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涵身著一襲火紅的香奈兒禮服,被重重細腰帶束著的細腰往上,是一大片光潔性感的後背,襯得她整個人都明豔不可方物,此時正笑意盈盈地挽著周銘的臂彎,在四處周旋著,顯然對這種場合已經很是熟悉。
她自己身家顯赫,爸爸是上一任市長,丈夫又是這一任市長,自然也成為了這場盛筵裏頭最吸引眼球的一對組合。
夏意涵也樂於接受來自於四麵八方的豔羨目光,然而這樣的驕傲卻在聽到四周人竊竊私語時被打碎了。
順著她們的目光所及,夏意涵也半疑惑半惱怒地回眼望去,當觸及到那一對剛進來的人影時,她麵上溫柔和善的笑在一瞬間斂去,轉而死死地咬著嫣然的紅唇,差些要把手上精致的高腳杯捏碎。
瀟欣然那個女人……偏偏在這種時候來找自己的不痛快。
每每看見她,她就想起那天在酒店房間裏受過的羞辱,後來雖然利用權勢強行鎮壓下了風聲,沒有讓周銘察覺出不對勁來。
但這份恥辱感還是留存在她的心中,連帶著新仇舊恨一起記到了瀟欣然的頭上。
不過很快,夏意涵就恢複了正常的表情,隻轉過身子去且當做沒有看見。
周銘此刻自然也看到了盛裝出席的瀟欣然,目光有些複雜。
他從前隻當安奕澤隻不過是隨便玩玩瀟欣然,沒有想到勢頭卻越來越高調。瀟欣然嚐到了這樣的甜頭,以後又哪裏還會看得上自己?
雖然當初是自己為了追名逐利拋棄了她,但是看她在離開自己後反而攀上了安奕澤這棵大樹,而自己卻還在夏意涵的壓製之下不敢大聲說話。
周銘心中就不免有些憋屈,卻也隻能翳悶著一口氣,繼續保持著溫雅的笑容與周圍人周旋。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驀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而一個甜美纖細的女聲在這片紛雜中輕輕柔柔地響起,“姐姐,姐夫,發生什麽事了?”
夏意萱與夏意涵同為夏家的女兒,自然被邀請到場。與夏意涵的張揚和明豔不同,她此刻僅僅穿著一襲經典款的淡紫色抹胸裙。
貝殼雕紋的領口之上,一串瑩潤潔白的長珍珠項鏈成功地填補了脖頸上的空缺,顯得那本就修長的脖子愈發秀氣瓷白,在會場打下的燈光下一寸寸地染上了溫潤的光彩。
除此以外,她身上再無別的貴重首飾,隻餘鴉黑的鬢邊別著一朵開得正好的純白山茶花,整個人也如山茶花一般清純而嬌弱。
在這個五光十色的名利場上顯得格外遺世獨立,僅僅隻是輕抿著唇徐然走過,便不費吹灰之力地吸引了全場男性的目光。
她知曉自己姐姐對於別的女性的嫉妒心,所以更不能穿得比她更加惹眼,但在這樣紙醉金迷的環境之下,穿得稍微素淨一些,反而更加顯得柔弱可憐,不出風頭。
事實上,夏意萱確實也成功了。
不消多言,周銘的目光早已經黏膩在了這個小姨子的身上,礙於身邊夏意涵還在場,隻能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鼻子,掩飾下剛才太過露骨的打量目光,一邊若無其事地回應道,“沒什麽事情,隻是你姐姐昨天沒有休息好而已。”
夏意涵從鼻間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心中對周銘已經產生了幾分厭煩之情。
此前她隻圖他對自己溫柔體貼,而且又一表人才,然而這些優點在見過安奕澤以後統統都變得一文不值了,偏偏安奕澤對瀟欣然那個自己曾經的手下敗將情有獨鍾,再加上輿論的壓力,怎麽能讓她不生氣?
她最近不斷地換床伴,除卻排解最近悶悶不樂的心情以外,也正是為了能夠給自己找一把趁手的槍杆子,好能教訓一下瀟欣然。周銘這個懦弱的男人她是指望不上了,自己也無法親自出手,自然隻能拜托他人。
好在……她已經找到了最合適的人。
想到這裏,夏意涵心中的鬱氣這才平複了一些,轉而以眼神示意了在一邊遊走的幾個黑西裝男人再走遠一些,不要太靠近中心地帶,以免引起別人注意。
那幾個黑西裝男人很快就接收到了指令,不動聲色地緩緩退開,湮沒在了來來往往衣裝華麗的人群中。
夏意萱從剛才安奕澤和瀟欣然一同入場時就在附近觀察,此時自然明了自己姐姐生氣嫉恨的原因,卻也沒有戳穿周銘的說辭,隻是輕輕地“啊”了一聲,繼而微笑,“原來是這樣。”
見夏意涵此時此刻那妝容精致的臉上還難掩慍怒之情,夏意萱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望向了安奕澤和瀟欣然所在的那一邊,假作讚歎了一聲,“姐姐,那個就是安太太嗎?”
