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鑒嘴裏的話語很明顯的還未說完,可就在他說出他是即將上任的鬱林縣縣令這幾個字的時候,對麵的老人馮德友已然是麵露驚色,嘴唇微啟,卻也並未說什麽,靜靜的聽著對麵這個年輕人說下去。
“晚輩張謙鑒,乃是即將上任的鬱林縣縣令,此行也正是要前往前方的鬱林縣,不知族老嘴裏所說的鬱林縣去不得,是為何?”張謙鑒緩緩將接下來的話語說完。
他之前與太子殿下對視一眼,心裏在反複思量著,應不應該將此事說於眼前這位石寶鎮的族老知道。
最終覺得,可以一說,此時的張謙鑒也想明白了,他不再怕什麽打草驚蛇,若是眼前這些人將他這位縣令到訪的消息,提前說與前方鬱林縣的人知曉了,也是不錯。
這便相當於該如何麵對他的這道難題,提前交到了那些鬱林縣的頭頭腦腦的手裏,那些人現在是誰,張謙鑒不知道,但原先這樣的事情本該他來考慮,現在變成了那些人去頭疼,該如何麵對他,他還是樂意見到的。
若是換個方向來說,那便是若眼前這些人並未將其到來的消息,提前傳與那些人知道,也是可以的,便就相當於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於局麵照樣沒有絲毫的影響。
所以最終張謙鑒還是決定,將這件事說了出來,當然或許還有一點兒原因是因為,通過這簡短的一些談話,張謙鑒已然對這老人產生了好感。
“縣令,你是朝廷派來的鬱林縣縣令?!”麵露驚訝的老人家還未說話,老人家身旁站著的那位壯年男子,率先激動的吼了出來。
“唉,淩誌,不得無禮。”老人臉色的神情一收,轉頭瞪了這位壯年男子一眼,沉聲說道。
“是。”男子叫淩誌,聞言低頭拱手後退一步對著族老說道。
“大人果真是朝廷派來我鬱林縣的縣令?”或許是此事太過驚奇,老人轉頭對著張謙鑒再次確認問道,而話語裏已然是用大人二字來稱呼張謙鑒,顯然已是信了幾分,畢竟沒人敢,也沒人
會去冒充這個。
“老爺子若是不信,晚輩給您看一個東西。”張謙鑒即使揭露了自己縣令的身份,但是言語之間仍舊以晚輩自稱,依然保持了對眼前這位老人足夠的尊敬。
話語說完,在老人馮德友的注視下,張謙鑒緩緩拉過了身後的藍色包袱,從裏拿出了黃皮文書,正是那封加蓋了天子行璽的任命文書。
張謙鑒雙手捏著文書的兩角,向前遞到了老人家的身前,開口輕聲說道:“想來這個物件兒,老人家您是識得的。”
隻是一看眼前這物的封皮,老人的麵容上就露出了極為認真的神色,同樣是雙手將這黃皮文書接了過來,放在胸前,緩緩的打了開來。
神色莊重而又嚴肅的將此物看完,老人家接著輕輕的將黃皮文書給合上,然後又遞了回來。
就在張謙鑒接過之後,還未來得及將手裏的文書放好,隻見老人家雙手一撐桌麵,緩緩的站了起來,開口就道:“草民馮德友,見過張大人!”嘴裏一邊說著,一邊就要行大禮參拜。
這自然不能讓馮老一大把年紀了還給他行大禮,張謙鑒連忙站了起來,身子前彎,雙手扶住了老人家的小臂,直說道:“使不得使不得,這如何使得,老人家快快坐好。”
“是,草民聽大人吩咐。”馮德友一把年紀,自然掙脫不得,也不固執,接著又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張謙鑒實未想到眼前這位族老,竟然對他這個縣令的身份如此看重。
“既然大人是即將上任的鬱林縣縣令,那便沒有什麽問題了,大人自去便是。”族老在位置上坐好了以後,看著張謙鑒說道。
“哦?族老之前可是說這縣城裏發生了一些事啊。”張謙鑒疑惑著輕輕出聲,接著又問道:“還望族老告知,發生的是何事?”
既然眼前這位老人家如此看重他縣令的身份,張謙鑒自然要借此機會問個清楚,不能相信那位武捕頭的一麵之詞,畢竟他是西民,而眼前這位族老是流民。
而且在武捕頭逃出鬱林縣城之後的事情,其人並不了解鬱林縣又發生了什麽事情,而聽眼前這位老人之前和小夥計說的話,他是最近才在縣城裏待的煩悶,回來這石寶鎮的,應該了解的比較清楚。
然而老人家在聞言之後,卻是麵露難色,輕聲說道:“這個......”
“哦?難道老人家有什麽難言之隱?”眼看馮老如此模樣,張謙鑒反問出聲道。
“罷了,反正大人您遲早也是要知道的,此事也不是不能說,便說給大人聽吧。”老人垂首歎息一聲,然後如是說道。
在接下來的一會兒時間裏,老人原原本本的將之前鬱林縣裏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其話語裏的內容大致和武捕頭說的是相同的,看來武捕頭並沒有騙他。
更是從老人馮德友的話語裏得知,上一任縣令確實是他們流民暗殺的,接著嫁禍給了西民,讓代替縣令一職的縣丞大人,對手下的武捕頭等人產生了懷疑。
這樣一個消息,讓張謙鑒的內心未免有一些沉重,心裏長歎一聲,這西民與流民之間這麽多年的鬥爭,夾在中間的縣令,永遠都是犧牲品,那麽他這位即將上任的縣令呢?他不知道......
而從族老的嘴裏,張謙鑒還知道了武捕頭離開鬱林縣之後的事,原來那些流民並未對西民趕盡殺絕,隻是想以同樣的方式,之前西民如何對待他們的,再還回去罷了。
說來也是,從武捕頭之前的話語裏,張謙鑒其實不難分析出,若是鬱林縣的流民鐵了心要殺人,武捕頭等人根本逃脫不了鬱林縣流民的追蹤。
“大人,老朽在這裏給大人跪下了......”眼看著張謙鑒的神色忽明忽暗,馮老突然又站了起來,就要行大禮。
老人突然的舉動,搞的張謙鑒一頭霧水,連忙自己也起身離開座位,上前一步,拉住老人的一隻胳膊,開口說道:“族老您......這是做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