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剛落,杜華嶽人已經到了房門口,見是杜小仙才鬆了一口氣:“你來也不打個招呼,我還以為是小偷呢?”趕緊過去幫杜小仙把箱子提進來。
杜小仙說:“我怕你在睡覺,反正有鑰匙,就自已過來了。”
杜華嶽看著那隻大箱子,突然覺得有些不對,詫異的看著杜小仙:“你這是……”
“搬回來和你一起住。”杜小仙輕笑了一下,把皮箱拖到自已房間去,裏麵還和她走時一個樣,杜華嶽什麽都沒動過。她打開箱子把衣服拿出來一樣一樣放到衣櫃裏去。杜華嶽站在邊上看了她半天,才小心弈弈的問:“小仙,你,你和顧念彬……”
“我們分手了,”杜小仙平靜的說:“這一次是真的了。”
“為什麽?”杜華嶽狐疑的看著她:“是不是因為他們公司快垮了?”
“不會垮的,”杜小仙低頭疊著衣服:“我走了,就不會垮了。”
“什麽意思?”杜華嶽越聽越糊塗:“你說清楚點。”
杜小仙也不瞞他,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杜華嶽自然是讚成的,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小仙,你如果是真的想斷,就不能象上次那樣,他稍微給點甜頭,你就乖乖跟他走了。”
“不會了,”杜小仙把東西收拾妥當,說:“阿嶽哥,我們去買菜吧,中午做一餐豐盛的,上次開完畫展,本來想請你和秦阿姨一家吃個飯的,結果……對了,秦阿姨還住在這裏嗎?聽說要拆遷了,好多人都搬走了。”
“秦阿姨家早兩天也搬走了,現在這棟樓就隻剩下十來戶,所以治安很不好,剛才聽到門響,我還以為是來賊了。”
“沒事,到時侯我打電話再約她。”杜小仙說:“那咱們也要搬走嗎?”
“要啊,房東來過了,把押金退給我了,說房子她已經交出去了,咱們能住多久就住多久,她反正是不來收租了,所以我就想,既然給白住,那就住到期限最後一天,到時侯再另找地方搬唄!”
“阿嶽哥,”杜小仙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輕顫,象雨後蝴蝶的翅,輕盈而柔弱,“我想離開G市。”
杜華嶽默了一會子,才說:“離開這裏也好,可以跟他徹底斷了往來,重新開始自已的新生活。哥跟你一起走。小仙,你現在能畫畫賺錢,可以養活自已,到時侯哥給你找個老實可靠的,再生個孩子,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那才是咱們應該過的生活。”
“可是你在這裏幹得好好的,突然要走,這……”
“一個保安而已,又不是什麽好工作,”杜華嶽說:“到了別的地方再找新工作就是了。”
“好吧,”杜小仙突然輕笑起來:“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她笑得很是俏皮,倒讓杜華嶽呆了呆,“小仙,你這調調跟誰學的?”
“周秘書,她對我很好,也教了我好多東西。”杜小仙感慨的說:“想想要和她分開,我還真有點舍不得。”
“你舍不得她,倒舍得顧念彬?”杜華嶽故意試探她。
“阿嶽哥!”杜小仙眉頭一皺:“你再說?”
“好,我不說,我就是,”杜華嶽審視的看著她:“我就是奇怪,這次你和他分手,好象並不是很難過的樣子啊!”
“你喜歡看我哭啊?”
“那倒不是,”杜華嶽終於是笑起來,拍拍她的頭:“這麽說是你變堅強了,其實吧,這也不算什麽大事,第一次分的時侯覺得天都要塌了,分多幾次,也就習慣了,沒覺得那麽傷心了,是吧?”
杜小仙不想跟他扯這些,推他出房門:“走吧,買菜去,我有錢,你想吃什麽,我就買什麽,反正是你做。”
杜華嶽哈哈大笑:“行啊,大畫家,我還沒問你上次畫展倒底拿了多少錢呢?”
“八萬!”杜小仙比劃著手指,得意的笑。
杜華嶽著實吃了一驚,隻是瞬間,睜圓的眼睛又彎下來:“我要吃龍蝦!”
“大冬天的,哪來的龍蝦?”杜小仙說:“下次請你去海鮮樓吃,不光有龍蝦,還有魚,貝類,都很好吃的。”
“你記得就行,”杜華嶽高興的哼起曲來,到廚房裏拎了菜籃和杜小仙下了樓。
顧念彬掛了電話,隨手扔在桌上,轉頭又看著大屏幕,紅色綠色的數字跳來跳去,各種曲線不停變化,他皺著眉,很認真的看著。
耳邊好象有人在說話,嗡嗡嗡聽不真切,他沒有理會,繼續盯著交易界麵,直到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才起頭來,卻是邵柏青站在邊上。
“發什麽呆?叫你幾聲都聽不見?”
顧念彬說:“你叫我了嗎?叫我做什麽?”
“我還是覺得不對,”邵柏青抱著胳膊,若有所思的看著大屏幕:“薑凱威好象有什麽用意,你看這一波,他明明可以砸重金拉低股價,偏偏不痛不癢的分批進行,低一點,又升一點,再低一點,又再升一點,按理說他手裏應該有足夠的籌碼了,這樣貓逗耗子玩一樣,倒底想幹什麽?”
