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不說那麽遠的，就說說現在，琴宅那邊，是不是要出事了？”這才是桂圓關心的。
琴琬篤定地說道：“出事是肯定的，就看如嫣如何操作了，而且，現在也是琴明軒最為關鍵的時候，他重新回到章睿舜身邊，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若是這個時候琴宅再生事端，就好玩了。”
就看琴明柔如何運用了。
正如琴琬所猜測的那般，這幾日如嫣異常煩躁，她讓飄紅私下找了琴明柔幾次，別說見著人了，就是連話都沒遞過去，眼瞅著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她有些手足無措。
是“生”還是“流”，她拿不定主意。
她怕選擇錯誤，影響全局。
她遲早是要離開琴宅的，弄個孩子出來，隻會束縛她的自由，可若是讓琴明軒給別人養孩子，會讓她十分解氣。
猶豫不決間，如嫣想到了琴琬，隻是她手裏的信還沒來得及寄出去，紀氏請的產婆就來了。
不管紀氏喜不喜歡如嫣，如嫣肚子裏的那個都是她的孫子，琴明軒現在這樣，幾年內怕是無法娶妻生子了，雖說她對自己的兒子有信心，也篤定日後的兒媳婦會是高門大戶的嫡女，可私心裏，她還是希望兒子能有個後。
琴宅發生了這麽多事，需要一點新的希望來支撐，至少，有個新的生命，能給琴宅增添一點新的力量，至於日後兒媳能不能容下這個孩子……
紀氏不以為意。
不過是個庶子，哪怕是個庶長子，日後也是要分出去的，若是兒媳真的容不下，她就先帶在自己身邊，等孩子歲數差不多，分出去就是了。
所以，她才給如嫣安排了一個產婆，又把自己身邊的嬤嬤調了一個在她身邊，明著是照顧她，實際上是變相地監視她，所以如嫣給琴琬的信也沒能送出去，倒不是沒有機會，如嫣隻是覺得，現在沒有必要了。
琴宅的氣氛有幾分期待與緊張，倒是當事人如嫣鬆懈下來了，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終於在某日半夜發作了。
紀氏心裏著急，卻依舊端著婆婆的架子，不過是個小妾生子，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如嫣住在東廂，又是把琴明軒的臥房一分為二暫時住著的，女人生孩子這種事是有忌諱的，為了不影響琴明軒的正常生活，紀氏讓人在向陽的方向搭了一間木屋作為產房，收拾得還算幹淨清爽，東西也準備得很齊全。所以如嫣一發作，就被飄紅扶到了產房。
按照規矩，產婆應該先看看如嫣的情況，再安排廚房準備些吃的，免得到時候生到一半沒了力氣。
如嫣卻拒絕了產婆的檢查，隻讓廚房送了一碗麵，在飄紅的伺候下吃完。
“姨娘，讓老奴看看您的情況，老奴好向嬤嬤回話。”產婆硬著頭皮對如嫣說道。
如嫣冷眼看著產婆，視線偏移，從門縫看著外麵的陰影，紀氏派來的嬤嬤就等在門外，就是走個形式，把她的情況向那邊匯報一遍。
“嬤嬤，你認為該怎麽說就怎麽說。”如嫣尖著聲音說道。
產婆心裏
一凜，“姨娘，這、這不和規矩。”
一臉為難地看著如嫣。
如嫣半躺在床上，冷哼道：“嬤嬤接生三十多年，也算是有經驗的人了，難道不知該如何說？”
產婆心裏發怵，卻依舊死咬著說道：“姨娘這是什麽話，老奴不看看您的情況，怎麽向夫人回話？”
飄紅悄悄走向嬤嬤身後，堵住了門口。
“嬤嬤，我們明說吧，”如嫣身上的氣息一變，哪裏還有先前的羸弱，“我知道夫人讓你做的事。”
“姨娘，老奴不明白您的意思。”產婆嘴硬地說道。
如嫣笑了，“去母留子。”
“姨娘！”產婆抬高音量，不知是為了驅散心裏的害怕，還是抵抗被戳中目的後的心虛。
“產婆，姨娘的情況怎樣？”聽到產婆的驚呼，紀氏派來的嬤嬤在門外問道。
如嫣一瞬不瞬地看著產婆，嘴角掛著淡笑，歪著腦袋，似乎是在等待產婆的回答。
“沒、沒什麽，我先看看，很快就好。”產婆敷衍了門外一句，心裏暗自慶幸。
本來，按照紀氏的囑咐，那嬤嬤是要與她一起進產房的，可嬤嬤嫌晦氣，反正到時候她回個話過去就行了，所以就沒跟進來，反倒方便了她。
如嫣臉上的笑容更深，“有的事大家心知肚明，不用點破，嬤嬤可以不承認，我手裏也沒證據，不過……”話鋒一轉，如嫣看向產婆的目光變得愈加犀利，“不過，嬤嬤可要想好站在哪一邊，若是走錯一步，恐怕會萬劫不複。”
