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是遇到了一個愛吹牛皮的司機,靈色與葉承樞也沒怎麽在意。司機吹吹牛皮,他們也當樂子聽了。挺有意思的。可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那麽簡單。
拍賣會是昨天才進行的,知道葉承樞的妻子正是靈色的人,也僅限於出席參加了拍賣會的嘉賓。對,葉承樞身份特殊,又是葉家的長子,他的一舉一動,一定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這點倒是不假。可就算那些嘉賓們口口相傳,怎麽想,也不該傳到一個司機的耳中吧?
不覺得很奇怪麽?別說江南省了,就是省廳,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不知道葉承樞已經結婚的消息。,就算知道,他們的人脈跟圈子,也注定了他們不會知道靈色的身份。可這個司機,卻好像對葉承樞的事情了若指掌一樣。
這個人肯定不是他的司機,這點葉承樞太清楚了。他的司機隻有一個,就是馬司機。可這人,就算不是他的司機,也一定是他身邊之人的司機,或者,他跟馬司機認識。這些消息,都是他從馬司機口中得知的。
司機之間喜歡閑聊吹牛皮,這點葉承樞知道。所以他故意問道:“不對吧?我怎麽聽朋友說葉特助的司機姓張呢?”
“我就姓張啊!”司機點頭,“你該不會以為我騙你玩吧?開玩笑!我要是沒給葉特助當司機,我怎麽會知道他那麽多事情!”
靈色一聽就樂了。葉承樞的司機明明姓馬,他隨口胡謅了一個姓,結果這位司機大叔還承認了。真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難不成,這位司機根本就是不知道從哪兒得了點小道消息,拿出來炫耀的,其背後根本沒有別的?
“哦?什麽事情?”葉承樞眼皮一掀,似是不經意的說道:“我也有朋友在省廳工作。你可不要騙我啊。”
張司機腦袋一點,“我咋能騙你嘛!不信你去問問,這件事省廳的人都曉得的啦。葉特助跟她媳婦結婚好久了,一直沒跟外界公布。那個詞語是什麽來著?”
葉承樞說道:“隱婚。”
“對!就是隱婚!葉特助跟她媳婦隱婚了好久,我給你講,你們是不是在網絡上看到的說是葉特助跟顧靈色早就認識了?我告訴你,那都是騙人的!葉特助十幾歲就去了外省,近一段時間才回咱們江南省的。而顧靈色呢,她可是一直在江南省,也就是研究生出國了幾年。這兩個人,怎麽可能早就認識嘛,對不對?”
靈色忽然感覺不對勁了。連這些事情司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居然不認識他們?這難道不奇怪麽?現在的網絡這麽發達,別說葉承樞是天天上機關黨報的人,就連她,也經常會被媒體報道。遠的不說,就說近一段時間,一個慈善夜宴,一個萬通的拍賣會。她都是直接負責人,媒體或多或少都對她報道了一些。隻要是看報紙的人,肯定都能認出他們。而這位司機,對他們之間的事情了若指掌,卻不認識他們。這難道還不夠奇怪嗎?
她自己是沒有被別人覬覦的理由,但她旁邊的葉承樞便不一樣了。雖然她從來沒有過問他的事情,但她也不是聾子瞎子,多多少少她也感受到了一點,最近的江南省,表麵上歌舞升平,其實暗地裏,卻不太平的很。葉承樞會把她安排在醫院,不就是為了避免某些事情的發生麽?
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鬥牛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這段描寫,用來形容江南省那真是再合適不過了。總結下來就兩個字,富庶。作為全國的經濟強省,江南省的GDP一定是拔得頭籌。福布斯榜上的富豪,江南省也占據了很大一部分。鑒於此,江南省每年都會發生很多的綁架事件。當然,這個比例是相較於其他省算是比較高的。光是去年一年,就出現過五起綁架索要贖金的案件。
五起綁架案中,隻有一人成功獲救。還是因為家屬報了警,並且沒有交贖金。但凡是乖乖交了贖金的,全部遇難。無一幸免,
自己的一條小命不值錢,靈色可以不在乎。但她能不在乎葉承樞的性命嗎?念及於此,靈色開始緊張了起來。有點犯困的瞌睡蟲也瞬間消失。
她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引起了司機的注意那就麻煩了。所以她裝著很困的把自己靠在了葉承樞的肩膀上,很親昵的握著他的大掌。在司機看不到的地方,她悄悄的在他手心寫下一個字。
葉承樞不動聲色的感受著,末了,他半是輕蔑半是嘲諷的勾唇,笑嗬嗬的用大掌包裹住了靈色的小手。表現的很不在意。
綁架他?那些人還沒有這種膽子!
