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子再到書院時,帶來了一個驚天的消息:劉公公和失寵又複寵的鳶妃,被帶入了慎刑司拷問!
丐兒呆呆問:“是誰下的旨?”
趙遷回答道:“母後說他們倆,涉及到幾年前薛皇後在冷宮被燒死一事,內有蹊蹺,審不出來,所以想要嚴刑逼供。”
丐兒緊捂住將要蹦出胸腔的心髒,問趙遷道:“可以帶我去慎刑司看看嗎?”
趙遷不可思議看著她:“你去那兒做甚麽?你懷著孩兒,那兒血腥太重,又髒得很,無論如何也去不得!”
“那能不能讓鳶妃和劉公公一起到這兒來?”丐兒又問。
趙遷皺著眉道:“不行,母後說這是後宮裏的事!我不方便幹涉。”
丐兒心念飛速地轉,該怎麽辦?她道:“那你讓李皇後過來一趟,好麽?”
“我就奇了,你安穩養胎不好嗎?管那些事做什麽?”趙遷很不能理解道。
丐兒不好跟他說,急道:“你不讓我去就罷了,我自己一路打聽著去!”
趙遷沒辦法,隻好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央求母後過來!”
趙遷去了。丐兒對南宮峙禮道:“你說這事有轉機嗎?”
“說不定已經處理過了呢。你不去找皇後,皇後還會來找你呢!”南宮峙禮輕蔑哼笑道:“那兩人……是能吃得住重刑的人嗎?”
丐兒聽得心灰忐忑,未過多久,趙遷回來了,對丐兒道:“劉公公被打死了,鳶妃被賜了鴆酒!”
丐兒還未回過神來,趙遷又道:“他們已經招了,死有餘辜。當年薛後在冷宮裏,撞破了鳶妃和劉公公的奸情,被推到湖水裏,誰知沒淹死,他們又點了她的房子,把她燒死了……”
丐兒悚然道:“就這些?還有沒有說其他的?”
“到了慎刑司,哪有挖不出來的秘密?”趙太子道:“招出這些的時候,他們的神智已經不清了。至於再往後麵說的那些,全是不經之談,叫人半信半疑的,反正我是不信!”
“哪些不經之談?”丐兒忙問。
趙遷笑道:“不說也罷。”
“我最愛聽荒誕的故事了,你給我講!”丐兒糾纏不休。
趙遷好笑地道:“他們招的基本一致,說把薛後推下池塘,原本都沉底了,忽然又爬出來一個年輕版的薛後,除了額頭上大麵積的印記消失了,其他幾乎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是氣場和感覺全變了!後來出現了一個很俊俏的黑衣人,把年輕薛後帶走了!他們說,那年輕薛後和你好像呢!”
丐兒冷汗涔涔,強笑道:“那黑衣男子呢?是不是和你好相像?”
“你真會想。”趙遷道:“黑衣男子,他倆說,有三分像年輕版的神醫!”
丐兒臉色一變,半天,才哈哈大笑道:“還真有趣!我像年輕版的薛後,神醫像年老版的黑衣俠客……太滑稽了!這是在跨年齡演傳奇嗎?”
趙遷也跟著笑:“是啊。估計最後靈魂出竅、幻象使然,就胡說八道了起來。”
丐兒問道:“你母後怎麽看待這件事?皇上呢?”
“他們都沒說什麽。”趙遷道。
怕的就是沒說什麽。說了什麽,尚能及時預防,做出應對。沒說什麽,則就不能判斷出其是信,還是不信,叫人猜測難定,心生不安。
正想再說些別的話,趙遷道:“你猜母後說了一句什麽?她說初見你那一刻,還以為薛後什麽時候出來了個小妹呢!”
丐兒僵著臉笑道:“有那麽像?你可見過薛後嗎?”
趙遷搖頭道:“她入冷宮時,我還小,不記得事。長大之後,她已被人們淡忘了,況且我也不能隨意去冷宮。”
“難道沒見過她的畫像之類的?不是每位皇後都要有一副最逼真的畫像傳世嗎?”丐兒問道。
“倒是有一幅的,但是聽說她臉上的青胎記,把相貌襯得太醜了,後來又被打入冷宮,畫像自然不能傳了。再後來,那畫像被不經意弄丟了。”趙遷道。
丐兒心裏的疑問落地了。這一輩人中,東方爺、趙太子、素蔻公主等,與皇室關係是那麽密切,卻都不知那薛皇後究竟長啥樣兒,然而南宮峙禮為何知道她與薛後極像,還懷疑她是假冒的?想必是為找所謂的霸滅圖經,偷走了薛皇後的畫像,以免將來脅迫其交出時找錯了人吧。
想到這裏,丐兒瞧了南宮峙禮一眼,正好他也在含笑看著她。更心照不宣了。
趙遷看到二人笑得有些神秘,就問:“笑什麽?”
