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心裏一緊,忙打斷陸氏的話,“不管你說什麽,你做了這等下作的事,你該知道後果。”
陸氏不以為意地笑了,“今日被你算計,我認了,誰叫我技不如人,明偉確實不是老爺的孩子,單這一點,我就活不了。我做過的事,我承認,我沒做過的,你也休想朝我身上潑!”
陸氏的聲音一直都溫溫柔柔的,似乎是認命了,所以不再做垂死掙紮。
“姨娘!”琴明柔哭著看向陸氏。
陸氏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過去,再開口時,卻是看向紀氏,繼續說道:“我敢承認我做的事,你呢,你敢承認你做的事嗎?”
紀氏心裏一凜,卻是嘴硬地說道:“我做什麽不敢承認的事了?陸氏,你少在這裏妖言惑眾,你再怎麽狡辯,也不能改變你偷人的事實!”
陸氏微微一笑,看向琴東山,“琴大人,你可知為何這些年相府後院沒有人能為你再生下一男半女?”
琴東山麵色一緊。
“陸氏,你還在做垂死掙紮!”紀氏再次打斷了陸氏的話,“老爺,把她關起來吧,後麵的事,妾身來處理。”
“哈哈哈——”陸氏仰天大笑,淒厲的聲音如同鬼魅,屋子裏的眾人冷不丁地打了個冷顫。
琴東山鬼使神差地朝她看去。
陸氏眼角上挑,媚態盡顯,竟是別樣風情,隻是這種風情帶上了些許鬼魅的味道,讓人不敢直視。
看著陷入瘋魔的陸氏,琴琬微微緊眼。
“可悲啊,被枕邊人斷了子嗣,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琴大人,你也有今天。”
“你什麽意思?”琴東山氣急敗壞地問道。
“老爺……”紀氏試圖去拉琴東山的衣袖,卻被他揮手甩開。
陸氏眼角帶著媚笑,似嘲諷,更是奚落地說道:“琴大人難道不知道,你的賢內助,紀姨娘,早在十年前就斷了你的子嗣。”
“你胡說!”不等琴東山有所反應,紀氏就吼道,“老爺,這是不可能的事,先不說妾身不會做這種齷齪的事,就是真如陸氏訴說,那彥哥兒又是怎麽來的?”
琴東山麵上的狐疑淡了幾分。
陸氏嘖嘖搖頭,“紀氏啊紀氏,你確實是個能說會道的,多說無益,琴大人最好還是找個大夫好好檢查檢查。”
紀氏心裏“咯噔”一下。
她清楚,陸氏今兒這番話一說出來,琴東山勢必會找大夫把脈,她原本想的是,隻要到時候給府醫一筆銀子,這事就蒙混過去了,可是看現在……
“琴大人最好現在就讓大夫過來,不然,等大夫被人收買了,琴大人可檢查不出什麽了。”
果然,陸氏後麵的話,讓紀氏心裏的不安更甚。
“來人,拿我的帖子,去請夏太醫。”琴東山一聲怒吼。
“老爺……”
“你想說什麽?”或許是被陸氏的話蠱惑,琴東山對紀氏的態度很不好。
紀氏賠笑,道:“老爺可千萬不能被陸氏的三言兩語給挑撥了,還是先把陸氏發落了,再請府醫來問個平安脈,夏太醫雖說是杏林高手,可這種事怎好讓外人知道。”
言語當中,無一不是在為琴東山打算。
琴東山卻是鐵了心地要把此事弄個水落石出,他一向自負,怎麽能被女人玩弄?
哪怕豁出去不要這張臉,他也要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琴琬笑眯眯地看著屋子裏的眾人,沒想到紀氏如此大膽,居然敢給琴東山下藥!
不過,這確實是最妥善的辦法,總比對那十幾個小妾動手好,萬一漏掉一個,紀氏就多了份威脅,可是,若是對琴東山動手,則萬無一失。
這種事,琴琬等人就不大好摻和了,琴東山煩躁地對琴琬等人說道:“這裏沒你們什麽事了,都散了。”
“本縣主還是等等吧,”琴琬臉皮厚,根本不在意琴東山說了什麽,“本縣主就在外麵等著,等有了結果再走。”
笑話,這麽“大”的事,怎麽能少了她?
琴明柔也不願意離開,陸姨娘的事還沒解決,她怎能放心得下?
