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妻妖嬈

第二二三章 心亂魔障生

南宮峙禮在他的那座以玄紫和金色為基本色調的主殿裏,為丐兒騰出了套間暖閣。還真應了他之前說過的話兒,隨後他就很少露麵了,丐兒想見到他那張討厭欠揍的俊臉還真是難。

也罷,新的環境,到處彌漫著黑木蓮的幽淡花香,疏而綿密,仿佛空氣一般如影隨形、縈繞鼻尖,她總得適應一段時間才好吧。

每天的飯菜都是膳房特供的,式樣精美,然而味道與在“陸地”上時有很大的差別。海鮮、珍稀魚類、陰性植物較多,因為這個黑木崖位於地勢很低的山澗中,平時甚少能見到陽光的。麵食之類,在這兒絕對算得上珍品。

過了三日,她還是吃不慣這兒以淡腥、淡鹹、淡香為主的口味。

到第四日,送飯的小廝竟破天荒的帶來了兩個饅頭,說是給教主吃的。丐兒左看右看,怪哉,問道:“他在哪兒住著?我怎麽見不到?”

“就在你暖閣右側相連的藏經室啊。”小廝笑道:“想見到教主的人何其多,但大多數一年也未必逢著好運氣。你住得與他等同於一間,總能見到他的。”

不會吧?她與他住的是一間?並且她在外他在內?

“通往藏經室的,除了我這套間,還有別的路麽?”丐兒問。

小廝搖頭:“藏經室是我教的一處重地,極為隱蔽,隻有從這暖閣套間能進。我送飯送了這麽久,對這裏旮旯角落、近道小路之類的特熟悉,若有另外出口,我應該會知道。”

丐兒聽罷,隻覺奇了,自他那次為她備好住處之後,就去了右麵相連的房裏,卻再也沒見他出來。

丐兒還以為有另外的通道呢,難道他竟一直在裏麵?怎麽連個聲響不聞,吃喝拉撒毫無動靜?

丐兒滿腹疑竇的忖思著,忽然看到了小廝擺放在桌案上的饅頭,眼放光亮,一把抓住,掰了三分之一,就要往嘴裏塞了去。

小廝大急,都快哭了:“這一份是教主的!隻有教主才能吃饅頭的!”

丐兒邊嚼邊道:“什麽啊,這饅頭上又沒寫你們教主的名字!況且他又不在,不是浪費了麽?”

“他在的。”小廝道:“隻要他在藏經室裏,用膳時到,禦廚房裏就會響起三聲洪鍾之音,我們就會給他送飯過來。”

“你意思是,今天鍾響了?就證明他在?”丐兒咽下饅頭,道。

小廝十分肯定地答:“在的。”

“那你怎麽不把他的這份早餐,送到藏經閣裏,而放到我這兒?活該被吃!”丐兒無賴笑道。

“藏經閣重地,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的。”小廝神情聖重:“教主感覺腹中有饑,自會到暖閣來用膳,這是慣例。”

丐兒打哈哈道:“原來這樣。但這兩個饅頭,他也吃不完啊,我代勞一個,免得被剩下。”

小廝哭道:“教主的食量是固定的。你吃了,他就沒的了!並且未得教主恩賜的話,誰吃了教主的膳食,是要根據律令治罪的!”

“別哭別哭,人家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欺負弱智兒童呢。”丐兒慌了神了,連哄帶勸:“有我兜著,你放心吧!你們教的刑律我已看過,總有法子應對。教主發威,就讓他找我吧。”

小廝這才破涕為笑,對丐兒道:“那你也要答應,以後不許再搶教主的膳食了。”

這話說得,好像她跟蠻荒時代未進化的土匪一般。丐兒畢竟有錯在先,臉龐都笑得僵硬了,道:“小姑爺,我聽您的就是!”

那小廝這才惴惴不安回去了。

丐兒看看自己那盤膳食,再看看南宮峙禮所謂的教主待遇,其實除了多出兩個饅頭之外,並無很大區別。可能是心理魔障吧,丐兒覺得此時饅頭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心之所向,控製不住意念,悄悄地又把手伸向了僅剩的那枚饅頭。

剛攥到手,正準備狼吞進肚裏,然而手腕如被針紮,輕微驟然的/酥/麻感襲來,她手一鬆,饅頭就重新落在了盤子裏。

邪乎!又拿起,手一抖,再掉進去。

丐兒環顧四周,並無異常,壯了壯膽,準備屢敗屢戰,再拿。手臂竟不聽使喚了,最後丐兒破口大罵:“怎麽我自己的身體零件兒,也淨與我做對!”