顧念彬卻不以為然:“我不是說過了嗎?他想看我垂死掙紮的樣子,以獲得滿足感。夏南澤曾經說過,薑凱威是一個唯我獨尊的人,自然要享受他勝者為王的病態快、感。”
邵柏青卻搖頭:“不對,我覺得他是另有用意,隻是目前還沒法知道,可惜沈離沒摻和這事,不然可以從他那邊挖消息。老實說吧,照這樣下去,我們和顧氏僵持大半年一點問題都沒有,每每覺得凶險,又自動化險為夷,念彬,你說我們要不要主動會會薑凱威?”
顧念彬卻是半天沒接茬,邵柏青奇怪,彎下腰去看他,顧念彬眼睛倒是盯著屏幕上,但那目光虛無飄緲,仿佛透過屏幕看到很遠的地方去。
看了他半天,顧念彬都沒有反應,邵柏青越發奇怪了,還從來沒有說著話就走神的,他這是怎麽啦?不會是這些天壓力太大,精神出問題了吧?
伸手在他眼前掃了掃,果然是沒有反應,邵柏青切了一聲,這走神可走大發了,他突然猛的一掌拍在顧念彬肩上,顧念彬嚇了一大跳,立刻沉下臉:“你幹嘛?”
“幹嘛?”邵柏青好笑的說:“我替你收魂啊!你今天怎麽回事?老是魂不守舍的,我叫你,你聽不見,跟你說話,你也沒反應,怎麽啦?出麽事了?”他伸手探顧念彬的額,“還是你不舒服?”
“沒事。”顧念彬拂開他的手,淡淡的說:“這幾天太累了,我就是沒休息得好,睡一覺就好了。”
“對,是應該要好好睡一覺,別一躺在床上就想別的事,”邵柏青一副很經驗之談的樣子說:“其實保持一段純結關係也挺好的,你看我現在,妮娜碰都不讓我碰,我也沒覺得怎麽樣啊!同誌,困難時期先修身養性,等取得最終的勝利後,再好好犒勞犒勞自已嘛!”
顧念彬瞟了他一眼:“扯淡!”又說:“今天我在這裏盯著,你坐陣公司日常事務,趕緊回去辦正事去。”
“我就是有正事來的,”邵柏青象是突然才想起來:“那個,我聽到消息,薑氏已經正式起訴我們違約,過不了多久,法院的傳票應該就會下來了。怎麽辦?這一個一個都是頂頂大的錢窿窟,拿什麽填?以前你總說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叫事,現在偏偏就是這個不叫事的事把你難住了。”
“看樣子,他是想雙管齊下啊,”顧念彬想了一下說:“你昨天和陳行長談得怎麽樣?”
“能怎麽樣?勢力小人,比華夏銀行的條件還苛刻,上回拍的那兩塊地皮不是還屯在手裏嗎?他看上了,要加上那個做抵押,那兩塊地皮捂了這麽久,抵他那點貸款綽綽有餘,他還偏要做副押,擺明了就是要撿漏。”
顧念彬歎了口氣,“沒辦法,虎落平陽被犬欺,人都是現實的,至少他還敢趟這渾水,別的門路也求不到,沒有人敢拆借那麽大筆錢給我們,都覺得我們和薑凱威鬥,是死路一條。”
“是啊,”邵柏青看著花花綠綠的大屏幕:“一大筆錢丟進去,響都聽不到一聲就被吞沒了,和薑凱威鬥錢,我們沒勝算,念彬,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隻要他現在不想玩死我,我就奉陪到底,”顧念彬說:“我明天去趟美國,公司的事你全權負責。”
“這種時侯,你是美國幹嘛?”邵柏青有些驚訝。
顧念彬遞了根煙給邵柏青,又往自已嘴裏叨了一根,低頭點了火,才說:“你說的,這樣下去不行,總得多想幾條路子。”
“明天就走啊?帶小仙一起去嗎?”
顧念彬搖了搖頭,狠狠的吸了一口煙。
邵柏青說:“要不讓她住到我家去,相互也有個照應?”見顧念彬臉色有些不好看,又笑著說:“你要不放心我,讓周婷住到你家去,總行了吧?那小姑娘也就你當成寶,我還未必看得上呢!”
“她搬出去了。”
“搬出去哪了?”邵柏青吃了一驚:“搬去哪了?”
“杜華嶽那裏。”
邵柏青不可置信的睜圓了眼睛:“你讓杜小仙住到杜華嶽那裏去?他們又不是親的兄妹,你這也……”說到這裏他打住了,主要是顧念彬的臉越來越黑,邵柏青趕緊語氣一轉,又安慰他:“我覺得這樣也好,她在杜華嶽那裏住著,你也可以安心忙公司的事,等公司的事解決了,你再把她接回來。”
“她也是這樣說的,”顧念彬又吸了一口煙,緩緩噴出煙霧,扭頭去看大屏幕,隻是那目仍是虛虛的。
邵柏青總算知道他今天為什麽頻頻走神,原來是杜小仙搬到杜華嶽那裏去了。怪不著……他輕籲了一口氣,轉身慢慢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