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大一小三隻貓整齊地蹲成一排，仰著圓腦袋望著成烈，從它們的目光中，唐笑感受到了一種熟稔和新任。
成烈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摸出一小袋貓糧來，唐笑一臉驚訝：“哇，你什麽時候藏的？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你是小笨蛋，當然不知道了。”成烈振振有詞地說。
“一言不合就歧視人家的智商，成長官，這樣真的好嘛？”唐笑嘟著嘴說。
“好了好了，賞你幾顆貓糧，拿好。”成長官撕開貓糧袋子，摳門地倒出十來顆小魚形狀的貓糧，塞到唐笑手中。
唐笑眨眨眼，望著手裏的貓糧：“幹嘛？給我吃啊？這個真的能吃嗎？”
湊到鼻子邊聞了聞：“嘩……還挺香的嘛！有小魚幹的味道！”
三隻貓咪不滿地望著唐笑，而正驚異於貓糧能有這麽香的味道的唐笑渾然不覺。
成烈服了自己家的傻女人，他意識到絕對不能高估了唐笑在某些時候的智商，要是再不阻止，這女人真能把小花一家的午餐塞進嘴巴裏嚼吧嚼吧給吃了！
這次帶的貓糧可不多，估計剛好夠小花一家填飽肚子，萬一這傻女人吃上癮了可怎麽辦？
“讓你喂小花它們吃，可沒讓你自己吃啊。笨蛋。”在唐笑決定以身試貓糧的前一秒，成烈搖搖頭說道。
唐笑老臉一紅，訕訕地說道：“好吧……我還以為……”
“喵~喵~”肚子餓了的小花打斷了唐笑的話。
唐笑略微彎腰，把盛著貓糧的手朝小花它們伸過去，還擔心不能夠到它們，小花就已經站起來用兩隻前爪按住唐笑的手，喵嗚喵嗚地吃起貓糧來了。
不過，小花並沒有全部吃完，隻吃了幾粒，它就重新回到地上，看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小尾巴一甩一甩的，似乎是在催促它們快點吃。
唐笑感動地說：“小花真孝順啊！”
“嗯，小花是個乖孩子。”成烈點頭。
小花的爸爸媽媽並沒有去吃唐笑手裏的貓糧，大白貓目光溫柔，舔了舔小花的腦袋，衝小花“喵喵”叫了兩聲，像是對它說，“媽媽不吃，寶寶快吃吧！”
唐笑看得心裏柔軟一片：“小花一家真幸福。”
“世間萬物皆有靈，不是隻有人類才有感情的。”成烈說著，蹲下身子，將剩下的貓糧倒了一部分在自己手心，送到大白貓和大黑貓麵前。
大白貓親昵地蹭了蹭成烈的膝蓋，才和大黑貓一起額頭對額頭地吃起午餐來。
小花也跑到唐笑那裏繼續吃貓糧。
唐笑看著大白貓和大黑貓，感歎道：“大白和大黑，倒有點舉案齊眉的味道呢。”
成烈眼神柔和，陽光下的側臉精致而俊逸，有一種筆墨難及的美感。
“他們感情很好，是一對恩愛的貓夫婦。”
“烈，我們下輩子也做貓吧！”唐笑興致勃勃地宣布，“就像大白和大黑一樣，我們兩個也每天一起在花園裏散步，一起在草地上曬太陽，有貓糧一起吃，有小魚幹也一起吃……”
成烈安靜地聽她說著那
些傻話，並沒有開口打斷她，但是她知道他在聽，就很放心地繼續說下去。
“噢，我們還要生一窩小貓咪，在沒有人打擾的地方做一隻貓窩，讓它們健康快樂地長大。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就率領著一群貓寶寶出門溜達……”
唐笑說著說著，腦海中就有了畫麵感，她覺得，成烈要是變成貓的話，也一定是大黑貓那種酷酷的不愛和人親近的貓咪。
想象著成烈貓威嚴地抖著胡子叼著一隻大老鼠回家的情形，唐笑止不住地“嗤嗤”笑起來。
成烈本想告訴唐笑當貓沒有那麽容易，尤其是當野貓。正常家貓的壽命是十年左右，但也是在照顧得很好，注射了疫苗定期做體檢和除蟲的情況下，而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一輩子隻能呆在家中，運氣好一生隻有一個主人，運氣不好就會在剛剛適應了一個家之後又被主人轉手送人，甚至二次三次送人，更慘的當然是做了體格嬌弱沒有謀生能力的家貓之後又被拋棄成為流浪貓，這樣的貓不僅很難找到食物，還會適應不了氣溫，以及被其他的流浪貓欺負……
至於流浪貓呢，它們的壽命通常隻有兩隻三年，嚴寒、疾病、缺少食物、被人追打、誤食毒藥……這些都會讓它們失去生命，盡管，它們以及以非常強悍的生命力去努力生存了。
人類的世界，已經越來越不適合流浪貓居住了。可是，世界之大，它們能去哪裏生存呢？
不止貓，其他的很多動物也是一樣。
