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這麽說？”
唐笑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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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華麗的水晶吊燈下，穿著昂貴的玫紅色晚禮裙，渾身上下佩戴著價值千萬的珠寶，連頭發絲都精致美麗得不像話的女明星孫冰冰，眼中含淚，低頭說道：“我這樣的人……哪裏配呢。”
“你怎麽了？冰冰。”
“笑笑姐，我是個好髒好髒的女人……我，我為了紅，陪過很多大佬，是的……我就是那種為了出人頭地，不擇手段的女人。”
孫冰冰苦笑著說。
“……！！”
唐笑驚訝極了。
她原以為，孫冰冰如今的一切全部憑借自己努力得來，卻沒想到……
可是，為什麽？
她無法理解。
孫冰冰像是從她的沉默中看出了她的不理解，嘴角往下拉了拉，苦澀地道：“笑笑姐，你知道嗎，在娛樂圈，沒有強大的背景，是很難很難出頭的。我雖然一開始有裴總提攜，給了我一些資源，但後麵，越往上爬，需要付出的越多。”
“我不是沒有想過放棄——就滿足現狀，不好嗎？這是我兩年前的想法。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太天真了我。”
孫冰冰的眼淚從妝容精致的眼眶中滑落。
她抬起蔥白的纖纖玉指，想要擦掉眼淚，卻又怕碰壞眼妝，下意識地收了回去。
“我來幫你。”
唐笑拿起一張紙巾，一根手指輕輕托起孫冰冰的弧度精巧的下巴。
孫冰冰含淚望著她。
她目光憐憫地仔細幫她擦掉了眼淚，同時保證沒有碰花妝容。
“你照鏡子看看，妝花沒花。”
唐笑提醒道。
“不用了，笑笑姐這麽細心的人，我信你。”
孫冰冰笑道。
她招呼侍者又為她倒了一杯紅酒，而後將高腳杯送到唇邊輕抿一口，繼續低聲說道：“在娛樂圈，你不往上爬，就會被人踩下來。多少人等著往上爬呢，每年電影學院那麽多畢業生，有才的有貌的有家世的，多如牛毛，我稍微不努力，就會被比下去，然後，不出三個月，就會被觀眾遺忘。”
“哪一個進了娛樂圈，享受過鮮花掌聲和粉絲接機的人，會甘願重新做回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反正，我不願意，而且，所謂的資源，往往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我先前得到的那些資源，擋了多少人的路，一旦我下去，他們能放過我嗎？我會被人一腳又一腳的踩到泥底裏去——我不要。”
孫冰冰的紅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臉上現出堅毅的神色來。
她現在也不過才21、22歲，可是，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
單看麵容，當然是年輕漂亮的，隻是她的眼神，和她的心，都已經早早的蒼老和疲憊了。
唐笑不知道該勸她什麽，其實，孫冰冰很清楚自己要什麽，目標感十足，並且一定會堅定地朝著她的目標走下去。
所以，也許孫冰冰需要的不是任何人的勸導和安慰，她僅僅隻是……需要一個傾聽者而已。
“你辛苦了。冰冰。”
唐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孫冰冰一下又想哭了，眼淚蓄滿了整個眼眶。
她笑著，哽咽著說：“我不能哭，我不能哭……我不能再哭了啊。”
然後她仰起頭，讓自己望向那比星辰更加明亮的水晶吊
燈。
永遠耀眼，永遠明亮，永遠奪目——
那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她不能輸。
絕對不能輸。
她第無數次咬牙告訴自己。
片刻後，孫冰冰恢複如常。
她又喝了一大口紅酒。
唐笑沒有勸她，因為她想，有時候，人需要喝一點酒，麻痹一下自己。
人倘若清醒得太久了，也是會累的。
“笑笑姐，你會鄙視我嗎？”
孫冰冰輕輕問道。
她的眼神是那麽的小心翼翼，好像一隻遍體鱗傷渴望擁抱卻又不敢靠近人類害怕會被嫌棄的小獸。
“我為什麽要鄙視你？你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唐笑平靜地說：“至於你所做的，是對還是錯，這不該我來評價。隻要你自己無愧於心。”
“嗯……”
孫冰冰想了想，又低頭笑了：“我問心有愧過……但至少，我不後悔。”
“那就好。”
唐笑微微歎息。
“笑笑姐，剛才我們在上麵說的那些話，你都聽見了對嗎？”
孫冰冰問。
“嗯……抱歉。”
“沒關係，反正是笑笑姐和裴總，沒什麽的。”
孫冰冰望向唐笑：“那笑笑姐，你一定聽到朱可宸問我，心底裏藏著的那個人是誰了吧。”
