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字他故意拉長了聲調,更添加了幾分曖昧的意味,惹得旁邊站著的幾個店員都紅了臉,交頭接耳起來。
“我才沒有!”每回都被這個男人一眼就被看穿了小心思,讓瀟欣然頗有些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憤憤地收回了眼去,一邊在店員的攙扶下在一邊的椅子上重新坐下休息,隻覺得剛才那短短的一段路程好似耗費了畢生精力一般。
他看著她在那裏皺著一張小臉唉聲歎氣隻覺得有趣,屈起指節來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瓜,笑著商量,“要不然,不穿高跟鞋了?反正我夫人怎麽穿都好看。”
“那怎麽行!”瀟欣然絲毫不為他的甜言蜜語所打動,瞬時挺直了腰背,倔強地揚起下巴來看他,示意自己沒事,“既然是陪你一起出席的,怎麽能夠丟你麵子?”
他便是笑,“我安奕澤的麵子,還不需要一雙高跟鞋來維持。”
安奕澤的語氣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落入人耳中,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難得從安奕澤的口中聽到這樣桀驁的話語,引得剛才還一派輕鬆的瀟欣然不禁愣了一愣,望向他的雙眸,隻覺得裏頭仿佛蘊含著靜夜大海,雖然此刻一片風平浪靜,卻也擁有著隨時卷起滔天巨浪的力量。
這樣的安奕澤,令瀟欣然也不自覺也有些恍惚。
從前的他在她的印象中是一個總是欺負自己的混世魔王,後來再重逢時,他依舊如從前般腹黑,又常讓人咬牙切齒。
她的心中也一直將他定性為個性跳脫又粘人的角色,卻在此時此刻才遲遲想起來,原來他在外界也是身居高位,手掌大權,默默為她遮擋了無數風雨。
然而回到家中時,卻又徹底回歸到了丈夫的角色。這樣多變的身份,總讓她覺得有些恍恍惚惚的不真實感。
“又發呆了?”自然是發現了她的失神,安奕澤無可奈何地抓起她放在膝蓋上的手來,摸著她無名指上的那抹閃耀,一邊忍不住歎氣,“總是這樣容易走神,假如以後沒有人在你身邊該怎麽辦?”
感覺到握緊了的拳頭被他幹燥而溫暖的掌心嚴嚴實實地包裹在內,熟悉的體溫和掌心紋路同一時間傳達到了腦內,讓瀟欣然長籲了一口氣,情不自禁地感歎出聲,“隻是現在才發覺,有你真好。”
大概是沒有想到這個小女人剛才走神半天,原來滿腦子都是關於自己的事情,安奕澤不覺一怔,笑意很快就攀上了那英挺的眼角眉梢,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自己的喜悅之情已經表現得這樣分明,“以後還會發現更好的地方的。”
瀟欣然也是這時候才發覺自己剛才口中不由自主地就冒出了那句話,待見到他那掩飾不住得意的麵龐時已經來不及,隻能趕忙轉過了頭去,以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羞惱。
安奕澤剛想要說些什麽,口袋裏的手機已經震動了一下,有一條信息進來。
他眉心微動,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隻見亮起的屏幕上赫然顯示了幾行字:“安檢,剛才跟主辦方溝通了一下,已經同意將遊輪上的所有長羊毛地毯全部撤下。另外,安太太所活動的幾個區域都已經吩咐下去,現在已經正在通知工人鋪防滑墊了,一定會在宴會開始前休整完畢。”
安奕澤僅淡淡地掃了一眼信息內容,便在瀟欣然好奇湊過來的前一刻刪除了,像是什麽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見著眼前的小女人正抬眼看著自己,似乎在等自己發話,他才微笑著攬過她禮服下纖細得不盈一握的腰肢,低語呢喃道,“好了,滿意的話我們就換衣服回去吧。”
仿佛拿到了特赦令,瀟欣然忙不迭地踢蹬下了腳上那害人的高跟鞋,一邊提著裙擺去更衣室裏換下了繁複的禮服,這才覺得整個人都舒展開了許多,一蹦一跳地隨著他上了車,卻未曾注意到身後轉角處佇立的那個隱藏在陰翳裏的纖細身影。
目送著安奕澤和瀟欣然坐上車後遠去,那個身影也逐漸從陰影裏頭走了出來,雖然身姿如一朵山茶花般纖細柔弱,然而如海藻般的長發下,那張白淨麵上的神情卻陰沉得能夠滴出水來。
那樣的溫柔,曾經屬於自己,也本應該是屬於自己的,她瀟欣然憑什麽鳩占鵲巢?憑什麽糾纏著她的阿澤不放?
