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女榮華

第九十章 教你做個真正的賢妻!

宋宜笑下樓後臉色依然有些蒼白,卻見簡離邈沒進屋,而是候在庭中,忙上前見禮。

“方才嚇著你了吧?”簡離邈叫起她後和藹道,“我這兩個下人不大懂得禮數,你不要見怪。”

“三叔言重了。”宋宜笑抿唇道——簡離邈沒讓那兩人回避,她偷眼看了下,驚訝的發現這兩人其實都不是猙獰的長相,其中一人眉目清秀,還顯得很是文弱。這會均有些訕訕的賠著笑,很規矩的樣子。

要不是這會還有些餘悸在心,她都要懷疑方才那種殺氣凜冽的目光,隻是自己的幻覺了。

“阿虛呢?”簡離邈帶著她進了屋,不見簡虛白,便問左右。

“公爺方才說乏了,去廂房休憩會。”管家忙道,“老奴這就去請!”

簡離邈擺了擺手示意他去,轉對宋宜笑道:“我瞧你方才在樓上,想是在看裏頭的東西?可有喜歡的麽?”

宋宜笑明白是要送自己,忙推辭道:“我才疏學淺,也就看個熱鬧。”

“都是自家人,這樣客氣做什麽?”簡離邈失笑道,“你這孩子真是太見外了!”

“就是自家人不見外,我才敢說實話。要是對外人,可不能叫他們知道我不學無術的底細,否則就是給夫君丟臉了!”宋宜笑雖然驚歎他家底的豐厚,但也沒什麽覬覦之心,這會就把話題岔開,“說起來三叔今兒氣色可真好,您可是大安了?”

簡離邈含笑道:“你這孩子倒是謙虛……我這兩日確實好了很多。”

廂房就在旁邊,所以這麽兩句話講過,簡虛白就來了。

他進門後給簡離邈請了安,掃見之前那兩人,微微頷首,語氣親呢的招呼:“呂叔,駱兄!”

“公爺好!”那兩人施了一禮問候,又請罪說方才驚擾了宋宜笑——宋宜笑還沒說話,簡虛白已失笑道:“她膽子向來大得很,怎麽可能看一眼就被驚擾到?”

宋宜笑:“……”

這是在誇她麽?

不過這事兒就這麽揭過了,接下來廚房送上剛出蒸籠的糕點,簡離邈一邊招呼侄子、侄媳婦用,一邊關心他們近況——這位叔父顯然是博覽群書,十分的淵博。

閑談之際非但各樣典故、趣聞信手拈來,得知宋宜笑擅長刺繡,竟也能指點一二。說到興起處,喚人取出箏來,當場彈了一闋《寒鴉戲水》,丁丁樂聲中,似在室中氤氳出一片茫茫煙水,數隻寒鴉時飛時棲,追逐嬉戲,悠然自得,盡顯精妙技藝,令宋宜笑頻頻歎服。

總之這天叔侄三個可謂是其樂融融,一直到用過晚飯,夫婦兩個才告辭。

回去的路上,宋宜笑不免打聽:“那呂叔與駱兄,不知是何許人?我瞧著不同凡俗。”

“以後你就知道了。”簡虛白聞言,有些玩味的看了她一眼,“你這麽問,今兒莫非真被嚇到了?”

“不過是沒想到會看見外男罷了。”宋宜笑聽出他語氣中的揶揄之意,不冷不熱道。

簡虛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沒再說話。

他們回到燕國公府時天色已晚,因已在簡離邈那用了飯,兩人便分頭去沐浴更衣。

宋宜笑收拾好了,回房後就看到桌上放了幾個卷軸,還有一個錦匣,瞧著都十分陌生,便問:“這些是什麽?”

錦熏笑著稟告:“方才三老爺送來的,說給您把玩。”

打開一看,果然是她之前盯著看過的那幅前朝古畫,不但有那一幅,還有幾幅意境、風格差不多的,皆是名家之作,保存完好;錦匣裏則是一座鎏金嵌寶狻猊香爐。

香爐隻有拳頭大小,古色古香,宋宜笑翻過來一看底座款識,便認出是三百年前的宮廷之物,雖然夠不上連城珍寶,卻也價值不菲。

“三叔也太大方了!”她感慨了下,沒有收起來,等簡虛白披散著半濕的長發進來後,方問他:“三叔送了這些來,怎麽辦?”

“收著就是。”簡虛白不以為然,“三叔那兒這樣的東西多著呢,你要喜歡,下回再跟他要幾件也沒什麽。”

看他輕描淡寫的樣子,宋宜笑也就放心了,命人收起來存入庫房:“順便點一點內中的上好的藥材,明兒給三叔送去。”

又看了眼天色,對簡虛白道,“娘那邊要的人,明兒再跟大管事說?”

“後院的事情歸你管,你看著辦就好。”簡虛白把帕子塞進她手裏,“給我絞一絞。”

宋宜笑扯了扯嘴角,示意錦熏退下,見門關了,就抱怨:“不是紀粟伺候你沐浴的嗎?做什麽不叫他順便幫你絞幹?”

“然後讓你偷懶?”簡虛白這會隻穿了中衣,鬆鬆係著的衣帶,袒露出結實的胸膛,沾著幾縷發間滴下的水痕,在燈火之下猶如玉石雕琢。他斜睨一眼妻子,眼角被水汽熏成微紅,韶秀中透出幾分妖嬈,嗤笑出聲,“憑什麽?”

“……”宋宜笑恨恨的給他絞著發,“當我沒問!”