“嗯。”
唐笑點點頭，心想，這個問題到底是躲不過。
孫冰冰又喝了一口紅酒，鼓起了勇氣一樣，對唐笑說：“笑笑姐，我心裏，一直都……都愛慕著裴總。”
唐笑臉上無一絲驚異之色。
“我知道的，冰冰。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啊。”
“也是啊。”
孫冰冰笑了笑，提到自己喜歡的人，她的表情才變得鮮活起來。
“我從十八歲就喜歡他了。可惜，他不肯碰我。”
“他的確是那樣的人。”
“他是我的初戀，也是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好的男人。”
孫冰冰忽然轉過頭，朝人群中望去。
裴遠晟正被圍在人群中央。
但即便如此，在她眼中，他仿佛頭頂星光，無論在場有多少人，她總能一眼將他認出來。
她這次願意來朱可宸家，其實也不是像她對朱可宸說的那樣，為了結識什麽名流大佬。
她隻不過是，想要見他一麵。
或者說，是遠遠地看他幾眼。
因為，她並沒有站到他麵前和他攀談的勇氣。
卻萬萬沒想到，還是在機緣巧合下，以那樣一種方式出現在他眼前。
“他對於我來說，就像是一束光一樣，照亮了我整個人生。”
孫冰冰回過頭來，自顧自地說，“所以，我永遠感激他、永遠愛慕他。”
當孫冰冰說到這句話時，唐笑心裏再一次浮現出成烈的身影。
對於孫冰冰而言，裴遠晟是照亮她生命的那束光。
對於她而言，成烈又何嚐不是照亮她生命的那束光呢？
如今，即便成烈已經不在了，那束光，依然存在於她的心中，指引著她前進。
“不過，我知道我自己是配不上的，我連朱可宸都配不上，更何況是裴總呢？”
孫冰冰自嘲地一笑。
“冰冰，不要這樣說自己，你很好，你配得上任何人。”
唐笑篤定地說。
“謝謝你，笑笑姐，可是我自己心裏知道自己配不上，沒關係的，也不是一定要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才算幸福啊？況且，我也給不了我愛的
人幸福，我在他麵前，太卑微了，哪裏敢說愛呢。我隻要看著他幸福，我就很滿足了。”
說到這裏，孫冰冰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唐笑的一隻手，若有所求地望著她。
唐笑訝然：“……怎麽了？冰冰。”
“笑笑姐，我看得出來，裴總真的很愛很愛你，他身體不好，又默默地等了你這麽多年，陪了你這麽多年，笑笑姐，你為什麽不肯給他、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呢？笑笑姐，我真心希望你能夠好好考慮一下裴總，真的。因為隻有和你在一起，裴總才會獲得幸福。”
唐笑遲緩地眨了下眼睛，仿佛沒有反應過來孫冰冰居然會對她提出這樣的請求來。
在孫冰冰期待的目光中，唐笑搖了搖頭，說：“冰冰，喜歡這件事，是勉強不來的。你無法勉強自己愛上朱可宸，是因為你心裏始終住著一個人，我也無法勉強自己愛上任何人，也同樣是因為我心裏始終——不，永遠，永遠住著一個人。”
孫冰冰瞳底一顫：“……是你的愛人嗎？”
“是的。”
唐笑微笑道：“你對我和裴遠晟各自的情況都知道得這麽清楚，應該也知道我愛人去世了吧，但是，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訴你，我不會忘記他，我永遠愛他。”
孫冰冰緩緩鬆開緊握住唐笑，神情十分複雜。
“我明白了，笑笑姐。”
唐笑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不免好笑：“說起來，裴遠晟還真的很受歡迎呐，好像動不動就有小姑娘跑來問我，到底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是那位辛小姐嗎？”
孫冰冰嫣然一笑，目光朝不遠處望去。
辛怡然此時正在舞池中伴隨著樂隊演奏的樂曲與一位青年才俊翩翩起舞。
她年輕活潑，又可愛動人，無論在哪裏都極容易受到異性青睞。
“冰冰，你知道得可真是太多了。”
唐笑打趣道。
“都是朱可宸和我說的，他這個人吧，看起來斯文儒雅，其實私底下挺八卦。他又是從小以他表哥作為榜樣的，自然對裴總的事情格外關注。”
孫冰冰笑道。
“原來如此。”
唐笑點點頭。
“你是特意趕來杭城的嗎？還是近期在杭城工作？”
“我啊，最近在杭城拍戲。”
提到這個，孫冰冰又露出一絲苦惱的表情，“劇組有個小妖精，挺招人煩的。”
唐笑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種極其不妙的預感。
這個小妖精該不會是……
她喝了口牛奶，穩了穩心神，裝作不經意地問：“是誰惹你不開心了啊？”
“最近新躥紅那個，叫李妍的。那小妖精心機太重了，又作又討厭……”
孫冰冰撇撇嘴，不屑道。
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