這樣想著,夏意萱的指尖不禁齊刷刷地紮入了幼嫩的手心裏,直到掐出一排血紅的印子也未曾發覺,隻是直勾勾地看著他們車遠去的方向,心中的鬱氣難消,引得眼中的光芒也越發陰冷惡毒。
然而很快,她就收斂起了麵上外放的情緒,重新恢複了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轉身離去。
這個小插曲自然未曾被瀟欣然所注意,此時此刻她隻單手托著腮幫子,看起來像是在欣賞著車窗外的風景,然而或許隻有她自己明白,此時的滿門心思卻並不在風景之上。
第二天早上,就是商會交流盛筵日子,瀟欣然一早就被推入化妝間換禮服弄妝發,隻覺得一片昏頭昏腦,反看一邊的安奕澤,卻好似早就習慣這樣繁複的流程一般,一如既往的從容淡定。
令她更加嫉妒的是,這個男人的的確確是一個天生的衣架子,無論作何造型打扮,都好看得一塌糊塗,根本不需要造型師多動手腳。反觀自己,從一開始便被仔仔細細地從頭收拾到腳,還是覺得有哪裏缺憾。
安奕澤看著那個小女人時不時地用眼角的餘光斜一眼自己,眼中滿是不甘心,不禁撲哧笑出聲來,剛要走到她身邊,她已經自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步步地走到了他的麵前。
盡管她穿了高跟鞋,卻依然要比他矮一截,此時不得不抬眼仰視著他,卻在觸及他的身影時又有些眼暈。
不同於往日見到的休閑或商務打扮,此刻的安奕澤換上了西裝三件套,精湛的剪裁襯得他本就頎長的身形更為挺拔,僅僅隻是站在那裏微笑著不說話,便已經足夠奪人眼球。
氣質絕佳。
她愣愣地看著他,一時之間那抱怨的話語不知道為什麽已經囫圇地咽回了喉嚨去,腦子空空蕩蕩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最後還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著溫言吩咐道,“時間快到了,走吧。”
她暈暈乎乎地點了點頭,便隨著他上了車,而後才猛一激靈自己居然又這樣猝不及防地被近在眼前的美色誘惑到了!
這個時時刻刻都在招蜂引蝶的男人……即使在下車步入會場時,瀟欣然也不禁在心中不斷低咒著,一邊自動忽略掉來往名媛投來自己身側的驚豔眼光,最終還是經受不住心中不斷冒出來的酸水,主動挽上了他的臂彎。
感覺到手臂突然一沉,是身側的小女人突然貼了上來。安奕澤不禁轉過眼眉有些訝然地看了一眼她,正看到她那緊緊抿著的唇瓣,顯然是吃醋了,不免心情暢快地揚起了唇角,感覺很是良好。
那頭的瀟欣然還在心中腹誹,無意間瞥過頭時,卻隻見有幾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匆匆地趕在他們跟前入場,而後又似是無意地分散開來,不知道去了哪裏。
瀟欣然微微眯起了眼來,不知道為什麽特別留意了一眼。
他們身上的西裝雖然看起來價值不菲,然而卻還是掩蓋不住他們走路時透露出的市井氣息。而且衣服的衣料雖然昂貴,卻明顯並非貼身剪裁,穿在他們的身上顯得有些不協調。
看起來……更像是臨時換上的現貨。
心中隱約有些疑惑,瀟欣然輕輕地扯了扯安奕澤的袖口,低聲詢問道,“這個地方是有入場函才能夠進的嗎?”
“是,雖然明麵上說是商會交流盛筵,但實際上請的都是一些社會上的名流名媛,或商界政界裏的大佬,說白了就是借一個機會各自交換利益,當然不允許閑雜人等闖入,就連媒體記者也是寥寥,都是內部派出的。”
安奕澤解釋完以後,將她麵部表情盡數收入眼底,不禁眯了眯眼睛,低聲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隨便問問。”瀟欣然重新望了一眼那些男人消失的方向,沉默地斂下了長長的眼睫,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古怪,然而究竟是哪裏,卻又說不出來。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瀟欣然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道。
果不其然,安奕澤和瀟欣然一進場,就引來了全場名媛們的注目以及竊竊私語:
“這就是安檢這回娶的夫人吧?看起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啊,聽說家世也是一般,也不知道安檢那樣的人物最後怎麽會突然娶了一個這樣的女人,是不是被握住什麽把柄了啊?”
“開什麽玩笑,安奕澤那個人哪裏是這麽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你們沒聽說嗎,這個女人好像是安檢的青梅竹馬,人家早就認識了。”
“哦,是嗎?可是聽說這個女人是市長的前女友誒!”
“真的嗎,這個圈子還真是小。”
“不止不止,聽說市長太太的妹妹也是安奕澤的前女友呢?”
“真的?那市長太太可不是恨死了她?這麽說來,等會可不是有的戲看了?”
“噓,快別說了,人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