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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淺蕪從絲欒頭上取下毽子,笑得難止,上氣不接下氣地嚷“我來試試”,便一下下踢了起來。許是很久未玩過毽子的緣故,起初有些找不到曾經的感覺,踢得稍顯生疏,再加上冬季衣服穿得厚,笨笨拙拙的像可愛企鵝。慢慢地就活動開了,越發嫻熟,一會兒旋轉著踢,一會兒用腳跟踢,一會兒用腳外側踢,一會兒用腳內側踢,最終毽子都能穩穩地落在腳尖上。如此持續了半刻多鍾,那毽子好像混不離腳,看得如穀、絲欒兩人兩眼發直,口中齊齊叫好。
薛淺蕪萬萬沒想到,重拾舊技,還能這般回轉自如,不禁越發得意高興,整個人旋轉得更快了,恰似正在跳著一支絕美流暢的舞蹈。雖無音律相伴,歡喜淋漓卻在心間流淌。
興致高到極點,隻聽“嗖”的一聲,毽子被踢向了大門處。接著聽得一聲低呼,再朝那兒看時,隻見那隻花花毽子正打在了趙太子的胸前。
他微一愣,反手捂住胸口,把那毽子牢牢控製在了掌心。半蹙著眉毛瞧了一會兒,大約沒看出是什麽玩意兒。
如穀笑道:“這是姑娘特製的毽子!太子剛才沒有看到,姑娘她把毽子踢得好優美啊,直看得我眼紅,就差拜她為師了!”
薛淺蕪低低道一聲:“別胡說!”毽子也不要回,轉身就要進屋。
趙太子不依了:“為什麽如穀她倆就能飽眼福,偏偏對我就這麽見外呢?”
薛淺蕪隻得慢住步子,佯裝嚴肅地道:“毽子是女孩子家玩的遊戲,你是太子,過來湊什麽勁兒?”
趙遷盯著她因冒汗而分外細膩白皙的臉龐,語氣有些逼問的意味:“你何時注重過這些性別、身份差別呢?我喜歡看,你就當我沒有在場,繼續玩鬧,我裝作什麽也沒看。”
薛淺蕪想了想,玩興才盡一半,卻被打斷,確實有不通暢的感覺。何況費了一番針線功夫辛苦製成的毽子還在趙太子手裏呢。看他無意還給她,薛淺蕪微有些躊躇,毽子雖是不值幾文錢的,攸關卻大,若不問他要了過來,他就這麽藏著掖著,萬一哪天不小心被別人看到,豈非要生出不必要的猜測來?
來到皇宮內苑,不比外頭自由自在,薛淺蕪的大大咧咧性子收了很多,同時生了一份警醒慎重。在別人的屋簷下,因為隱藏得好,所以暫時尚沒什麽風波,但凡事還是防著萬一的好。
心裏如是忖著,對倆丫鬟豪爽笑道:“拿毽子來!”
如穀、絲欒不敢,看了看趙太子。他立即會意了,眉梢帶著盎然的趣味和喜悅,幾個跨步走近前來,把毽子穩穩地放在了薛淺蕪的手心裏。指尖似是有意也似無意,碰著了薛淺蕪的手指,那一瞬間,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顫動。
薛淺蕪接過來,卻也不踢,隻笑著把毽子給了絲欒,說道:“你來,給太子露一腳!”
絲欒有些難為情道:“我的那點兒水平,怎麽能拿得出門呢?”
薛淺蕪道:“你心裏隻要堅信著,你的腳和毽子如同情侶,是不可分家的,我敢肯定你會踢得特別好的!”
趙遷聽這比喻新奇怪異,隻含笑看著薛淺蕪,眼裏埋藏著難言的況味。
到底是因太子在場,絲欒忐忑拘謹地踢了起來。薛淺蕪不停地在旁邊誇讚,給她加油鼓勁,過了不久,絲欒似是領悟到了薛淺蕪話裏的精華要旨所在,踢得自如多了。身形忽左忽右地旋轉著,修長美麗的頸子從厚實的衣領裏探出來,恍然閃爍著一層晶瑩的光澤,生動極了。
薛淺蕪不禁道:“真美!”
趙太子有些心不在焉,對薛淺蕪坦言:“我想象著如果換做是你,會美上一百倍!”
薛淺蕪隻當是純粹的讚美,並不肯放到心上,嘴裏固執地回複道:“存於想象中的事物,永遠要比實際展現出來的美。其實我踢得未必及絲欒,因為你沒看到,隻想象在馳騁,再加聽了如穀的片麵詞,所以就覺我的技巧更高一籌。”
趙太子道:“你也別不承認。除非你親自出場試上一試,我才相信你踢得不如她。”
薛淺蕪很明白,他是在用激將法了,存心想看她表演踢毽子。若是拒絕吧,顯得自己忒小氣了;若是應承下來,又有一些別扭,總覺女子樂著熱鬧也便罷了,毽子這玩意兒,真要在男子麵前踢,也要在最心愛的男子麵前才行的。
東方爺是她心中的唯一人選,她喜歡在他瞳孔中翩翩綻放,那裏麵清澈得隻有她一人的姿影。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因所愛人的分享,而加倍著。或者如果有東方爺陪著趙太子時,她也可以泰然自若,展現那種發自心底的純然無矯飾的美麗。如今要她單單為太子一人踢毽子,她卻是踢不來。
在猶豫的時候,絲欒已經停了下來,羞澀地曲曲膝,低道:“讓太子見笑了。”
薛淺蕪看她如小鳥般惹人憐愛的情態,哈哈笑道:“你這樣子,看得我都心動了!”