在大自然麵前，動物何其渺小，億萬年來，已經有無數物種悄無聲息地滅亡，它們之中有很多，都是被人類逼得失去家園。
人類自以為強大，又有多麽強大呢？
宇宙麵前，人人不過一粒塵埃。
“烈，你在想什麽？”唐笑好奇的聲音。
“沒什麽。”成烈笑容溫和，“下輩子，隻要你願意，我就陪你做一隻貓。”
“那我要是不想做貓了呢？”唐笑歪著頭笑得十分俏皮。
“想做什麽？”
“一隻鳥，隻要就能飛得高高的，遠遠的。”
“好，那我們就一起做麻雀。”
“麻雀太小了……我要當老鷹。”
成烈笑：“你這模樣怎麽看也不像能當老鷹的料啊？”見女人不滿地鼓起小嘴巴，成烈連忙改口，“性格堅忍不拔的唐醫生，一看就是當老鷹的料。好，下下輩子我們一起當老鷹，飛遍神州大地。”
唐笑滿意地笑了：“我還想當柴犬。”
成烈：“……笑笑，你怎麽又想不開要當狗了？”
“不是想當狗！是想當柴犬。”唐笑一本正經地糾正。
成烈忍住笑：“好，不是狗，是柴犬。嗯，為什麽想當柴犬？”
“柴犬超級萌啊！”唐笑眼睛亮晶晶的，“我們一起當柴犬，就能每天萌化對方了！”
“……說的很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見唐笑的手心空了，成烈又往唐笑和自己手心分別倒了些貓糧。
這可能是小花一家今天的第一頓飯，它們都吃得很快。
不一會兒，成烈身上帶的所有貓糧都被它們吃光了，小花一家很懂事，知道貓糧沒有了，大白貓和小花分別舔了舔成烈和唐笑的手心，大黑貓也走過來在成烈膝蓋上蹭了一下。
唐笑問：“烈，我們以後能經常來看它們嗎？”
“當然可以。”成烈說，“隻要你情況允許，我們就可以常來這裏曬太陽。”
“以後我出院了，也能再來看它們嗎？”唐笑想到以後不再在這裏住院，就看不大小花一家了，禁不住有些傷感。
“可以。”成烈點頭。
“烈，你是怎麽認識它們的？”唐笑終於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我以前常來醫院，就認識了。”成烈淡淡地回答。
“為什麽？”唐笑剛一問出口，馬上想到，就像小李護士和成烈很熟一樣，這裏的貓和成烈也很熟，這隻能代表一件事，就是以前他出任務時經常受傷，經常來這家醫院。
成烈一看唐笑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連忙製止她繼續往這方麵想下去，再想下去，她可又要淚眼汪汪了。
“別胡思亂想。你老公這麽強悍，怎麽可能經常受傷？你知道我手底下的兵很多，大家受點小傷是常有的事，有人受傷我總會過來看看，久而久之，就認識了。”成烈說道。
唐笑半信半疑，但是成烈的說法又實在挑不出毛病來。隻好沉默下來。
小花一家在唐笑和成烈身邊呆了一會兒後，走到不遠處的草地上曬起太陽來。大白和大黑都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身子依偎在一起，隻有小花活潑一些，在草地上跳來跳去的，有時候用爪子去撓那隨風搖擺的青草，有時候追逐著太陽底下金燦燦的被風揚起的塵埃。
唐笑覺得小花很快樂，至少現在很快樂，它的爸爸媽媽都在身邊，它年紀也還小，沒到為了尋找伴侶而苦惱的時候，又剛剛飽餐一頓，曬著暖暖的太陽，這種無憂無慮，可能更甚於和它同齡的人類小孩。
畢竟，人類小孩剛剛學會走路，就要被送去早教班，學習各種啟蒙知識。再大一點，又會背上沉重的書包，為了考試而煩惱。小孩子總是盼望著長大，長大了就不用麵對沒完沒了的考試，不用被家長束縛著不準早戀，不準在晚上九點後出門，不準這個，不準那個。
可是長大了就一定好嗎？長大了又會麵對無窮無盡的煩惱，在公司麵對極品上司，麵對加班，麵對催婚，麵對永遠不夠買一間廁所的工資，麵對霧霾，麵對到處擁擠的人流和車流，麵對飛漲的物價……麵對令人壓力倍增的一切。
不知道貓咪會不會羨慕人類，但是，總有人類在羨慕著貓咪。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唐笑突然聽到了一陣手機鈴聲響起，轉頭一看，成烈正拿出手機，接起電話。
“爸爸，是我。”成烈語氣平淡而恭敬。
電話那頭的成父似乎隻是簡短地交待了幾句，大概三十秒之後，成烈“嗯”了一聲說，“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迎著唐笑不安的眼神，成烈淡淡地說道：“爸說晚上來醫院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