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少琛隻覺得全身發冷，再撥，得到的是同樣機械蒼白的聲音。
“楊遠！小飛！”
他大聲喊了兩聲，不見有人過來，衝出去破口大罵，“都死哪兒去了？！”
楊遠從外麵慌慌張張地迎過來：“老板，我們在通過定位係統查尋夫人和吳明的位置。”
“怎樣？”
“吳明的位置查不到，夫人的……”
“怎麽樣？”榮少琛聲音勃然揚高，神色十分焦急。
“定位顯示夫人的手機在出事路段，但並沒有掉下山崖，我想他們應該被困在坍塌路段附近的地方。”楊遠擦了把汗，“小飛已經帶一幫弟兄去翠竹環山路了。”
“走。”
“是。”
楊遠迅速冒雨衝進車庫，將車子開過來。
“少琛哥，發生什麽事兒了？怎麽亂糟糟的？”蘇綣綣噔噔噔衝出來。
“沒事兒。”
榮少琛想讓自己表現得冷靜些，但蘇綣綣卻已聽出驚慌，麵色一緊，迅速跟上車追問：“是不是小碗出事兒了？”
“具體情況不明。”榮少琛無心說太多，轉衝楊遠道，“快點兒。”
“是。”將車子駛出小區外後，楊遠猛踩油門。
蘇綣綣急不住，快聲追問道：“在哪兒出的事兒啊？出什麽事兒了啊？是車禍嗎？”
“山路坍塌。”
“天啊，這可怎麽辦才好啊？少琛哥，你快想想辦法救救小碗啊！”蘇綣綣快急哭了，摟著榮少琛胳膊直搖晃。
榮少琛任由她晃著，沒出聲，緊抿著嘴注視著外麵，全身發涼。
雨依然很大，連雨刮器都忙不贏。
楊遠雙眼緊盯著前方，不敢分半下神，盡可能地加快速度趕往翠竹環山路。
緊張得發抖的蘇綣綣依然緊摟著榮少琛，不過沒有再搖晃他，而是不停地顫聲祈禱：“老天爺，你一定要保佑小碗平安無事兒啊！快點兒停雨，讓我們快點兒找到她吧，回頭我一定給您燒高香！”
很快車子出了城，還沒到達出事路段，遠遠就看到了不停閃爍著的紅藍暴閃燈，以及隱約晃動的人群。
榮少琛不顧還在下雨，搖下車窗看去，嘈雜的各種聲響迅速湧入車內。
“這就是出事兒地點嗎？”蘇綣綣緊挨著他湊頭過去。
“嗯。”說話間，楊遠已把車停下來了，榮少琛迅速開門下車。
已穿上雨衣的楊遠打著傘跑過來：“前麵路段已經封死，我們隻能停在這兒。”
“到底什麽情況？”榮少琛根本沒注意打在身上的雨，隻顧著往黑漆漆的山崖下看。
“夫人的位置沒有變動，但具體情況不明確，等小飛去……”正說著，楊遠手機響了，趕緊摸出，“是小飛。”
榮少琛迅速將他手機接過，接通電話：“什麽情況？”
“老板？”小飛一愣，迅速快聲作答，“真正坍塌的路段大概五六十米，但還有幾百米的路段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泥石流，據勘察，除了掉下山崖的幾輛車子外，還可能有十多輛車子困在路上，情況不明確。因為雨還在下，坍塌和泥石流險情還可能再次發生，一時無法實施救援。”
“講重點！”
小飛心一急，說話便結巴了：“暫時無法到，到達夫人所，所在的位置。”
“廢物。”
“是是，我們在想辦法。”
榮少琛看了眼前麵亂成一團的人群，眉頭緊皺緊，扭頭問楊遠：“小碗所在的位置在北邊？”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出事地點靠市區的一端，也就是南邊。所有救援人員也都在南邊，都在被動地等著雨停施救。