絲欒撅著嘴假嗔道:“你就愛捉弄人。”神色楚楚中自成一種小家碧玉的韻味。
薛淺蕪眼波兒轉道:“太子,你說絲欒踢得好不好?”
趙遷一怔,幹巴巴地回應:“好!好極了!”喊了兩聲之後,可能覺得尷尬,於是在絲欒的肩上拍了下,加重了語氣道:“踢得很好!”
登時,絲欒整張俏臉漲得通紅,聲如蚊呐:“多謝太子誇獎。”
薛淺蕪打趣道:“我可是也一直在誇你呢!怎麽就沒聽見你謝我呢?厚此薄彼,絲欒這次你可真偏心了。”
趙太子本想著看丐兒踢毽子,被她怎麽反將一軍,竟有某種亂牽線的預感,不禁有些著急,忙插話道:“你別轉移話題了!誰不曉得,你是怕本太子罰你表演,才故意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丫鬟身上……”
絲欒聽了這話,微微有些失神,然後沮喪地低了頭。
薛淺蕪拍拍她的肩,誠摯笑道:“這毽子就送給你了!以後多練習些,你會是宮中毽子踢得最好的!”
“真的?”絲欒驚訝地看著薛淺蕪,眼的餘光從趙太子臉上一掠而過,左手絞著衣襟嬌道:“可是太子就想看你踢毽子呢!”
絲欒說這句話,潛意識裏,原本是想試探趙太子的態度。但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驀然讓薛淺蕪的心砰然一撞,完了,好不容易繞過了圈兒,卻又兜回來了。
趙太子果然抓住了話尾,再不放棄這個機會:“等絲欒踢得好毽子,不知到何年何月了。我現在就想看高水平的,丫頭們都說你踢得好,你卻吝嗇得很。今天我偏偏賴上了,你不肯踢,我就不走!”
說完,趙太子像個賭氣的孩子,一屁股坐住了枯藤下的石凳,竟不顧上麵有未消融的冰雪。
該怎麽辦?同意還是拒絕?
薛淺蕪咬咬牙。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不動聲色接過了毽子。
像是醉酒的人,東歪西晃,毫無章法,左一錘西一棒,自認為半點美感也無地敷衍著。毽子每踢不到幾下,就飛到了雪地裏。
如穀急道:“剛才可不是這樣的!這純屬發揮失常了!”
薛淺蕪不吭聲,拿眼偷偷覷著趙太子的反應。他卻兀自看得津津有味,念念有詞地道:“回風舞雪,翩若蛟龍,貴妃醉酒……不過如此。”
薛淺蕪駭了一大跳,趕緊止住歪曲身形,再也不能踢下去了,挑眉問太子道:“有你這樣取笑人的嗎?”
趙遷正色咳道:“我是誠心稱讚你的。要是不信,你大可為我踢一輩子的毽子,看我可有改口的那一天。”
薛淺蕪呆住了,一輩子?這話說得曖昧分明,太造次了,他憑什麽對她說這三字?
心在堵,喉在癢,正想用句不留情麵的話駁斥了他,聰明的他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妥,忙補充道:“你別多心。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嫁給了東方弟,我常常去你們夫婦那兒玩,總時時有機會看到的。”
薛淺蕪鬆了氣,這就妥了。他既然這樣說,可見處處還都顧念著好友的。
再接下去,氣氛終歸有些怪異,薛淺蕪覺得沒意思,望著灰茫茫天空道:“冬季晝短夜長,這夜色來得早,說黑很快就黑下來了,路上又滑,太子還是早回的好。”
趙遷期待地道:“你是怕我路上摔了麽?”
薛淺蕪瞪著眼,趙遷好心情地大笑:“算了!知道你沒有那麽體貼人!我倒罷了,但對於東方弟,隻怕你再大喇喇的,在他跟前也變得柔情了!”
薛淺蕪因他這對比,弄得心裏一片亂糟糟的。他幹嘛總拿東方爺作比較?她對東方爺柔情還是蠻橫,與他趙遷有何相幹?越想越是頭疼,坐在床上,透過窗子望著趙太子離開的背影,她的眼眸悄悄添了幾分凜冽。
走出大門很遠,趙太子又駐足回頭看了一陣兒。隔得遠些,感覺不甚真實,薛淺蕪竟錯亂覺得,他恍然有著留戀不舍的繾綣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