摸了摸他披了滿榻的墨發,見已經幹了,她才蹙眉道,“明日我想去司空家吊唁。”

“吊唁可以,但不要耽擱太久。”簡虛白拉開被子,躺下,道,“我明兒沒空,你隻能一個人去了。”

宋宜笑看著他躺的位置,口中慢悠悠的道:“我跟司空家其他人也不熟悉,走一遭,無非是緬懷司空妹妹。”

拎了裙角邁上榻,借著爬過他進榻裏的機會,假裝不小心,朝他腿上用力踩去——誰知還沒發力,腳腕已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扣住,猛然一拉,她頓時驚叫一聲,狠狠跌進簡虛白懷中!

“就知道你不安份!”簡虛白手臂一轉,將她用力按在榻上,冷笑,“看來我很有必要教你怎麽做個真正賢惠的妻子!”

說著俯首,重重的吻住了她的唇——但瞬間嚐到的血腥味讓他疑惑的放開妻子,垂眸卻見宋宜笑櫻口微張,紅潤的唇色要仔細看才能分辨出下唇腫著,靠內的地方,這會正緩緩滲出血跡來。

“在清熙殿上聽到司空妹妹的噩耗,怕當眾失儀,咬了會唇。”宋宜笑也瞥見他唇上沾到的一點血漬,頓時明白過來,“出殿後玉果姑姑提醒我擦幹淨了,不想傷口還沒好。”

“見了血,哪有那麽快好?”簡虛白語氣惡劣,卻沒繼續下去,而是起身離榻,到附近的櫃子裏翻了會,找到一盒藥膏,方坐回榻上,不冷不熱道,“過來點!”

宋宜笑移到榻沿,伸手:“我自己來!”

“傷是在唇上,我親都親過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簡虛白嗤笑著打開藥膏,拿指尖蘸了點,就要給她敷上。

“我怕你趁機報複!”宋宜笑依然扭頭躲開,警惕道,“我剛剛才想踩你!”

簡虛白聞言,眯起眼,定定看了她一會,似笑非笑:“你猜對了!”

他一隻手輕輕鬆鬆按住想逃進榻裏的宋宜笑,蘸著藥膏的手在她麵前晃了晃,笑得不懷好意,“亂動的話,我隨便一抹,誰知道抹到哪裏去,是吧?”

正在努力掙紮的宋宜笑幾欲吐血,權衡再三,隻得悻悻停下:“我明兒要出門,你不要太過份!”

說話間,簡虛白的指尖已拂過她唇上的傷處,藥膏敷上,頓時一陣劇痛——她蹙眉忍耐著,片刻後,傷口終於不痛了,隻餘一片清涼——卻見簡虛白已將藥膏收起,放到枕畔,又撩起衣袍,跨進榻裏躺了下來。

“從今以後,你都睡外邊。”見妻子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他微笑著宣布,“免得我要起早你不知道,耽擱了伺候我!”

宋宜笑:“………………!”

……次日一早,簡虛白果然這麽做了,起身時先把妻子推醒,逼著她給自己穿戴好了,才喊進人伺候。

最讓宋宜笑無語的是,當著下人的麵,這家夥明明眼神愉悅的欣賞著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嘴上卻假惺惺的體貼道:“我都說了,讓她們服侍便好,你再睡會,何必與我一同起來?”

看著錦熏她們滿臉都是“公爺待奶奶真是太好了”,宋宜笑默默咽下一口血。

好不容易送他出了門,見天色已明,宋宜笑揉了揉額,命人請來大管事,把晉國長公主的要求轉達給他,見他果然鬆了口氣的模樣,也懶得多說,揮手讓他下去做事——繼而挑了一身素淨的衣裙,換下原本的鮮亮裝束,前往司空府吊唁。

司空衣蘿雖然是司空家的掌上明珠,又許給了梁王,到底是還沒及笄的女孩兒,上頭祖母、父母又都在,她的後事不可能大辦。所以司空府前車馬雖然比平常多了點,卻也算不上熱鬧。

宋宜笑進二門後,被司空衣蘿的大嫂常氏迎住,略略寒暄,就告罪:“祖母與娘都傷心太過,不好見客,還請您見諒!”

“原是我打擾。”宋宜笑忙道,“哪敢驚擾長輩?”

“請這邊走!”常氏伸手肅客,“妹妹年少,靈堂不好設在正堂,離得有點遠。”

兩人邊走邊惋惜司空衣蘿,到一處月洞門前,正要進去,門裏卻先走出一個麻衣女孩兒,容顏秀美,隻是眉宇之間頗有忿色,正是前一日打馬東宮前的女孩兒。

她瞥見常氏與宋宜笑,屈身一福,喚了聲“大嫂”,就問:“這是姐姐生前的好友麽?”

常氏微微皺眉,似有什麽顧忌:“小妹你怎麽出來了?”就對宋宜笑道,“這是拙夫的幼妹衣菡,因著身子不適,長年養在城外莊子上,所以您上回來敝家時沒看到。”

這才回答司空衣菡的問話,“這是燕國公之妻宋奶奶,大妹的知交好友,特來吊唁她。”

“她還有臉來吊唁姐姐?”誰知司空衣菡一聽這話,臉色就是一沉,冷笑著道,“昨天要不是她幫姓衛的賤人佐證……”

“閉嘴!”常氏一早知道這小姑子不靠譜,這會聽得眼皮直跳,哪敢讓她把話說完?也顧不得靈堂就在不遠處,忙高聲喝斷道,“祖母有令,著你這些日子閉門靜思!你跑出來也還罷了,跟貴客亂七八糟的說什麽話?知道你傷心大妹故去,可也不能這樣瘋瘋癲癲的!”

說到這裏見司空衣菡還要反駁,嚇得趕緊命左右,“拉下去!敢再說一個字就給我堵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