“是。”楊遠點頭。
“還有上山的路嗎？”
楊遠秒懂他的意思，馬上打電話問尋。
幾分鍾後，他有了回信，指著山路一側快聲道：“老板，從前邊上去，有一條山民上山勞作走的小路，順著小路往前可以繞過坍塌路段，但是這段路本來就難走，現在又下了雨……”
“帶路。”
“老板，那條路很危險，還是讓我們……”
榮少琛不理會他後麵的話，抓過傘和手電筒便邁開腳步。
楊遠知道勸不住，迅速跟上。
“少琛哥，我也去。”蘇綣綣撐著傘，開著手機手電筒跟過來。
榮少琛馬上製止：“危險。回去。”
“我一定要去！小碗是我最好的姐妹，我希望能為她做點兒什麽。”蘇綣綣目光堅定。
“注意點。”榮少琛沒再多言，轉身快步向前。
林小碗生死不明，他沒時間耗。
蘇綣綣點著頭，忙不迭地跟上。
“老板，走這邊下去。”已在小路上候著的小飛向他們招手。
“帶路。”
“是。路滑，您小心。”小飛說罷轉身示意前麵幾人帶路，緊跟著他們進入密林之中。
楊遠知道小飛在暗囑自己注意老板安全，並沒接話，而是仔細探著前麵的路，不時提醒榮少琛和後麵的蘇綣綣。
“哎呀！”
“小心！”
榮少琛轉身之際，蘇綣綣已經華麗麗地跌倒在泥濘的路上。
“怎麽樣？”他快步上前扶她。
“滑了一下，沒事兒，還好穿的是室內的棉布鞋。”蘇綣綣自嘲似的笑笑，趕緊爬起來，四下掃望，“我手機呢？”
“在這兒。”楊遠將從泥水中抓起來的手機遞給她，“估計短路了。給，小心點兒。”
說罷他將手電筒遞給她，和榮少琛轉身跟上小飛等人的步子。
走了二十多分鍾，小飛順手一指：“老板，夫人的位置離我們這兒很近，應該就在那邊。”
“糟了！”前麵有人驚呼。
“怎麽回事兒？”小飛迅速往前追問。
“這裏有條溝，過不去。”
楊遠和榮少琛快步往前，拿手電筒一照，不禁愣住。
隻見一條三米來寬的溝渠橫亙在眾人麵前，溝渠裏滿是泥漿的水嘩嘩地流著，看不出深淺。溝渠上有用木板做的橋，但橋的另一端卻被水衝得偏了位置，隻有一角搭在本就鬆垮的岸上，感覺一承受重量，對岸泥土就會坍塌，橋也會被水衝走。
有個手下弟兄從上遊摸索著爬過來報告：“這條溝渠目測蠻長，暫時沒看到別處有橋。”
小飛問道：“能遊過去？”
弟兄搖頭：“對岸泥巴那麽鬆，就算能遊過去，隻怕也很難上岸。”
楊遠盯著瞧了瞧，覺得說得在理，馬上吩咐：“大家分頭找找看看還有沒有別條路可走。”
“快點想辦法！”榮少琛幾乎在咆哮。
他剛剛又撥打了一次林小碗手機，仍是無人接聽狀態，到此刻他實在無法再騙自己說她可能沒事。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刻飛到出事路段去。再不找到她，他要瘋了。
他不能失去他！
“是，是，我們這就去找。”小飛連聲喏喏。
“我應該可以從木板上過去。”蘇綣綣繞過他們走至橋邊。
榮少琛忍住急切之心，拉住她：“很危險。”
雖然緊張自己的女人，但他也不想讓好朋友的女人冒險。
“承受我的重量肯定沒問題。”蘇綣綣為減輕重量，還把鞋和外套脫了。
此時雨已經停了，榮少琛卻仍不放心：“不行，很危險。”
“沒事兒，我會小心。我先過去，或許可以早一點兒找到小碗，那她的危險可以少幾分。”蘇綣綣問清了林小碗大致所在位置，拿著手電筒，慢慢挪上木板橋。
