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顧家的寬容,夏小宛在自已家裏倒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夏南澤是真要打她,怒氣衝天的挽起袖子就往她麵前衝,被顧念彬攔腰抱住,夏夫人嘴裏不停的罵,身子卻往她麵前擋,生怕夏南澤盛怒之下打傷了寶貝女兒。
罵著到傷心處,夏夫人眼眶都紅了,又一個勁的向顧念彬表示歉意。
顧念彬恨不得有分身之術,又要扯住夏南澤,又要安慰夏夫人,夏小宛則低頭坐在那裏,一聲不吭。
夏家其實最主要還是怕顧家找麻煩,見顧念彬不生氣反而幫著夏小宛說話,又聽說夏小宛已經上顧家道過歉並得到了原諒,他們罵累了,自然也就停口了。
這場風波就算揭過去了。
可是夏小宛沒想到,她好不容易解決了和顧念彬的婚事,卻又添了薑凱威這個麻煩。
薑凱威倒也沒來糾纏她,就是時不時發些短信過來,夏小宛不理他,他也照發不誤,從最開始還有些煽情的什麽:今天很累,但是一想到你,我就不累了。
中午在蒙娜麗莎吃飯,我記得你最愛這裏的牛排。
聽說最近有一部喜劇片很賣坐,你要去看嗎?
到後來,什麽亂七八糟的他都發:晚上跟銀行高層會麵,他們表麵上還是那樣,但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眼裏都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還有更莫名其妙的:老嚴買了一條純白色的錦魚,我今天早上看到它浮在水麵上,還以為它死了,叫人扔掉它,結果網子一下去,它比誰都遊得歡快。
你家買條魚也要告訴我,有病吧?
夏小宛煩不勝煩,最後沒辦法,隻好換了手機號碼,可是並沒有安靜多久,那些短信又重新鋪天蓋地而來,比之前更密集,到後來他變本加厲,甚至給她發自拍照。
夏小宛無法想像,印象裏那個高冷霸道張揚不可一世的男人,有一天會變成生活中的小逗比,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她覺得很可笑。可是不知不覺中,她對薑凱威的恨意也淡了許多。
仇恨曾經蒙憋了她的心,令她充滿戾氣,變得極端,所以才會去做那一係列荒唐的事情,回回想想,自已都覺得可恥,其實從顧念彬昏迷不醒的時侯起,她就已經幡然悔悟,對很多東西都看淡了,善心開始複蘇,反而覺得整個人都舒心很多。
於是她終於明白,當好人其實比當壞人要快樂很多。
至於薑凱威,她不怎麽恨他了,隻是他們糾纏了七年,她又恨了他五年,這麽長的時間,她也累了。
有些事一旦做錯就無法彌補,比如那個早逝的孩子!那是她心底的一塊傷疤,哪怕因歲月流逝,那傷疤漸漸模糊,可倒底不會消失。
薑凱威發的那些東西,她大都不看,偶爾閑得無聊才翻一翻,但是從來不回,她倒要看看,薑凱威能堅持多久?因為在她的印象裏,薑凱威是個極沒耐心的人。
薑凱威確實是個沒有耐心的人,但是夏小宛的事情上,他表現出了足夠的耐心和耐力。
這些天,他也一直在反省自已,反省他年少輕狂時的不成熟,反省他的專橫武斷,反省造這一切的根源,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已的問題,他在感情上不夠自信,害怕失去,因為害怕,所以幹脆推開。最終釀成自已都想像不到的後果。
夏小宛的事情對他打擊很大,一下就看開了很多事情,那不可一世的自尊心也稍稍變得不那麽要強了,他甚至開始向沈離請教怎麽樣追女孩子。
發信短就是沈離給他出的招,還教他說語言上不能太肉麻,偶爾煽點情可以,說一些平常平淡的事,比如每天做了什麽,發生了什麽,或者自已的內心獨白,越真實越好,這一招叫細水長流。
他一一照做,可是後來發現夏小宛換了號碼,他跑去找沈離的麻煩。
沈公子抻著大長腿,漾了漾杯中的酒,波瀾不驚的說:“不就換個號碼嘛,你弄不到她的新號碼嗎?”
薑凱威說:“弄到了又怎麽樣?還是可以再換的呀,她這是表示厭煩了。”
“有表示就好啊,”沈公子笑嘻嘻的說:“繼續加油,再接再勵!不過你的力度還可以加大點,要讓她時時刻刻感受到你的存在,這樣才可以潛移默化改變她對你的印象。”
薑凱威在談戀愛這種事情上經驗值為零,他交過那麽多女朋友,可是並不需要他花什麽心思,基本都是衝著他的錢和他的家世上杆子爬,他從不沒有討好過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討一個女人的歡心。
所以才找沈離當他的戀愛顧問,薑凱威覺得沈顧問的話很對,於是給夏小宛發信息的間隔越來越密了。不但休息的時侯,工作的時侯,甚至開會的時侯他都發,好象形成了一種習慣,做了什麽事情,就想立馬匯報給夏小宛知道。
沈離笑他是走火入魔,問他有沒有成效?
