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妃毒步天下

第四十九章 餘暉

“我說,你能正常一點嗎。”桃夭夭滿臉黑線的看著靠在自己懷中的一物說道。

“夭兒,渴。”此物極其鎮定。

“你傷的是左臂,貌似不是兩隻手吧!”桃夭夭終於忍不住爆發道。

那夜的驚心動魄讓她在那一刻差點失了心魂,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逃不掉了,原以為不會再愛了,可沒想心永遠不受她控製,依然交給了這個毫不猶豫替她擋箭的男人。如果說前日的溫柔隻是打開她心房的鑰匙,那麽經過昨夜這個人已經悄悄地走進她的心中。

“疼——”擎夜灼你繼續裝。

那一刻他根本沒做多想,忘了自己是一國之君的身份,忘了作為北皋之王的責任,忘了身上所有的擔子,他的眼中隻有這個女子,隻有他對她的承諾。當那支箭朝她射來,他似乎感覺到了心都快撕裂了一般,隻是身體太誠實,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慶幸的是,她無礙。

那便足矣。

桃夭夭無奈地端起茶,準備喂懷裏這個大小孩。

“不!”

“嗯?”

“用這裏。”擎夜灼眯著眼用右手指了指嘴唇。

“……”桃夭夭氣壓驟低。“你不要欺人太甚。”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了。

“渴——”

桃夭夭歎了口氣,灌了口茶,低頭,下口。

咕咚——茶水沒進這物腹中,卻被桃夭夭自己吞了。隻因為這物好死不死的伸出舌頭來,一番交纏,桃夭夭那裏是敵手,早就敗的潰不成軍。

“嗯——不渴了。”擎夜灼你一定是故意了,感情你壓根不是想喝茶,你想喝的到底是什麽?!

桃夭夭此時紅撲著張臉蛋,生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左右放下茶碗不再理睬這貨。

“娘娘,天色快黑了,前麵就是鬆原縣了,我們是否去歇個腳明日在趕路?”碧雲撩開簾子問道。

“嗯,就去鬆原吧。”沒等桃夭夭答話,擎夜灼就說道。

“是。”碧雲應聲。

“對了,說到鬆原,梁高亮不是鬆原縣令嗎?我們正好可以去拜訪拜訪。”桃夭夭想起什麽說道。

“不必了,他此刻已經趕往暉城。”擎夜灼淡淡地說道。

“什麽?他去暉城幹什麽?”桃夭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暉城之難總要有新的府閣,局麵方能煥然。”

“原來……我一直覺得貴福不在身邊,周圍的暗衛都不知生死,你如何做了這麽多事,天天看不到影子。你老實說,是不是早就和梁高亮暗度陳倉了?”

“哈哈,夭兒,這梁高亮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故意引你去撞了魏精誠,牽出來這麽根線。是他自己來找我的,從我們剛入羅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我們是什麽人了。再者,你也不用擔心那幾個暗衛,他們雖身負重傷但無性命危險,那日僵局死了幾個四個歹人後剩下三

人見我們逃開就也重傷離去了,至於那四人的身份還在查。”

“啊?!怎麽會!我問他魏精誠是不是有問題的時候他還說不知道呢!這個家夥!”

“此人非池中物,我將其放到暉城,待他將暉城之事安排妥當,自然就是他騰飛之時。”擎夜灼對遇見這麽一個良將甚感欣慰。

“合著我們都是在替他幹活了。”桃夭夭有點沮喪。

“並非如此,梁高亮也隻是掌握了一部分證據,奈何動不了這些人,此次恰好遇了孟家的人,加上夭兒你博得錢家的信任聲東擊西,讓錢家費心於內鬥,這狐狸尾巴才露出來。所以,夭兒功不可沒,可有什麽想要的?”

“有啊,給我把賞賜折現就好了。”桃夭夭忽然閃著亮晶晶的眼睛回答道。

“哈哈哈哈,夭兒,你果真非一般女子——”

“你這到底是答應還是沒答應啊!”

自從昨日擎夜灼中了箭,桃夭夭慌忙查看,好在箭上無毒,之射中了臂膀,桃夭夭仔細上了藥包紮好見擎夜灼沒被感染高熱後才放下心,畢竟還有一種病叫做破傷風嘛。這事一出,可想而知,錢家和肖魏倆人是徹底死的絕絕的了,除此之外周圍的百姓皆感聖恩,鋪天蓋地的萬歲讓擎夜灼此番暉城之行深入安了民心,也更好的鼓動大家留在鄉土開墾水源。

桃夭夭身份暴露後怕事兒多,天一亮就催著擎夜灼上了路,走走停停順便看看災情如何。他們沒帶侍衛,當然擎夜灼身邊肯定是有了新的暗衛,除此之外還多了一人,就是孟長輝,他父親在暉城養傷,家業盡毀,雖說惡人終得惡報,等案子結束也會歸還屬於他們的產業,但是他總覺得自己應該闖闖,在沒有父親幫助的情況下,靠自己的手創造屬於自己的天地,有保護自己父親的能力。