說完,再看盤子之時,那饅頭不見了。

丐兒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她跳起來,進入高度戒備狀態:“我是匪花我怕誰!走了這麽多年江湖地穴,從來都是我拿別人的,來到這麽一處奇怪的破地方,竟然風水輪流轉了!”

任她發飆,暖閣內外始終沒有動靜,隻飄蕩著她的回音,無處不在。

她忽然想起小廝說南宮峙禮在,這矛頭終於有方向可指了!

她朝著藏經閣的入口,怒喊:“南宮峙禮,我的饅頭呢!”

聲息全無。

丐兒的火一分分弱下去,想進裏麵看看,卻又有些膽怯。她不是沒進過這間閣子,隻是總有那麽一股子不對勁的味兒。那些斷了線的古籍、從荒山墳墓裏挖出來,手一拍打,似乎就有死屍身上的灰塵撲下來……

她前世是從事這個的,按理說不應該害怕,但此一時彼一時也,縱然強悍如她當年,也從沒取得過像南宮峙禮這般的輝煌,竟藏滿了一間屋子!

他能看得完麽?就算能看得完,他能消化動嗎?能從浩瀚之中串連蛛絲馬跡,找到他想要的嗎?

反正她是堪破了,有那麽些功夫,就把這些書全賣了,差不多也富可敵國了。

丐兒思緒飛揚,越發糾結,到底要不要過去看他呢?這間藏經閣,不知聚集了多少冤魂野鬼被驚擾的怨怒煞氣,如果南宮峙禮不在,她會不會成為眾矢之的?南宮峙禮若在,找她算賬該怎麽辦?

想來想去,猶豫不前。

再轉身時,發現自己盤裏的那碗粥不見了!那粥是用山藥、地瓜等混合熬製的,也是除了饅頭外她最喜歡的東東了,既解渴又療饑。

眼下她剛吃完饅頭,不喝粥怎麽行?

鬱悶之極,那就把南宮峙禮的偷喝了吧,他整天一副漫不經心的仙風道骨樣兒,估計也不知道餓是哪般滋味。

丐兒心無愧念地看向“教主膳食”時,發現他的粥也沒了!

她大悲摧,還有更倒黴的嗎?她今天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元凶挖出來!丐兒衝進去,道:“什麽陰煞陽煞的,都給本寨主滾出來!”

連嚷了三聲,有慵懶的聲音傳來:“什麽寨主?是討債的主吧?”

丐兒後退一步,色厲內荏道:“對,就是來向你討債的!偷我饅頭,還端跑我的粥,這算什麽!你的後人沒給你燒紙錢嗎,你不能在冥間買吃物嗎?是這兒的教主把你們請來的,又不是我,幹嘛與我搶、跟我過不去?”

丐兒據理,底氣格外的足。

那懶洋洋而性感的聲音,辨不出是從哪兒傳來:“我搶的,就是教主的那一份啊!但奇怪的是,他每餐有兩個饅頭,今早兒隻剩下一個,於是尋根溯源,查出原是另一個盤子的主人偷吃了一個。所以禮相往來,換了她一碗粥,不過分吧?”

丐兒好似小賊被曝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臉紅語塞,還討什麽債啊,轉身想要逃遁。

卻撞進了一具硬實的胸膛上,帶熱氣的!

她驚恐地抬起頭看,隻見南宮峙禮特寫的臉放大近前。丐兒回過魂來,凶巴巴地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正與老鼠精吵架呢。”

南宮峙禮差點麵癱,反應極快道:“老鼠精在與我吵架呢。”

丐兒回味過來,氣結道:“是你!你的聲音怎麽那樣善變?每次我都聽不出來!”

“善變的是聲音,不變的卻是心!”南宮峙禮魅笑著:“而你的心,在與我吵架時,裝的是什麽些亂七八糟?所以你就把我當成那些亂七八糟,自然聽不出我的聲音了!總結一下,那就是‘一言以蔽之,心亂魔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