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真的沒有房間了?”客棧的掌櫃抱歉地說道。
“這麽大的客棧連一間房都沒有?”桃夭夭問道。
“客官,你們有所不知。這皇上有旨,今日乃是開科舉試的第一日,學子們都到各地去落考了,這次啊,比以往的人多得多,我們這本就是小地方,客棧少,早就沒房了。”
自從那日拿下駱常山一幹人後,擎夜灼就讓人連夜押解進京,而擎思義也想湊熱鬧,便和司徒昭兩人跟著他們一起從小路回梟城。名義上說是保護皇上和娘娘,實際上就是不想那麽早回去,或者說還有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想法。
“主子,那邊的客棧也沒有。”貴福這時候跑來,喘著氣說道。
“這舉試何時開始?”擎夜灼問道。
“明日巳時,在衙門邊上的院子裏。”那個掌櫃的熟練地回答。
“你想幹什麽?”桃夭夭不解道,附近都沒什麽鄉縣了,況且已經快落日。現在不是應該先找住的地方嗎,這會再找不到他們就要淪落街頭了。
“有一個地方可以住。”擎夜灼說著就帶頭走了出去。
“你不會是想——”桃夭夭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的時候一臉的驚訝。
“想什麽?”司徒昭冷不丁地問道。
“跟上來不就知道了。”桃夭夭也賣起了官司。
“你們來這兒幹嘛?”司徒昭看著前麵門口圍著幾十號人,不禁問道。
“朝廷有公文,隻要是入考的學子,無處居所者皆有朝廷安排住所。”擎思義好心地解釋道。
“這次開舉試這麽匆忙,不會出錯嗎?”司徒昭隨口問道,這也是桃夭夭想問的,她隻是看著擎夜灼沒說話。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嗎,皇兄可是籌劃了很久,早就安排妥當,隻差一個合適的時機罷了。正好趁著這次的事情宣布,以免那些當朝老臣心生不滿。”擎思義搖了搖頭看著她,原以為這丫頭是個心機縝密的女子,沒想到也有這麽弱智的一麵。
其實是他誤會了司徒昭,她本是以尷尬的身份住在司徒家,若是沒些心思怕是早就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現在來了北皋,這些不關己的事情,她自然不願驅動那個腦子。
“我們三個去報名吧。”桃夭夭見他二人的表情也是無奈,隻好插話道。
“為什麽沒有我啊!”司徒昭嚷道。
“你啊,舞刀弄劍就行了,這些還是別拿出來丟司徒家的臉了。”擎思義忍不住諷道。
“你!”司徒昭真想一杯龍舌蘭灌倒他,讓他沒事就和自己作對。
“司徒小姐就當做思義的婢女,這招考的住所是可以帶一名書童婢子的。”擎夜灼說道。
“走吧。”司徒昭撇了撇嘴,人在屋簷不得不低頭啊。
“您好,我們三位要報名參加考試。”桃夭夭擠到前頭說道。
“現在報名太遲了,不收了。”那人連頭都沒抬就說道。
“朝廷沒規定臨考前不得報名啊。”桃夭夭反問。
“我說不收就不收了。”那人懶得和她說話,準備起身走了。
“哼,聖上開科明明就是為了招賢納才,若是讓人知道你這般詆毀他的聖意,怕是會割了你的舌頭,斷了你的手腳!”桃夭夭惡狠狠地做著手勢。
“你——”那人轉身見是個瘦弱的小子,當時就不高興了。
“怎麽了?”一個穿著官服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大人,這些人冒充學子,在這裏想騙吃騙喝,這幾天見得多了,趕他們走還不走!”
見了來人,那人立刻彎著腰回答道。
“哦?各位公子,可是來參加舉試?”那年輕的縣令問道。
“回大人的話,正是。”桃夭夭拱手回道。
“這幾日,為了騙吃騙喝來裝作考試的人太多,公子且不要介意。但是這下人的態度,琅生在這裏賠罪了。不知三位公子可能接觸一個對子?”那人恭敬有禮,到沒有擺做官的架子。
“你說吧。”桃夭夭想了想也有道理,這政策一出,雖說隻是一段日子,但是總免不了那些騙喝騙住的人,這法子她完全能接受,擎夜灼和擎思義也點了點頭。
“山山水水,處處明明秀秀。”叫琅生的縣令說道。
“風風雨雨,時時瀟瀟灑灑。”先說的是擎思義,還真沒想到擎思義這個不懂文的人,也能有這樣的對子。不得不說,這對子將沙場將士的醉酒痛苦陳述盡致。
司徒昭也沒想到他能對得這麽快,難道邊上倆人給他做了弊?不對啊,這邊上倆人還沒說話呢。
“夢夢迢迢,常常依依盼盼。”桃夭夭輕輕地說道,還若有所思。
“花花葉葉,年年暮暮朝朝。”擎夜灼是最後說的,隻是是對這桃夭夭說的。
“三位公子果然是有真才實學之人,在下給各位賠禮了,三位請。”琅生擺手相迎。
“到看不出來這個琅生是這麽有氣度的人。”桃夭夭說道。
“再有氣度還不是一個縣令嗎?”司徒昭立刻反駁道。
這一句話,幾人都陷入了沉默,是啊,先帝留下的不僅是一個江山,還是一個處處需要變化的江山,若是再這麽一沉不變地由著那些人,怕是這北皋遲早是會被殘食的,也難怪西莫虎視眈眈,這偌大的帝國內部若是腐敗,那麽就算沒人竊取,也會分崩瓦解吧。