“哼!”
聽見夏意涵從鼻子裏哼出來的聲音,夏意萱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更何況不用猜她也知道那是瀟欣然。
因為自從上次去他家裏被誤認為是安澤宇的女朋友後,她就對安奕澤這幾年的情況進行了仔細的調查,所以她早就拿到了關於瀟欣然的第一手資料。
跟她姐夫一樣,不過是普通大學,普通家庭,有什麽資格跟她搶安奕澤?有什麽資格做安奕澤身邊的女人?那個位置遲早是她的!!!
“姐姐,她今天可真是漂亮呢,你看,那身衣服明顯是阿澤的眼光,大概是他請親自挑選的吧。”
“有什麽了不起的?麻雀就是麻雀,穿上好衣服攀上了高枝也成不了鳳凰!”夏意涵的怒氣被這句話激得更甚,一邊擲下了這麽句話,一邊猛地摔了手中的高腳杯,引來旁邊一圈人紛紛側目,竊竊私語起來。
周銘不免有些尷尬,輕輕地扯了夏意涵的手臂一下,皺眉示意她不要在這個時候失態,到時候丟麵子的人是他。然而夏意涵是囂張慣了的,這時候哪裏肯依,隻死死地瞪著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水跡,哆嗦著嘴唇沒有說話。
夏意萱驟然瑟縮了一下,似是被夏意涵這一瞬間的爆發驚了一下,如霧般的墨色眼眸迅速地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那眼圈微微泛紅,看起來無比難過,又似害怕而隱忍,怎麽也不敢流下眼淚來。
這樣柔軟的姿態,讓人一下子就對她沒了防範。
等到覺得四下的眼光吸引夠了,她才怯怯弱弱地,以不大,卻正好旁人都能夠聽到的聲音道,“姐姐,對不起,我、我說錯話了,我真的沒事的……也許我們跟阿澤之前還存有幾分誤會,不然他也不會這樣一聲不吭地就娶了別人,說不定也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原因呢……”
她說得隱晦,旁人卻皆一副了悟的表情,對這個如白兔般柔弱可憐的少女多了幾分憐惜,再看向瀟欣然時,目光也多了幾分別樣的意味。
雖然安奕澤這婚結得迅速而低調,但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那裏,這件事情還是在最短時間內傳遍了整個圈子,是個人都無法理解安奕澤為什麽放著大把優秀的名媛千金不娶,反而娶了一個比自己大三歲的女人,如今被夏意萱這麽四兩撥千斤的一解釋,不免覺得那個瀟欣然手握把柄逼迫安奕澤就範的傳言有幾分真了。
見已經達到了自己所想要的效果,夏意萱這才滿意地勾起了嘴角。
很快,她就想到自己現在還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份得意很快就被遮掩了過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貫以來的柔弱神情,極能夠騙過人的眼球。
夏意涵正處在氣頭上,全然沒有注意到她那邊的神情變化,隻是冷著一張豔麗的臉,放低了聲調陰沉道:“不用擔心,就算飛得再高,總有一天我也會讓她顯出原形,狠狠摔下來的。”
聽到這裏,夏意萱才放心了下來,麵上卻依舊是一派天真的微笑,好似根本沒有聽到她在說些什麽,隻是笑意不及眼底,難免透露出而來幾分冷冽起來。很快,她就低下頭去,遮掩住了自己的情緒。
旁邊的周銘心中莫名一緊,轉而回首望向自己的妻子,正見到她那姣好的麵龐上陰毒的神色,隱約有些膽寒。
他從前之所以願意背上“倒插門”、“攀高枝”、“負心漢”的壞名聲與瀟欣然分手後就火速娶了夏意涵,除卻確實是貪戀她娘家顯赫的地位外,也是考慮到了她雖然性子囂張跋扈了一點,但對自己還算癡心乖順,既成就了他事業上的成功,也滿足了他作為大男人的虛榮心,可謂兩全其美。
隻是,時間越久,他便越發現她的心思已經越來越不在自己的身上,對自己的態度也一反之前的百依百順,變得越發蠻橫起來,他苦於她父親的家世地位才百般容忍,但即使如此,他也還是不免開始回想起了瀟欣然從前跟他在一起時的溫柔。
可惜的是,就連這份溫柔,現如今也不再屬於自己。
雖然是他自己拋棄她有錯在先,但是她七年都沒有戀愛,怎麽卻在短短幾天就找到了新歡?說此前沒有感情鋪墊,他才不信!難怪當初分手後她那樣幹淨利落,從來未曾做出挽留的舉動,原來是早就找好了備胎。
思及於此,周銘不禁遠遠望向遠處正處在眾人目光包圍中的瀟欣然和安奕澤,曾經分明沒有他就不行的女人,現在正小鳥依人地挽著那個高大的男人,在稅金燈光的照耀下宛如一對璧人。一時間,他隻覺得牙根都咬得隱隱發疼,心中的妒火也燒得越來越旺盛,幾乎想要馬上衝上去將她搶回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