你怎麽不高興?”
杜小仙說:“我很高興啊!”
杜華嶽裝模作樣的打量她:“你這哪有一點高興的樣子?莫不是嫌賣的錢少?”
“不不不,已經很高了,”杜小仙忙擺手:“兩千八百多,我還嫌多了呢!”
“你傻呀,”杜華嶽笑著說:“哪有人嫌錢多的,我給你買手機你不要,現在自已賺了錢,可以買一部了吧?”
“買的,”杜小仙說:“老麻煩秦阿姨也不好,要不改天咱們請秦阿姨一家吃餐飯吧,人家幫了我們那麽多。”
“行啊,你說了算。”杜華嶽雙手搭在杜小仙肩上,兩眼發光:“小仙,沒想到你的畫這麽掙錢,一張就賣兩千多,要是一天畫個五六張,那就是一萬多,一個月得好幾十萬呢,小仙,你這是要大發了呀!”
“一個月幾十萬?”杜小仙顯然被這個數字嚇倒了,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能吧,這比印鈔/票還快呢!”
兩人正傻乎乎的做著發財夢,賀森走過來:“小仙,你一直呆在這裏做什麽,也到裏麵走一走,看一看,聽聽大家的評論嘛,我剛走了一圈,整的評價還不錯呢,聽到了吧,剛賣出去一張畫,隻要開了頭,就會順利很多。”
話音剛落,揚聲器又響起來:“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先生以六千六百捌十元的價格購走花卉小四幅,恭喜他!”
“哇塞!”杜華嶽興奮的拍杜小仙:“六千多,加起來快一萬了呢!”又問賀森:“賀老師,小仙能拿多少啊?”
“阿嶽哥,你真是……”杜小仙紅著臉,嗔怪的瞟了杜華嶽一眼。
賀森說:“除去開展的成本,畫廊和畫家三七開。小仙拿七成。”
杜小仙啊了一聲,顯得有些意外。
“怎麽,嫌少了啊,好不容易才談下來的呢,”賀森說:“有些畫廊還五五,四六分成的。”
“不是,”杜小仙說:“我覺得對半分也可以。要不,我那裏麵再分兩成給賀老師。”
“千萬別,”賀森搖頭拒絕:“你能開成畫展,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說實話,我覺得比我自已開畫展還高興。”
杜小仙很感動,她覺得自已很幸運,總是遇到好人,賀老師,周老板,阿玲姐,周秘書,妮娜姐……而對她最最好的那個人,她在心裏默念他的名字:顧念彬。
這樣高興的時刻,她真的很希望能跟他一起分享,沒有他,哪來今天的她!
可是再想,也隻是遺憾,他們已成陌路,永遠不可能再有交集。
越是高興的時侯,越是會觸動心底的憂傷,杜小仙怕賀森和杜華嶽看出什麽來,借故走開了,她在人群裏慢慢走著,和所有人一樣,仰著頭看自已的畫。
可是總覺得不對勁,好象背後總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她,可一轉身,又什麽都沒有,她覺得自已是因為想念顧念彬想出毛病了。往前走了幾步,是一幅主題圖,畫中的小姑娘隻有側影,手裏拿著線,邊跑邊仰頭看天上的風箏,蝴蝶在她身邊翩翩起舞,鮮花在她腳下奪目盛開,頭上是藍天白去,小鳥飛翔,雖然元素很多,但整個布局並不顯得淩亂,反而覺得很豐富立體,帶給人身心愉快的感覺,很多人圍在邊上看著,議論著。
杜小仙站在最後麵,豎起耳朵聽大家的評價,可是餘光瞟到一個影子,她一扭頭,居然又看到了顧念彬,她想自已真是出毛病了,趕緊揉了揉眼睛,再看,顧念彬還在,他就站在那裏,一言不發的看著她。眼睛黑沉幽深,深不見底,四周燈光明亮,他周身仿佛都籠著光暈,讓人覺得不真實。
有人三三兩兩的從他們中間經過,杜小仙怔怔的看著,仿佛連呼吸都忘了。
她覺得自已要窒息了,心跳如雷,轟轟作響,手心裏全是汗,這是真的他吧?幾天不見,他瘦了,整張臉顯得更立體了,隻是嘴緊抿著,下巴的弧線是繃住的,她覺得他在生氣,又或者不是,她很害怕,慌不擇路就要逃。
“杜小仙!”男人聲音並不大,但擲地有聲,四周一下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她,知道這是杜小仙的畫展,可真正認得她的人不多,所以一聽杜小仙三個字,大家都齊刷刷的看過去。
杜小仙站在畫前,射燈照在身上,如同站在舞台上的追光燈裏,一下成了萬眾矚目,隻是那張臉,怎麽看都是一副驚恐的模樣。
杜小仙定在那裏一動不敢動,呆呆看著向她走來的男人。
“你還想跑嗎?”顧念彬問她。
她辯解,聲音卻又細又小:“我,沒跑。”
男人不說話了,隻是深深的看著她,杜小仙驚慌失措下,語無倫次:“你能來,我很高興,可你怎麽知道的呢?啊,一定是賀老師告訴你的,你知道嗎?有人買我的畫,我有錢了,你喜歡哪幅?我送給你,其實你不來,也可以的,但是你來,我還是很高興,我……”