一眾人就這麽僵持著,直到夏太醫來了,琴琬才帶著琴明柔與琴明偉退了出來。
一盞茶的時間,誰也不知道屋子裏發生了什麽事,當琴琬等人再次看到紀氏的時候,紀氏捂著臉,卻仍舊無法遮掩她臉上的五指印。
感覺到身邊的人似乎悄悄鬆了口氣,琴琬朝陸氏看去。
後者輕蹙的眉梢微微張開,想來,先前也一直緊張地關注著裏麵的情況,陸氏也不確定自己的猜測對不對,還好,孤注一擲的賭局,她贏了。
琴東山氣急敗壞地看著眾人,到底是麵子大過憤怒,他對眾人說道:“今日的事就到此為止,陸氏你想好了沒有,是沉塘,還是你自己來?”
“不!”琴明柔大呼一聲。
陸氏輕輕拉住了琴明柔,在她頭頂揉了揉,“明柔,沒用的。”
“可是,姨娘……”
“你以後要好好的,”陸氏輕聲細語地對琴明柔說道,“以後,姨娘不能陪著你了,你要看清周圍的人和事,每一步都要小心,走一步,要看清後麵十步的路……”
“不,姨娘,是我,明明是我……”
“明柔!”陸氏大喝一聲,打斷琴明柔的話,手指在琴明柔的臉頰上輕輕摩挲,“一切,都是姨娘做的,所以,姨娘該有此下場。姨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不過,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了,姨娘很放心。”
“姨娘,姨……”琴明柔喃喃自語。
陸氏看向琴東山,“相府陸氏在忠勇候府參加宴會,突發惡疾,送回相府後,經夏太醫診治,回天乏術,與當日暴斃。”
短短的一句話,陸氏悲涼地說出了自己最後的結局。
琴東山遞了個“算你識相”的眼神,衝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
兩名小廝欲上來押著陸氏回她的院子。
“我自己走。”陸氏倨傲地仰著頭,走在最前麵。
琴明柔泣不成聲,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麵。
琴琬幸災樂禍地看了紀氏一眼,“看來,這裏沒本縣主什麽事了,那本縣主回去了,明偉,你跟我走,日後,你就住在縣主府。”
“不成!”琴東山紅著一雙眼看著琴琬,“琴明偉是我的兒子,到縣主府成何體統!再說,他姨娘剛去世,他還要守孝。”
琴明偉的親娘是陸氏,又不是白芷水,他住進縣主府,這算什麽?
琴琬才不管琴東山的想法,回頭,對身後的人說道:“你帶人把四少爺的東西都收拾好,送到縣主府。”
“琴琬!”琴東山把火氣撒在了琴琬身上,“相府還是我做主,輪不到你指手畫腳,琴明偉,回你的院子去,送你姨娘最後一程。”
琴明偉渾渾噩噩,被猛地一點名,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琴琬拍了拍他的肩,似乎是在安慰他,開口的話,卻是對琴東山說的,“本縣主說了,琴明偉日後就跟著本縣主,至於相府的家事,琴大人慢慢處理,若是琴大人有什麽疑問,可以讓人到縣主府,出了這門,琴明偉與相府便不再有任何關係。”
“胡說八道!”琴東山怒道,“琴明偉是我的兒子,跟著嫡姐算什麽?”
“琴大人,你錯了,琴明偉是跟著嫡母。”
“你……”琴東山明白琴琬的意思了,琴明偉是被過繼在了白芷水的名下,“我與你母親早已和離,她有什麽資格過繼我的兒子。”
“有沒有資格不是琴大人說了算,”琴琬冷笑,“明偉,你的事你自己做主,你是跟著我,還是留在相府。”
琴明偉一驚,渙散的目光漸漸聚焦,看向琴琬的目光無比堅定,“我跟著六姐。”
琴琬衝琴東山眨了眨眼——瞧,琴明偉自己拿主意了。
“你……”
“琴大人!”琴琬突然正色,身上氣勢一開,琴東山沒由來地愣了一下,“你還是先處理後院的事吧,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今日在忠勇候府裏那麽多人都看到了,所以,琴大人還是想想怎麽善後吧,其他的,本縣主好歹也是相府嫡女,就幫琴大人一把。明偉,跟著六姐走。”
琴明偉還沒從先前的震驚中回神,耳邊嗡嗡作響,什麽都聽不進去,唯一的反應就是跟著琴琬。
他現在完全是憑本能,明白要想活下去,就得跟著琴琬,至於其他的,他現在顧不上。
琴東山憤恨地看著琴琬,琴明偉是不能留的,今日發生了這麽多事,琴明偉會記恨相府,記恨他,他差點就要了琴明偉的命,要是真讓琴明偉出人頭地了,相府也到盡頭了。
琴東山從來不會留著不安定的因素,可他也清楚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警告地瞪了琴明偉一眼,琴東山拽著紀氏到了後院。
“小姐……”荔枝朝琴琬看去。
琴琬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領著眾人出了門。
對於琴明偉的到來,白芷水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興趣,反正相府那邊的事,與她沒有關係,琴琬想怎麽折騰,那是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