見蘇綣綣十分堅持，心憂林小碗的榮少琛，沒再攔她，隻是緊緊地盯著她，不時提醒一句小心。
蘇綣綣大氣都不敢出，專注地看著腳下，顫顫巍巍挪動腳步，也不時輕聲回應一句“我沒事兒”。
才三米多的橋，她走了幾分鍾才到達對岸。長鬆了口氣，她衝榮少琛揮揮手，轉身往山下走去。
走了十來分鍾她到了環山路上。
舉著手電筒四下掃望了番，她不禁觸目驚心。
隻見目光所及範圍內，根本看不出路麵，全是一片亂糟糟的泥石，隻能通過不遠處還沒毀壞的護欄判斷山路所在。
見前麵有一部看不清型號的車歪在一邊，她馬上小心往前走去，一邊啞著嗓子喊道：“小碗？小碗？我是綣綣，你在車裏嗎？”
無人回應。
忍著沙石咯腳的疼痛，她挪到車前，見打不開車門，便使勁拍車窗，一邊喊林小碗的名字。見還是沒有回應，她左右看看，摸起一聲石頭，猛地往車窗玻璃砸去，砸開玻璃，她拿手電筒一照，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眼尖叫。
原來車內司機已經不幸遇難。
“綣綣……”
一個微弱的呼喚聲不知從哪兒傳來。
蘇綣綣驚恐地爬起來，四下掃望，一邊驚問：“誰？！”
“綣綣……”
蘇綣綣定定神，側耳細聽，顫聲問道：“小碗？是你嗎？”
“是我……”
“你在哪兒？”
蘇綣綣趕緊找到手電筒，四下亂射，當看到不遠處有一部車正懸在護欄上時，慌忙跑過去，馬上認出這是吳明平常開的車，趕忙直射駕駛室，一邊喊林小碗的名字。
“綣綣，我在這兒。”林小碗弱弱的聲音從後座傳來。
“小碗，你沒事兒吧？”蘇綣綣吃力地爬過護欄，舉著手電筒往半開的後座門裏射去。
“我手受傷了，動不了。“
“誒！蘇小姐別亂動！”吳明驚慌的聲音從駕駛室傳來。
本來想拉開車門的蘇綣綣，驚見車身晃動，嚇得慌忙鬆手。
吳明驚聲解釋道：“不能讓車子失去平衡，否則會摔下山崖！”
蘇綣綣驚出了一身汗，問道：“那我應該怎麽做？”
“麻煩您搬幾塊石頭放到副駕駛室，然後慢慢打開後座車門，扶夫人下車時盡量往山路這邊靠。一定不要讓車子失去平衡。”
“好。小碗，你別怕，我來救你。”蘇綣綣拿手電筒照了照，使盡力氣搬了兩塊石頭放至副駕駛室，然後走到後排車門處，一點點地試著打開車門。
“綣綣……”林小碗看到蘇綣綣，眼淚嘩嘩往下流，“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別瞎說，我來救你。”見林小碗側臥著，蘇綣綣放下手電筒，極力踮起腳，一手伸進林小碗腋下，一手抓著她胳膊，試著往外拖。
“手好痛！”林小碗痛苦大叫。
“忍住！我馬上就把你救出來！”
“蘇小姐，您一定要注意車子平衡！”一動不敢動的吳明在前麵緊張地叮囑。
“別擔心，我會小心！小碗，忍住啊。”
“嗯，我會忍住。”林小碗咬著牙，雙腳極其小心地蹬著座椅，慢慢移動著身體，極力配合蘇綣綣。
蘇綣綣使盡力氣，將林小碗往外拖，快拖至門口時，她眼底突然閃過一抹厲色，“腳下一滑”，還抓著林小碗的雙手猛地往下一按。
“哎喲！小碗！”
“啊——”
“小心！”
車身陡然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