就算拋去他的身份不說,單單是一個葉家。那些人做事情之前就不得不三思而後行。惹到葉家,還能活麽?老爺子在軍中的勢力,可曾消褪麽?葉南川在江南省的關係網,有所減少麽?這些,他們都得考慮。
真做出綁架他的事情,那一定是破罐破摔,準備來個同歸於盡的。他現在根本還沒出手,絕無可能將對方逼上絕路。更何況了,現在的局勢,還是對方占優勢才對。在占優勢的情況下,誰會做這種沒腦袋的事情?
不過……綁架雖然是絕無可能。但這司機絕對有問題!
在靈色跟做小動作的期間,司機還在滔滔不絕的炫耀著自己跟葉特助有多親密。
“……真的,我真沒騙人。葉特助也心疼他老婆的,天天買一堆衣服給他老婆。人家是有錢人,買衣服都不是按件買,是按批買。每次葉特助給他媳婦買了什麽衣服,我們這些司機去送衣服的時候,都可以先隨便挑。我們挑剩下的,才會被送到顧靈色那裏。還有啊,我——”
眯了眯眼睛,葉承樞打斷了司機的廢話連篇,問道:“既然你是葉特助的司機,聽你的語氣葉特助也是個很大方的人。那你工資應該不低吧?怎麽又連條裙子也舍不得給你老婆買?而且還要開黑車賺錢?難道葉特助就不管麽?”
“嘿,誰還嫌錢多啊!”司機一點都沒反應過來,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工資跟葉特助有啥關係?我又不歸他發錢,省裏給的那點工資能幹嗎?吃屎都吃不起。我要是不出來接點私活,就我家那婆娘,非得給我吃窮了不可!”
“這樣啊。”葉承樞點頭,抿唇,輕笑,“今天可不是周末,葉特助難道就不用車嗎?”
“不用啊!他今天都沒去省廳上班。這你們就肯定不知道了。葉特助他媳婦身子骨差的很,這兩天又進醫院了。葉特助專門請了假去醫院陪她媳婦了。”則咋舌,司機感歎的說道:“顧靈色福薄,嫁給葉特助之後,她沒有沾上葉特助的福氣,反而還被葉特助的福氣給影響了。”
葉承樞皺眉,與靈色交換了一個眼神,齊齊是疑惑。
“什麽意思?”
“葉家大宅,自有一股威嚴。顧靈色福淺命薄,承受不住那本不屬於她的貴氣。葉特助是天之驕子,他身上也自有一股貴氣在。這兩樣貴氣加下來,顧靈色當然會被折損了。哎,這麽說你聽不懂,我簡單點說。就是顧靈色嫁給了她高攀不上的人。影響了她的運勢跟福氣。無福消受!”司機嘿嘿一笑,談天說地的道:“你仔細想想,清朝福臨帝的董鄂妃是不是最好的例子?命薄如紙,卻得到了天子的寵愛。這份福氣,她承受不起。所以身體才越來越差,最後給病死了。顧靈色就是現代版的董鄂妃。”
葉承樞眼神一閃,看著旁邊的小白兔,平靜的問道:“外邊,都是這麽傳的?”
“對呀!你有朋友在省廳,你可以去跟他打聽啊!江南省上層早就傳開了。也隻有你們這些老百姓不知道。”
“是麽。”葉承樞意味深長的勾唇,“那我是得好好打聽一下。這種封建迷信,省廳的人好歹也都是公務員,怎麽會傳起這個。真是無聊。老婆你說對吧?”