薑凱威有些沮喪的搖頭,說:“石沉大海,我聽了你的,連照片都發了,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離問:“那她最近又換號碼了沒?”
薑凱威說:“那倒沒有。”
沈離就笑著說:“你這樣狂轟爛炸,她都沒有換號碼,這就是反應啊!不錯不錯,繼續加油,她就是一塊寒冰,你都能給她捂熱了。”
薑凱威眉頭一挑,唇角揚起一縷笑意。
見薑凱威心情不錯,而且最近也平易近人了許多,有些話,沈離也就敢問了:“凱威,你怎麽能肯定那個孩子就是你的,小宛不是一直沒有承認嗎?”
“她恨我,才不肯承受,”薑凱威把椅子轉向窗子,看著陽光從窗空的縫隙間漏進來,在地上投射了一條窄窄的金邊,他站起來索性把窗簾全部打開,陽光一下湧進來,滿室明媚。
他在窗邊站了一會兒,才說:“我在療養院看到她的病曆檔案,裏麵有盒錄像帶,記錄了她發病時的樣子,她叫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薑凱威,你這個混蛋,你親手殺了自已的孩子!她整個人都是瘋狂的,可這句話是真的。”
沈離問:“你為何不能理解為是她的瘋言瘋語?”
“我谘詢過權威的神經科醫生,醫生說正常人說話的時侯,往往是要經過考慮的,想好了再開口,大腦自主有這個機能,所以語言總是比大腦反應要慢一拍,但是當一個人瘋狂的時侯,他的大腦是混亂的,沒有這個機能了,他說得最多的那句話往往是真實的,這是有許多案例可循的。”
“萬一弄錯了呢?”
“沒有萬一,”薑凱威轉過身來,“我相信自已的直覺,也相信她。”
“如果這一切都是雷雅菁搞的鬼,你打算怎麽辦?”
薑凱威的眼神驟然冷凝:“我已經辦了。”
沈離倒有幾分愕然:“這麽快?”
“我還嫌慢了呢?”薑凱威靠在窗邊冷笑:“夠膽跟我耍心眼的人,她算是頭一個,這麽多年,我居然沒看出來!”
沈離痛打落水狗:“我早就看出來她不是隻好鳥,兩兄妹都不是什麽好人。”
正說著,門外傳來吵鬧聲,沈離豎起耳朵聽了一下,笑起來:“說曹操,曹操就到。”
薑凱威按下內線,吩咐秘書讓雷雅菁進來。
沈離說:“那我回避一下吧,下手也別太狠了,畢竟是個女孩子!”
薑凱威沒理他,冷眼看著沈離出去,雷雅菁衝進來。她臉色蒼白,眼睛紅腫,也沒和沈離打招呼,直接奔向薑凱威:“凱威哥,你救救我哥吧!”
薑凱威懶洋洋往椅子裏一坐:“我憑什麽救他?他可是托了你的福!”
雷雅菁愣了一下,說:“凱威哥,你說什麽呀?我怎麽聽不懂?”
“其實我本來是想讓你進去的,後來一想,你在裏頭雖然吃苦,但生活還算有規律,說不定呆一呆也就習慣了,到時侯你哥花點錢,再把你弄出來,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想不如把你哥弄進去,斷了你的後路,你失了靠山,又沒有錢,日子可比在裏頭苦!”
“為什麽呀?凱威哥?”雷雅菁糊塗了:“我到底做了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做過什麽,你心裏明白,”薑凱威的眼裏寒光似劍,直直向她刺過來。
雷雅菁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真蠢,到現在還裝,我最恨別人騙我,你倒好,一騙就是五年。五年前的那個晚上,你扒光自已爬到我床上想幹什麽?知道小宛有了我的孩子後,明知道我就在外頭,故意說那些模棱兩可的話讓我誤會,對不對?”薑凱威的眉頭越皺越緊:“你成功的拆散了我們,逼走夏小宛,讓她失去孩子,差點瘋掉,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薑凱威低喝了一聲:“為什麽要那樣做?”
雷雅菁嘴唇哆嗦著,身子搖搖欲墜,“是你,是你說討厭夏小宛,討厭她成天在你麵前出現……我是愛你的啊,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啊!”
“滾,滾出去!”薑凱威不願再看到她,一臉嫌惡的表情。“你做那些的時侯,就該想到今天的下場!”
雷雅菁突然醒悟過來,一下跪倒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凱威哥,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行行好……”
薑凱威一腳將她踹開,按下內線,“讓安保上來,把這個女人拖走,以後永遠不準她再踏進公司一步!”
茱莉應了一聲,叫保安上來拖人。
總裁親自下令,保安們動作無比迅速,不到兩分鍾就來了。
茱莉站在那裏,看著披頭散發的女人痛哭流涕,被保安從裏頭架出來,一路拖著遠去,很感慨的搖了搖頭,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