她不是多話的人,這一刻卻停不下來,因為一停下來,她就會哭,她沒有用,遇到事隻會哭。
顧念彬也不作聲,隻是靜靜的聽她說,看她極力的隱忍,看她眼眶漸漸泛了紅,眼裏蒙了一層水光。
他突然出手,將她拉到懷裏,杜小仙猝不及防,一點反抗的意識都沒有,就被他當眾吻住了,她完全不清醒,隻覺得如墜夢境,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看不見,一切倒退成黑白默片,隻有身邊的男人是真實的,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他的氣息是那樣熟悉,杜小仙緊緊抱住他,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做夢都想,如果這是夢,她寧願永遠不要再醒來。
杜華嶽聽到裏麵突然起了一片嘈雜聲,有些好奇,走進去一看,頓時氣得臉都白了,就要衝過去,卻被人拖住,扭頭一看,是賀森,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過去。
“賀老師,你不知道,那個姓顧的,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再看看吧,今天是小仙的好日子,別讓她難堪。”賀森說:“這是她自已的事,我們最好不要插手。”
杜華嶽雖然憤慨,也隻好暫時按兵不動,心裏隻怪杜小仙不爭氣,看到這個男人就失了主心骨。
圍觀的人群也是驚呆了,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陳國華遠遠看到,對周宣說:“這也是你策劃的?為造聲勢,博眼球,弄這樣一出戲,難怪還找了這麽多媒體來。”
周宣看著仍在忘情的那對男女,卟哧一笑:“傳說中的顧氏總裁冷心冷麵,沒想到也有熱情似火的一麵。一見麵就啃上了。想不上頭條都難啊!”
陳國華驚得不是一般二般,又探了頭去看:“那是顧氏總裁顧念彬?你怎麽把他請動了?”想一想又覺得不對:“他哪是你請得動的人物,我明白了,難怪你肯下血本替杜小仙開畫展,敢情是想討顧氏總裁的好!”
“你看你,又多疑了。”周宣說:“我跟顧氏又沒有生意往來,討好他做什麽?”
大家先是寂寂無聲,接著不知是誰帶頭鼓掌,立刻幾乎所有的人都響應起來,熱烈的掌聲終於將杜小仙驚醒,她微微掙紮起來,顧念彬鬆了手,目光溫柔,唇角飛揚,竟是笑容燦爛,杜小仙又鬧了個大花臉,恨不得打地洞,在她的畫展上,這麽多人圍觀她和顧念彬親吻,很多人舉著手機在拍,還有肩上扛著攝像機的,她完全懵了,不知道自已在幹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正愣怔著,顧念彬突然單膝跪地,手裏象變戲法似的拿著一枚戒指,很大顆的鑽,切割得很漂亮,八心八箭,璀璨奪目,很多人都不約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氣,這樣漂亮的鑽石,怕是價值連城吧。
“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所以我也沒免俗,挑了最貴的,”顧念彬仰著頭,真誠的看著她:“仙兒,嫁給我吧,從現在起,我隻疼你一個,寵你,不會騙你,答應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會做到,對你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話,不欺負你,不罵你,相信你,有人欺負你,我會在第一時間來幫你,你開心的時侯,我會陪著你開心,你不開心,我也會哄著你開心,永遠覺得你最漂亮,做夢都會夢見你,在我的心裏,隻有你!”
淚水瞬間模糊了杜小仙的雙眼,顧念彬突然出現,已經讓她很吃驚,可做夢也沒想到他居然向她求婚,還背了那麽長一段台詞,她以為他早忘了那段台詞,沒想到他一直都記在心裏。
可是怎麽會這樣?他不是喜歡夏小宛的嗎?他們不是在一起了嗎?他已經不要她了,怎麽卻向她求婚?她腦子更亂了,淚眼朦朧的看著顧念彬,慢慢的搖著頭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