丐兒道:“我想起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像年輕版的薛後,神醫像年老版黑衣俠客,我再看看,對照一番,就忍不住想笑!”
南宮峙禮眼中也湧出了笑意。
丐兒忽然問趙遷道:“對了!薛後是為什麽原因被打入冷宮的?我猜著她應該是一個軟弱和善的人,不會是因為犯了嫉妒、戕害之罪吧?”
趙遷似陷入了思索,沉吟道:“大概是因為我的緣故吧。”
“啊?”丐兒睜大了眼:“因為你?”
趙遷道:“從母後懷我始,一直到我兩三歲的時候,我總是生些很奇怪的病,後來卦師相看,說是有人與我命格衝撞,需要賜死、或者禁閉在冷宮裏終身不出,方能保了我的平安。這個人就是前皇後。果然,聽說從薛後住入冷宮後,我就漸發好了起來。”
說完,悠悠一歎:“說到底,對於那薛後,我是欠著恩情的。從某種角度,我對她懷著莫名的歉疚和感激。”
丐兒聽罷,心思敏銳顫動起來。想起趙遷對自己的一片孽情,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欠債的、終須還”?
其實,丐兒也知道後宮闈中的那些技倆。不難猜出,不過是李皇後仗著生了兒子,為爭後位而耍的小手段。另外,碰著像趙淵那樣的男人,喜新厭舊,見一個愛一個,容貌醜陋、連圓房都不曾有過的薛皇後,憑什麽去爭寵、保地位?
可憐心機單純的薛千金,就成了被踩踏的犧牲品。丐兒深深歎了一聲。
趙遷焦急道:“怎麽了?你也在為她歎息,對嗎?”
“都成過去了。”丐兒搖搖頭,輕輕道一句。
趙遷安心,朝她深情地笑。
在一旁聽著他倆對話的南宮峙禮,忽然臉色凝重,破天荒假設道:“那位鳶妃和劉公公,說的未必沒有可能。”
丐兒和趙遷,同時為這話愣住:“什麽?!”
南宮峙禮悠悠道來:“試想,那薛後是前薛大將軍的女兒,且先不說薛大將軍可能給她留下了震世之寶物,隻說將軍一生對待士兵如親生子,頗受愛戴,他死之後,他女兒進入了冷宮,一定有許多人甘願冒生命危險救她出來吧。說不定薛千金早已被救出了冷宮,平淡地生活在某一個角落裏,結婚、生兒育女,而冷宮那一個不過是形似的替代品。那薛後終日不出屋,送飯的劉公公巴不得不進屋討那晦氣,想來每次都是把飯碗丟在門口就走了,所以誰也不知薛皇後已被掉了包!至於後來,或者這個替代品淹死了,黑衣俠客攜了薛千金的後人來,那奸情敗露的一對野鴛鴦因驚惶看走了眼,誤認為是薛皇後重生了,或者是那替代品會潛水,故意沉下去又浮出水麵,最後被俠客帶走了……”
丐兒暴睜雙眼,南宮峙禮這是何意?嫌她死得慢嗎?!
趙遷聽得深有感觸,拍手道:“神醫是我所見過的,最善於推理的高人!我這就把此番可能,告訴父皇母後去!”
丐兒倒吸冷氣,指著南宮峙禮說不出話來:“你……你是要啟發皇上,讓他懷疑我是薛家的後人嗎?”
南宮峙禮笑道:“是又怎樣?趙淵縱是懷疑,卻無憑無據啊!”
丐兒想了很久,質問道:“你就是想讓各種亂,對吧?”
南宮峙禮的眼,比外麵冰雪都要寒,他毫無感情道:“鳶妃劉公公都死了,皇上若對你絲毫不起疑,那你就太平了,你一太平,宮中就相對太平了。這可不行。”
“你這樣弄是非,就不怕趙淵懷疑到你頭上,說你居心叵測嗎?”
南宮峙禮閑閑笑道:“放心。如此縝密推理,太子豈會放著功勳不要?”
“你是說,太子不會提起你,隻直接當做自己的猜想,對皇上講出來?以得到皇上的嘉許?”丐兒驚問。
南宮峙禮點頭道:“為了你這個胎兒順利產下來,他最近肯定會抓住機會好好表現,因為他父皇對他歡喜了,認可你這個兒媳的可能性就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