產婆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她隻是個普通的接生婆，平日裏接的都是普通百姓的生意，雖說也見過不少醃臢的事，卻沒見過這麽凜冽的陣仗，別說應付了，就是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
“夫人的口碑並不好，相信嬤嬤也曾耳聞過，我想，你之所以接下這筆生意，無非是看在銀子的份上，可你要知道，殺人滅口什麽的，夫人不是沒做過，你能保證你拿了銀子有命享受？我要的不多，不過是活下去而已。我給你雙倍的銀子，你拿了銀子，可以離開盛京，以你的本事，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活下去，又何必無辜地牽扯到後院的紛爭中？”如嫣說得漫不經心。
產婆卻是驚得一身冷汗。
紀氏的為人，她是聽說過，可豪門大院的秘辛在她眼裏不過是飯後八卦而已，從未想過某一天自己也會被牽扯進來。之所以接下這筆生意，的確如姨娘所說，為了銀子。
她在這行的口碑有些不好，想必這也是紀氏找上她的原因。
隻不過，她做這行三十年，從未做過草菅人命的事，所以紀氏要她去母留子的時候，她是不敢的，不過最後還是經受不住銀子的誘惑，趕鴨子上架地來了。卻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姨娘也不是吃素的。
產婆拿不定主意。
如嫣下了劑猛藥，“放心，我不會讓你做為難的事，隻要把夫人請過來就好。”
迎上產婆狐疑的目光，如嫣說道：“你放心，你隻要
把夫人叫來，其他的事順其自然就好，我保證，你既能拿到銀子，又能功成身退。你仔細想想，與其背上命案四處逃竄，不如拿著銀子遠走高飛，你又不是沒手藝，換個地方，沒準，你還能混出個名堂。”
產婆心動。
前些日子有交好的姐妹給她找了個路子，雖說是在鎮上，可銀子與這邊差不多，而且，那邊的人也不知道她的口碑不好，真要過去了，也是獨一份。若是有了路費，她是很願意過去的。
深吸一口氣，產婆走到門邊，隔著門板對外麵說道：“嬤嬤，姨娘的情況不好，還得請夫人來一趟。”
“什麽事這麽麻煩？”門外的嬤嬤不耐煩地說道。
“姨娘怕是、怕是要難產。”產婆猶豫地說道。
門外的嬤嬤頓時一喜，這正是夫人要的結果，原本還想在接生的時候做點手腳，沒想到如嫣這麽“識趣”，居然就難產了，不過，這種情況確實需要夫人來看一眼，做做表麵功夫。
“你先等著，我馬上去請夫人。”端著架子衝裏麵吩咐了一句，嬤嬤慢悠悠地朝西廂走去。
如嫣冷笑。
她都“難產”了，這個時候不是該把琴明軒叫回來嗎？
她是故意選在今天夜裏發作的，就是因為琴明軒不在，她不能保證她的計劃萬無一失，多一個人，多一分危險。可是紀氏連表麵功夫都不做一下，是有多巴不得她死掉？
“姨娘，”產婆戰戰兢兢地說道，“您現在可以慢慢在屋子裏走動走動，這樣，有助於您生產。”
“是該走動走動。”如嫣似有所指，她朝飄紅看了一眼。
後者會意，立即扶著她在屋子裏慢慢轉圈。
不過一刻鍾的時間，門外就傳來一串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還有丫鬟婆子們問安的聲音。
紀氏身邊的嬤嬤狐假虎威道：“都站在這裏幹嘛呢？該做什麽做什麽去！”
有了嬤嬤的話，眾人四下散開，有到廚房燒熱水的，有準備小孩衣服的，東廂頓時忙碌起來，人人四處亂竄，讓自己看起來很忙的樣子。
“把門打開。”紀氏對守在門邊的嬤嬤說道。
氣勢洶洶地進門，看到的就是如嫣扶著飄紅的手，站在窗邊的情形。
紀氏皺眉，“不是說有危險嗎，你站在那裏做什麽？”
邊問邊朝產婆看去。
產婆眼珠子一轉，“姨娘的情況是有些不好，走動走動，有助於生產。”
紀氏冷哼。
不管她有多希望如嫣挺不過這一關，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夠的。
如嫣扶著飄紅的手，慢慢朝前走，“夫人，少爺什麽時候回來？”
“不過是生個孩子，哪有那麽精貴？男人有男人的事要做，難不成，你生個孩子，還要少爺放下手裏的事？”
說好聽點，如嫣是個妾，可在紀氏眼裏，如嫣連妾都不如，不過是琴明軒身邊一個暖床的，讓她生下孩子已經是對她天大的恩賜了，還想要男人回來陪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