桃夭夭倒是很讚同,少年需闖蕩。這些日子也是苦了這孩子,那日和他說了辦法,他毅然同意沒有絲毫猶豫,陪她演了一場苦情戲,沒有他錢不凡可不會這麽快上當,若不是碧雲帶了個男孩,恐怕他已經隨他母親去了,這份堅定是她極欣賞的。再加上她看這孩子有些悟性和聰慧,便將在藥王穀親自寫下整理的一些救人的醫術交給了他,還準備將他帶到羅陽,將那個新開業的桃勻醫館一並交給了他。

期初孟長輝死活不願接受,但桃夭夭說這是報恩,讓他將自己的藝術楊明遠外救人於浮屠,他才鄭重地點了點頭,桃夭夭雖不知道當時在這個小小少年的心中是如何想,但是許多年以後,一代名醫的崛起確實因她此舉,這就是因果循環吧。

“主子,鬆原到了——”貴福駕著馬車喊道,這裏是鬆原縣和暉城的交界處。

桃夭夭拉開簾子,路上溝壑四起的農田刻在她的眼裏。

“看來這旱事波及了四圍啊。”桃夭夭有點心痛,這麽多兩天盡無糧食就代表了這麽多人家沒飯吃。

擎夜灼沉默不語,這旱與洪向來都是天災,除了祭天求雨撥款撥銀,自古至今都沒

什麽根治的辦法。

“就在這停下。”桃夭夭突然說道。

“停吧。”擎夜灼附聲。

桃夭夭迅速跳下車,擎夜灼、碧雲和孟長輝跟在其後也下了車,貴福將馬車趕到了路邊。

“散吏馳驅踏旱丘,沙塵泥土掩雙眸。山中樹木減顏色,澗畔泉源絕細流。處處桑麻增太息,家家老幼哭無收。下官雖有憂民淚,一擔難肩萬姓憂。”桃夭夭不禁吟道。

“夭兒——”

當時讀這首勘災詩隻覺得悲慘萬分,今日親眼見到這番景象卻又生出一些憤與淒涼。對呀!我是二十一世紀的女博士啊,我為什麽不能用現代的知識來改變這一切呢!說不定老天救我一命就是讓我來救千萬人呢!

桃夭夭抿唇苦想,現代來說旱災也是不容小覷的,但是有飛機自然降雨還有各種南水北調的工程,這裏條件不允許,到底該怎麽辦呢?!

“哎?那是什麽?”桃夭夭指著前邊方向問道。

“那應該是從暉城逃災的難民搭的住所。”孟長輝看了一眼恭敬地答道。

“大旱,京都民饑,加以牛疫,公私闕乏,時有以馬驢及橐駝供駕挽耕載。詔聽民就豐。行者十五六,道路給糧稟,至所在,三長贍養之。遣使者時省察焉。”桃夭夭突然想起這段話,雖然現代科技不允許,但是我大中華上下五千年勞動人民的璀璨經驗可以有啊!

“夜灼,災民自發流亡,朝廷應該加以引導,遣使者視察,若是我們的賑災糧銀來不及抵達,可以讓那些快要餓死的人以蝗蟲為食,這蟲子高蛋白煎炸味道極好。”

擎夜灼仔細地聽著。

“再來,修堤梁,通溝澮,行水潦,安水臧,以時決塞,這些事情應該設立專門的人去做,若是隻憑天意我們也應當盡人事,來防止災害,何不趁著此次抄家貪官,充盈國庫,用來興修水利呢?”

擎夜灼沉吟不語。

“十年之計,莫如樹木。每歲之中,風旱無常,故經雨之後,必用鋤啟土,籽壅禾根,遮護地陰,使濕不耗散,根深本固,常得滋養,自然禾身堅勁,風旱皆有所耐,是籽壅之功兼有幹風旱也。”桃夭夭又將《代田法》、唐代早春跑墒的問題,敦煌文書中發現的農田水利管理法規《水部式》等等她所知道的古代水利工程一一道明,擎夜灼細細地聽著,不明之處偶爾還會問上兩句,就這樣一直到了傍晚。

“夕陽西下,世間絕美。”桃夭夭感慨道。

“夫人,你說了這麽久碧雲一句都沒聽懂,但碧雲知道您肯定是渴了吧。”碧雲一句話將原本有些壓抑的氣氛散了些去,端上一杯茶水遞給桃夭夭。

此時的桃夭夭已經換上了女裝,一雙眼望著前方,空靈瑰麗,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界,夕陽的餘暉一寸寸撒在她的頭上、肩上、影子上,此刻,沒有什麽比她還要耀眼的了,哪怕是這最後的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