桃夭夭和碧玉住了一件,擎夜灼和貴福,司徒昭自然是和擎思義在一起了。
“你要幹什麽?”司徒昭跟防備狼一樣看著他。
“你說本王要幹什麽?”平日裏威風凜凜的擎思義這會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哼,你最好別想。無論如何我也是司徒家送到北皋的人。”司徒昭故作鎮定,坐了下來。
“你放心,你這樣的,本王不感興趣。”擎思義輕輕瞄了一眼她的全身。
司徒昭感受到這樣的目光,極不自在地回了一眼。
“你的事情本王已經和皇兄說了。”擎思義也坐了下來。
“你,怎麽能隨便說人家的事情呢!”司徒昭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是長往建起的麵具被揭開,讓她直接暴露在人眼前。
“若不是你生性純良,那日所傾訴,你還以為你今天能坐在這裏嗎?”擎思義抿了一口茶。
“什麽意思?”司徒昭不得解。
“你可知道那匹鐵蹄馬是怎麽來的?”擎思義等了一會,似乎是覺得茶水還有些湯口,吹了吹。
“嗯?莫不是真的從西莫——”司徒昭心裏最不願相信的答案出現了,若真是如此她的處境就很岌岌可危了。
“當然,這鐵蹄馬隻有西莫有,不是西莫難道還是從土裏蹦出來的不成。”擎思義笑了笑。
“你快點說,這馬為何會莫名地出現?”司徒昭有些急了。
“你想想,這匹馬憑空出現,留下這麽多證據,是把水推向了風口浪尖?”擎思義沒有直接回答,相信憑她的聰慧很快便能猜到。
“司徒白!”司徒昭果然想到了一個人,咬著牙說出了一個名字。
“他主張將你送進宮,同時派人聯係即將
倒台的駱常山,說送他一匹好馬,而駱常山此刻急缺銀兩,又因為駱銀蕭之事再梟城失去了地位,便想出來這個法子。”擎思義說道。
“可是駱常山明知道是北皋的人,他還——”司徒昭不解。
“還鋌而走險嗎?嗬嗬,賑災一事暴露、鹽幫之事不成,他的地位甚至都受到的了威脅,駱馨在宮中又被冷落,他隻有做這個傳統貴族的領頭,才能保住自己保住駱氏,這都需要銀子,他不得不冒險。不過——”擎思義頓了頓。
“你是說他是賑災貪腐的幕後之人、鹽幫的那個大哥?”司徒昭問道,也是驚訝。
“你就不好奇為什麽這件事留下來這麽多證據嗎?”擎思義似乎不願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挑開了問道。
“嗯?”司徒昭挑了挑眉,其實她的心裏已經有數了。
“司徒白為了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自然是要把髒水潑向你的。”擎思義說道。
“哼,等我回了司徒家,我定向祖父稟告,讓他——”司徒昭冷冷地說道,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淡漠的人兒。
“讓他如何?你若回了便是羊入虎口,正對他下懷。此刻司徒家已經是司徒白說了算了,勝負已分。你的祖父老了,徹底地老了。”擎思義說著這話場麵倒有些傷感,在他心中也是佩服的,司徒家的老人戰下那半片江山又退居二線是何等的胸懷,然後在江湖上有如今的地位是何等的氣魄。可惜啊!
“這,這不可能!”司徒昭搖了搖頭,咬著嘴唇。
“不要自欺欺人了,其實你心裏清楚地很,不然你這樣的人為何會心甘情願地來這陌生的地界。”擎思義看著眼前的女子,這才覺得她的肩上背負著什麽,這瘦弱的肩膀是如何在那樣的龍潭虎穴活了下來,他甚至有些同情。
“怪不得司徒白好心讓人教了我那麽多宮廷的禮儀,怪不得讓我要趁機會殺了陶夭兒,怪不得讓我帶了那麽多稀釋的珍寶。哈哈哈!原來是司徒家在那個時候已經要拋棄我了,他們想讓我做這戰爭的硝煙,讓我的死成為借口。若是我真的殺了陶夭兒,落了這間諜的罪名,怕是不死也難活了。隻要我死了,西莫的野心便會踏入北皋。真是打的好算盤啊!”司徒昭泣聲道。
“你想過要殺了她嗎?”擎思義看著她此刻的模樣問道。
“想過!”司徒昭紅著眼睛沉默後說道。
“但是我放棄了,我本是想在那壺酒裏下藥的。但是我放棄了,這樣的女子無論天下何樣的男子都會為之沉淪!而我,司徒昭,絕不會為了達到目的而平白害了人的姓名,那樣豈不是和那些人同流合汙、狼狽為奸了嗎!”司徒昭指天而誓,忿忿不平。
“說的好!”桃夭夭推門而入,跟在後麵的還有擎夜灼。
“你們——”司徒昭震驚之餘都忘了跪了。
“我就說為什麽喝了那玩意會暈暈的——”桃夭夭想起來那壺龍舌蘭。
“……你喝的暈是因為你酒量差,龍舌蘭是仙人掌而製,分量多了會致人於幻,殺人於無形,你那壺的分量……”司徒昭突然和桃夭夭相視一笑,似乎心底有什麽被化了開。
“司徒昭,朕念你心思純良既往不咎,司徒白此刻已和安陽烈同謀,此時的司徒氏已經不是原來的了,你可願從今以後不再做司徒白的鷹犬,在北皋生活下去?”擎夜灼問道,不是他不願相信她,隻是萬事都不能絕對。
“我有一個要求。”司徒昭抹了抹眼淚震驚地說道。
“不愧是司徒家的女子,你說吧。”擎夜灼說道。
“我要見我的祖父,我要知道他是否安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