“啊?”靈色匆忙的回神,胡亂的點點頭,“嗯,啊,對。”
葉承樞挑眉。小白兔,又在胡思亂想了?一直都對自己很沒有自信,對他很沒有安全感的人,一旦聽到了那些傳言。心裏是會難受的。
“老婆,那些都是怪力亂神的東西,你還當真?就是個笑話,聽聽算了。”葉承樞笑著道:“索性我們倆跟葉特助不一樣。我是小白臉,沾了老婆的福氣。”
靈色勉強的笑笑,“是,是啊。今天是我包養你嘛。”
“嶽父那麽有錢,老婆你福氣很深的。”所以她根本不是無福消受。
“是啊。”依舊是低落的聲音。
葉承樞在心中微微歎氣。這司機是什麽來路他沒探清楚,背後又有什麽蹊蹺,他也不知道。這些他都沒搞清楚,他不禁都在懷疑,那些人,是不是故意要在小白兔心裏紮跟刺?說這些會讓她胡思亂想的話來破壞他們之間的關係。
司機說累了,也乖乖的開車。礙於有司機在,葉承樞也不好安慰靈色什麽,隻能一遍又一遍的用大掌撫摸著她的手背,暗示她不要多想。靈色隻是低著頭,麵無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什麽。車廂裏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去。相比於剛才的高談闊論,冷的有點詭異。
這時候,車子也已經駛出了郊區,開到了三環之上。趁著紅燈的時候,司機回頭,問道:“對了你們是要上哪兒去來著?”
葉承樞抬眸,“中心商業區的一品居酒樓。”
“哦,一品居啊。那挺貴的。”司機感歎了一句,說道:“反正就是三百塊錢,我也不跟你們多收。咱們繞點路走吧。這時候是上下班高峰期,走市裏堵車的厲害。咱雖然繞一點,但是不堵車。算下來時間也差不了太多。成麽?”
葉承樞輕輕的笑出聲來,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過了這個紅燈,一路直走,大概二十分鍾就能到。而且這一路,還真不怎麽堵車。最多也就是到了商業圈的時候有些堵車,可就算是繞路,最後不也是要繞到商業圈麽。
橫豎都要到商業圈,又何必要繞路呢?
靈色終於斂去了心底的那點小憂傷,抬起頭,直接了當的拒絕,“不繞路。我們不怕堵車。就這麽走!”
方向盤在人家的手裏,要是一繞路,繞到比較偏僻的地方去了那怎麽辦?遇到危險以葉承樞的身手很容易就脫身,可她呢?葉承樞要顧著她,一定會分心。被人家來個一網打盡,她瘋了?不繞路的話,怎麽說那也是在市區。真出了事情,她求救也比較方便。所以這個路,絕對不能繞!
葉承樞心知她所想,笑著道:“沒事,繞點就饒點。反正司機也說了不多收咱們的錢。沒事,你饒吧。”最後一句話,顯然是跟司機說的。
正一籌莫展的司機聽到了葉承樞的話,表情一下子都明亮了。他腦袋一點,油門一踩,“好!”
“葉……”忽然想到不能暴露葉承樞的身份,靈色生生把那句葉承樞收了回去,“老公!”
葉承樞安撫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咱們剛才從遊樂園出來的那條路就夠偏僻了。”
如果真是綁架什麽的事情,在那裏不是更合適麽?沒必要一定等到進了市區才動手,沒那個道理。
靈色咬了咬嘴唇,沒說話。既然葉承樞都這麽篤定,那她也隻能聽他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總是有點惴惴不安的慌亂。她也說不上是為什麽。
司機顯然是生怕他們臨時反悔,把一輛麵包車開的跟F1方程式賽車一個速度。沒有走城裏,而是繞道而行。別說是堵車了,連個紅燈他們都沒有遇到。一路是綠燈,暢通無阻。大概十分鍾之後,司機踩下刹車,有點不敢回頭的說道:“到,到了。”
靈色一看窗外的景色,顯然不是他們要去的一品居!車子停在一輛建築物的前邊,從外表看,也看不出是什麽地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建築物,上下一共三層樓,整體是灰色的牆壁,而且還不是水泥牆,是磚牆。破舊到不破舊,就是有點寒酸。
她剛一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葉承樞便牽起她的小手,笑著打開了車門,“麻煩你了。老婆,付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