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女榮華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先聲奪人,請廢太子

這天回到燕國公府後,一直到安置時,宋宜笑都鬱鬱不樂。

雖然為了不掃丈夫的興致,在簡虛白動手解她衣帶時,順從的摟上了他頸項,但親密時到底流露出幾許心不在焉。

簡虛白察覺到,次日特意遣人去跟清江郡主打了個招呼。

清江郡主接到弟弟的求助,親自進宮去打探了一圈消息,但結果不容樂觀:黃氏之死,還真與小崔氏有關係!

“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竟認為四弟妹是個極大的威脅,不除不行!”清江郡主哭笑不得的告訴紀粟,“偏偏太子妃對四弟妹一直持拉攏的態度,黃氏幾番挑唆不成,卻察覺到小崔氏對四弟妹似有宿怨,趁著出入東宮的機會,與她勾結上了!”

不但如此,“小崔氏與柳家、金家的聯絡,也是她在暗中奔走——這人為了算計四弟妹也真是操碎了心了!我真不知道四弟妹統共沒跟她照過幾回麵,她對四弟妹哪來這麽大的怨氣?就是她女兒盧氏,都沒這種欲置四弟妹於死地而後快的心思!”

紀粟聞言先代簡虛白謝過郡主,繼而犯愁道:“夫人最怕的真相就是這個,畢竟這黃氏再不好,總是親家奶奶的生身之母!夫人現在最擔心親家奶奶因此有什麽三長兩短!”

“四弟妹還真是恩必償仇必報的性.子!”清江郡主聞言暗道,“聽說她才出閣那會,都不大願意跟盧氏來往的——這盧氏也就私下提醒了她一句,這會倒讓她牽腸掛肚起來了!”

老實說清江郡主現在不大喜歡宋宜笑了,畢竟她不是皇太後或晉國長公主,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苦頭,也就是郡馬早逝跟獨子癡傻。

這樣的經曆命苦歸命苦,卻不同於風刀霜劍嚴相逼之下,苦苦掙紮的淒楚無助。

所以她私底下覺得宋宜笑性情太偏激了,手段也有點過份——要不是礙著簡虛白很喜歡這個妻子,清江郡主其實是想建議他換個真正溫柔賢惠的正室的。

這會聽紀粟說宋宜笑為盧氏擔心,才有點釋然:“這麽著,看來她倒也不算完全的心狠手辣!看來如皇外祖母所言,也是被委屈得狠了,下手才會那麽決絕!”

沉吟片刻後,就道:“這消息瞞是不可能瞞得住的,畢竟她既然對盧氏上了心,以後肯定會跟這繼母來往。盧氏經此一事,心裏對她怎能沒有芥蒂?四弟妹那麽精明,盧氏即使不想明說,又哪兒騙得過去?”

紀粟道:“正要請郡主指點!”

“也沒什麽指點的,宋家到現在都沒男嗣,對盧氏這一胎一定非常看重,肯定會不遺餘力的勸慰她。”清江郡主道,“所以阿虛說的很對,這眼節骨上,四弟妹再擔心她繼母,還是別去打擾的好。不然反而會害了那盧氏!至於說四弟妹心裏愧疚,那也隻是對盧氏,而不是盧家人。而盧氏既然嫁進宋家,那就是宋家婦了!”

所以,“往後對宋二小姐,還有盧氏這一胎生的異母弟弟或妹妹好點,替他們前程打算些,也就是了!究竟黃氏是自己作死,怨不得四弟妹!”

這番話轉達到宋宜笑跟前後,宋宜笑冷靜下來想想也是,也就不再耿耿於懷,隻計劃著等盧氏生產後,不論男女都送上一份厚禮。

如此過了兩日,就到了開印之期。

開印之後的第一個大朝,不出眾人所料,太子被彈劾了!

彈劾太子的引子,是內闈不修:“區區一個側妃,竟敢謀害誥封的一品國夫人!側妃不過是偏房,若非得寵,何來這樣的膽子?足見太子心性不足,為人淺薄,不以德容工行取婦,隻重美色!身為儲君,怎能不叫人失望透頂?!”

而且,“崔側妃並非小門小戶出身,乃官家嫡女,嫡親姑母一為貴妃、一為王妃!怎會不知一品國夫人之重?卻依然視燕國夫人如無物!即使太子妃亦不會這般行事,側妃再得寵又怎麽會這麽大膽?這必然是因為太子素常驕橫跋扈,私下常有輕慢臣子的舉動與言辭,所以身邊人耳濡目染,將臣下當成奴仆豬狗一樣可欺可辱,對臣子的妻眷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尊重的想法,方有這等目中無人之舉!”

“固然太子乃是儲君,身份尊貴,說是天下未來之主也無不可!”

“但儲君到底還未登基!”

“陛下尚在,且素來重視太子,太子卻如此輕浮傲慢,教下無方,輕慢無辜臣子!既有負陛下期望,也有負萬民希冀,眼中豈有‘君父’二字?!心中豈有‘社稷’二字?!”

“如此不敬君父、不重社稷之人,怎可托付宗廟?”

“為我大睿萬世昌盛,還請陛下三思!”

裘漱霞鏗鏘話音未落,同黨皆已紛紛出列,伏地齊呼:“請陛下三思!!!”

