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婚99天

379 高山

白子諾從後車鏡掃了一眼自家主子,輕輕的對司機道:“先繞著開吧。”

新來的司機很懂規矩,絕不多問,應了一聲,就開始漫無目的的開車了。

手機,又一次響起,白子諾略帶拘謹的道:“特助,高政委的電話。”

“掛了。”葉承樞頭也不抬的說道。

掛了?白子諾有點懵。高政委的電話不接還能找借口,說是沒聽到。可直接掐斷,是不是有點太不把人家當回事了?

對方也畢竟是江南省軍方的一把手啊!這樣有點太不給人家麵子了呢。

“我說,掛了。”葉承樞輕飄飄的重複了一遍。

白子諾唰的就把電話掐斷了。一點都不敢耽誤。

特助沒笑,於是白子諾就知道,事兒大了。一向逢人三分笑的葉特助不笑了,那就是說明特助心情不好。通常來說,特助心情不好了,總得有人遭殃。

白子諾可不希望這遭殃的人是自己。所以高政委的電話一響起,他便飛快的掐斷。

高政委的電話又打了兩遍,然後手機便再也沒有響起過。

白子諾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句話,事不過三。

高政委隻打三遍電話,特助不接。他便不再打了。這意味著什麽呢?

白子諾不知道,但他知道,特助現在一定是在看高政委的資料。

葉承樞的確是在看高山的資料,不過,是一般人看不到的內容。

軍政分開管理,政界一把手,自然是這位葉家特助。而軍政一把手,便是這位高政委了。與高山搭班子共同治理軍隊的人,也就是江南省軍區的總司令,名叫淩伯升。很湊巧的是,淩伯升與高山那交情可以追溯兩人穿開襠褲的時候。

本該是由司令淩伯升管的事情,他也一並丟給了自己的生死之交高山。淩伯升腦袋裏隻有練兵,沒有那些陰謀陽謀。可以說,淩伯升單純的令人無語。若不是有高山這幾十年來陪伴在身邊,隻怕淩伯升早就不知道被對手整死多少次了。江南省的軍權,可以說盡在高山之手。

誰讓淩伯升不管事兒呢,高山隻能認命的將兩人份的工作都一人抗下。高山並非是戀權之人,如果不是怕自己的生死之交給人整死,卻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高山才懶得管這攤閑事。他這人與世無爭的很,隻要不給他找麻煩,他更懶得給人找麻煩。

如果說淩伯升是員悍將,那高山就是儒將。不對,更貼切的應該是文弱書生。

江南省的人都知道,莫要看高政委長得斯斯文文,看起來也柔柔弱弱的,似乎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跑。但他一旦狠起來,那股狠勁兒,葉特助尚且比不上。怕是隻有隔壁省的白家爵爺才能相比。

在江南省絕不能招惹的有兩個人,一位是葉特助,另一位便是淩伯升。

招惹了高政委,那沒關係。針對他去,他連眼皮都懶的掀起一下。他位高權重,小打小鬧根本傷不到他分毫。他也任由去了。可若是找了淩伯升的麻煩,那沒跑了,死定了。甭管是多小的事兒,隻要跟淩伯升有關,高山絕對會下死手。對誰都沒有例外。

看起來,總是模樣凶狠的淩伯升在保護高山。可稍微知道點內幕的人都知道,那是高政委這麽多年在一直保護著他家那位淩司令!

更令人值得玩味的是,這兩人,年紀都不小了,卻都未娶妻。生子?那就更甭提了。不管是淩司令還是高政委,那都是不近女色出了名的。

於是乎,很多風言風語便傳了出來。說淩司令與高政委關係,很曖昧。若不是他二人身份擺在那裏,隻怕形容詞都不是曖昧,而是更加下流的詞匯。

“高政委,這樣把自己珍惜的東西暴露出來,可不妙。”葉承樞放下iPad,笑的一臉從容自信。

誰敢去碰淩伯升,高山就會站出來滅了那人。那麽換言之,淩伯升便是高山的死穴。隻要捏住了淩伯升,便不怕高山不乖乖聽話!

念及於此,葉承樞忍不住低低的笑出聲來。他還怕白子爵一個人應付不來,這下巧了,高山自動送上門來。真是瞌睡找枕頭,來的正是時候!

於是白子諾便知道了,特助是想好了應對之策。隻是不知道,這位高政委跟特助之間有什麽矛盾。平常,他們都很少有接觸。畢竟,一個管政權,一個管軍權。沒有利益衝突,更沒有交集的機會。

“子諾,給高政委打電話。”

“誒!”白子諾應了一聲,待電話被人接起,他才將手機遞給了葉承樞。

葉承樞一手扶著電話,一手懶洋洋的從iPad上滑過,“高政委,有事找我?”