……在廢太子這件事情上,魏王與趙王目標一致,又有顯嘉帝都無可奈何的裘漱霞帶頭,所以這會兩派的臣子全部站了出來,聲勢頗為可觀。

太子還是頭次遇見這樣的困境,又驚又怒的也出列辯白:“父皇!兒臣冤枉……”

“敢問太子殿下,口口聲聲喊冤,難道崔側妃當真不曾謀害燕國夫人?!”隻是太子話才說到一半,卻被裘漱霞不屑打斷,“請太子當著陛下的麵,也當著這文武百官的麵,明明確確的說一句:有,還是沒有?!”

他這咄咄逼人的態度,讓太子這邊均是心中一沉:莫非他有什麽憑據?

——否則,怎麽會逼著太子回答這個問題?

雖然裘漱霞也可能是在危言恐嚇,但太子這邊到底不敢冒險讓太子出來回答——否則一旦落了把柄,對儲君的聲望打擊恐怕難以挽回!

這時候隻能簡虛白站出來否認:“此事宮中前兩日就已結案,與拙荊毫無關係!還請裘尚書慎言,莫要為了朝堂之爭,扯無辜婦人下水!”

“素聞燕國公與燕國夫人舉案齊眉,原來也不過如此!”裘漱霞聞言冷笑出聲,“柳侍郎,你且將你這些日子做的事情,說與太子殿下、燕國公聽聽!也好叫陛下、叫諸位同僚,都知道儲君側妃都做了些什麽事!”

聞言,太子一係皆是臉色劇變!

連禦座上的顯嘉帝都皺起眉。

柳振溪卻神情平靜的摘下頂上烏紗,出列拜倒:“臣柳振溪有負聖恩,願乞一死!”

說著也不待顯嘉帝說話,開口就道,“臣有一妹,昔年許與燕國夫人之父宋緣,後因虐待燕國夫人,為正家風,忍痛將其浸豬籠……”

他一點都不避諱的把柳氏當年如何欺淩宋宜笑、如何在認為宋宜笑被拐走後唆使婆婆不追究,反而公告親友故舊宋宜笑已死——統統說了出來!

最後道,“臣明知臣妹不賢,卻宥於兄妹之情,遷怒於燕國夫人!尤其得知其高嫁後,也懼怕她借助燕國公之勢,報複臣全家!所以想方設法打聽燕國夫人的仇人,最終通過太子賓客之妻黃夫人,與東宮的崔側妃聯係上……”

話說到這裏,太子一係的人紛紛愕然望向盧以誠,盧以誠麵無表情,惟握著朝笏的手微微顫抖,足顯心中的不平靜!

柳振溪的坦白還沒完,“後又因七年前一件往事,在衡山王府二少奶奶金氏的介紹下,與金尚書膝下子嗣有了聯絡,遂結盟,相約謀害燕國夫人!”

這下子衡山王跟金素客也淡定不能了!

“茲事體大,若無鐵證,朕必問你誣陷大臣之罪!!!”此刻慢說他們,上首的顯嘉帝都不得不出言“提點”,以免柳振溪繼續抖出無法收場的事情來!

許是聽出顯嘉帝話語中的威脅,也許是柳振溪隻打算拖這幾個人下水,聞言磕了個頭,恭敬道:“回陛下的話:以上所提到的人,臣均有證據!因為臣與他們聯絡的時候,都做了記錄,來往書信,也全部保存完好!絕無半字虛言!”

裘漱霞手撚短須,不屑的掃了眼臉色各異的太子一係,朝上首拱手道:“儲君關係社稷,關係我大睿千秋萬世,非同小可!還請陛下徹查!以安天下黎庶之心!”

同黨紛紛附議,聲勢如虹,一時間將太子一係襯托得落花流水——顯嘉帝臉色沉了又沉,見底下要求易儲的臣子依然不肯讓步,而太子神情慌亂,一時間顯然不可能提出什麽有力反駁,隻得深吸一口氣,冷聲道:“徹查,可以!”

不待裘漱霞等人說什麽,顯嘉帝緊接著道,“但儲君身份尊貴,縱然有過,豈是尋常臣子能查的?伊王乃宗正卿,此事,便交與他主持——朕待會就讓人去他府上宣旨!”

裘漱霞等人見顯嘉帝讓步,才要高興,聞言頓時集體暗吐一口血,趕緊反對:“陛下,伊王體弱多病,二十年來幾乎沒有上過朝,這麽大的事,恐怕操勞不起吧?還請陛下另遣賢能!”

伊王是顯嘉帝唯一活著的異母弟弟,他能活下來的原因,純粹是托了他生母的福:他生母是宮闈裏難得的剛正性.子,當年因不肯昧著良心汙蔑顯嘉帝,被申屠貴妃活活打死在西福宮!

所以盡管伊王後來為了活命,罔顧母仇投靠了申屠貴妃——顯嘉帝登基後卻對他手下留情,不但沒殺他,還封了他王爵,且給了個宗正卿之位。

隻不過伊王被其他兄弟姐妹的死嚇破了膽,根本不敢再出現在顯嘉帝麵前,從顯嘉元年就開始稱病,別說上朝問事了,連晚輩年節登門都一概謝絕,成天縮王府裏不敢露頭!

以至於坊間公開給這位王爺起了個外號,叫做“鵪鶉王爺”。

……這麽個主兒,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查顯嘉帝親自帶大的太子啊!

即使礙著顯嘉帝的聖旨不得不查,那也肯定是顯嘉帝怎麽說他怎麽查——就衝著方才皇帝給太子拉偏架的做法,這哪是查太子不配為儲?

這根本就是查柳振溪欺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