態度倨傲,語氣不屑。

白子諾想,特助定是在不爽方才高政委給他的下馬威。所以這才反擊了回去。不然,特助可不是這種無禮跋扈的人。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高山說了什麽,葉承樞笑的更暢快了一些,他點點頭,道:“那得辛苦高政委多等我一陣子。堵車,怕是一時半會趕不過去。”

“那好,就辛苦高政委耐心等候了。”葉承樞似笑非笑的的掛斷了電話,輕描淡寫的說道:“半生緣。”

司機迷茫的望向了副駕駛的白子諾,半生緣?那是什麽地方?他不知道。

白子諾這才壓低了聲音的道:“半生緣茶樓。就緊挨著小竹樓。”

司機這才點點頭,掉頭將車子往半生緣茶樓開去。

當那輛紅旗牌轎車停在半生緣茶樓門口的時候,時間不多不少,正好八點半整。也恰好,是靈色他們從卜美亞往小竹樓走的時間。

葉承樞一下車,便有人迎了上來,隻說了一句,‘葉特助您好,請跟我來,高政委已經等候您多時了’。然後便徑自帶著他向五樓的VVIP包間走。

白子諾跟在葉承樞的身後,眉頭微微皺起。

什麽意思?又是下馬威麽?特助什麽身份,高山就算自持身份不願親自下來迎接,至少也該派出他手下的軍官來迎接吧。這樣隻叫個服務生來迎接,算怎麽回事!而且是服務生,連經理都不是!

太過分了!

白子諾在心中低低的說道。

可葉承樞卻似乎很不在意的笑的很優雅。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被怠慢了。或者說,他喜怒不形於色,心中有不滿,卻也不會表現出來。

不管他心裏是作何想法,他臉上永遠都不表現出一絲。

優雅又從容,客套而疏離的輕笑,便是他最好的麵具。任誰來了,也甭想從他臉上窺探出一絲絲他的內心。

那服務生領著葉承樞與白子諾在走廊盡頭的一間包房前停下,低眉順耳的鞠躬,說道:“葉特助請。”

葉承樞沒說話,沒表態。站在原地,笑的還是優雅無雙。

沒人伺候他家主子,白子諾就得扛起這個責任。他上前一步,幫葉承樞推開了那古香古色的兩扇房門,語氣姿態越發恭敬的道:“特助,請進。”

葉承樞這才滿意的抬步,進了那包廂。

兩扇繡著仕女圖的房門剛一被推開,便迎麵撲來一陣清幽的熏香。味道有些濃烈,讓葉承樞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他討厭一切味道濃烈的氣味。

熏香,也不例外。

這一點,高山絕對知道。可他還是熏了這味道濃烈的檀香。隻能說,高山是故意的。因為對高山這樣的聰明人來說,這樣的失誤,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在邀請客人赴約之前,高山一定會把客人的喜好了然於心。絕無意外。

高山擺明了要給葉承樞下馬威,葉承樞自然是不方便表示出不滿的。那樣反而會顯得他小氣沒氣量。但這絕不意味著,葉承樞會乖乖任人擺布。

他輕咳一聲,站在門口,不走了。

白子諾機靈的很,立刻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包廂,連坐在軟榻上的兩個人瞧也沒瞧一眼,雙手一推,同樣繡著精致仕女圖的窗戶,便給推開了。

清新的空氣進入,頓時消散了不少房間裏的熏香。

可是,葉承樞還是沒動。

白子諾立刻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手帕,站在茶桌前,揚手端起昂貴的紫砂壺,沾了點水在手帕上。然後,他手藝送,那價值連城的紫砂壺就給摔在了地上。頓時,七零八落。

從頭到尾,高山都麵帶微笑的坐在軟榻上,眼皮都沒眨一下。平靜的好似老僧入定。根本不像是被個毛頭小子卸了麵子的人。

“特助,給。”白子諾眼皮都沒抬,雙手將沾了水的手帕遞給葉承樞。

葉承樞接過,輕輕的掩住了口鼻,這才終於抬步,走到了軟榻的旁邊。居高臨下的望著軟榻上的中年男人。

“高政委別介意,底下的人沒規矩。隻念著我聞不得熏香,倒是讓高政委見笑了。”

高山這才掀起眼皮望了過去,一說話,沙啞的如同破銅爛鐵的聲音。與他儒雅的氣質,斯文的長相,很違和。

“不會。小孩子不懂事,我又哪裏會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