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歲說太平也太平，說不太平也不太平，朝廷禁嚴城門對普通老百姓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兒，隻是對往來商旅麻煩了些。在馬址城裏，禁查倒是沒起什麽浪花，反而一件事兒從今兒早一出，便讓這城中的大小閨女家眷沸騰了起來。
玲瓏閣也不知怎麽著，一早便興師動眾在大門口擺上了一條足足三丈的長桌，那桌子竟然通體晶瑩，桃夭夭也是無奈，誰讓這世界沒玻璃來著，隻能用水晶琉璃這些高檔貨來提高首飾展示的完美度了。不僅如此，那長桌四周還站著足足八個大漢，那魁梧的架勢，似乎都是衝著這剔透的桌子來的。
有些夫人小姐從邊上路過，大膽些的湊了腦袋瞧上一眼，便再也挪不動步子了。
“這是什麽呀，怎麽這麽美？”在陽光之下，透著這晶瑩的麵罩，這些桌子上的首飾閃得晃眼。
“不知道，大概是玲瓏閣的新品吧。”有人附和道，也是被這些東西吸引力目光去。
“這東西你們可別和我爭，我可全要了！”有個富太太囂張說道。
“好大的口氣，這些東西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有看不順眼的譏諷道。
“你！”那個富太太自然不甘示弱。
“這東西放在門口，也沒說要會賣啊！”有人不禁好奇道。
“天啊，這不是鑽石嗎？”有人驚奇道。
“鑽石？”大家紛紛看向了那個發出感歎的人。
那人見自己受萬眾矚目，更是得意了，才悠悠說起：“我是聽我表姐說的，說是皇城裏的人物滿身都是這東西，後來玲瓏閣便擺出了這個，名叫鑽石。隻是這些東西太過稀有，普通人便是看一眼也是不得見的，便是兩個時辰便被搶了個精光。有些貴人們見東西沒了，便隻能去黑市尋，高價再買回去。沒想到今日在這兒還見了！”那人嘰嘰呱呱說了一通，大家便將信將疑了，隻是這東西不尋常是肯定的。
前麵的人離不開，這時代誰不看著個熱鬧，就是比廣播都管用。
這後麵的人見了這個架勢，便也跟著熱鬧看上兩眼，於是又是一撥走不開的。再後來，無論男女老少都往前麵湊著熱鬧。很快，這玲瓏閣的大門口便是熙熙攘攘一片，盡管大家都不知道在看什麽，卻都卯足了勁兒往前湊著。
“小姐，您這主意可真是絕妙！”說話的是小善，她夜裏收到了桃夭夭的口信，動了關係說什麽也要悄悄來了馬址城。
“你呀，讓你在梟城好好待著，可是大了管不住了！”桃夭夭撇了她一眼，小善不知不覺像是成熟了許多，女人的感覺也是濃了不少。
“小姐，小善都得多久沒見著了，小姐若是覺得小善礙眼，大可……”小善也不得勁兒，反而撅著嘴一臉的委屈。
“行了行了，看你現在牙齒伶俐的，以後也不擔心你吵架吵不過去。”桃夭夭笑道，氣氛相當輕鬆。
“可是，小姐的身板也是改變不了太多，貿然出城很難不被發現。小善從城門過的時候，那些往來的侍衛似乎特地關注著來人是否易容。”小善有些憂慮。
“不急。”桃夭夭搖了搖頭，繼續看著下麵的人群。
“這鑽石已經在梟城的貴族中間盛行開來，聽說黑市裏都加了三倍的要價了。很多尋常百姓壓根沒見過——”小善見桃夭夭不急，自然也就放下了心，她知道桃夭夭定是心有所法。
“物以稀為貴。”桃夭夭輕輕說道，在中世紀鋁製品也很稀有，隻有歐洲的貴族上層階級才有資格享用，而皇室更是將鋁製品用在生活中的各個角落，到了後世這玩意兒多了，又被人發現有害健康也就不值錢了。
“小姐不是說讓鑽石先在貴族中流淌，不忙著對外嗎，為何現在又急著——”小善不禁問道。
桃夭夭剛開始的想法時讓小善將鑽石這種東西當做貴族的特權、身份的象征，如次一來既保證了這玩意不會被有心人過度開采，又可以循環漸進發展。隻不過，桃夭夭眼下急缺一個萬無一失的法子出城，便免不得散些銀子了。
“話都放出去了嗎？”桃夭夭沒有回答而問道。
“放出去了，想來周邊的大戶都往這兒趕呢。”小善應著。
“主子，城門那邊人手不足，不少大戶都頗有微詞，門守已經調派了守衛，估計到了傍晚那些人也是進不得城的。”夭無明此時出現，對著桃夭夭說道。
“小姐是想用鑽石去吸引大量的人進城，然後渾水摸魚。那小姐何不乘著玲瓏閣的運送出去呢？”小善不解。
“他已經知道玲瓏閣的事兒，定是暗中讓人注意玲瓏閣的往來，而且這些日子看來，這些門守對車物的勘查比人要嚴的多，此法定不得舉。所以，我要光明正大地出城。”桃夭夭笑道。
開玩笑，若是這次被逮住，她還有機會再出來嗎？
“小姐這麽說的話，那小姐所在馬址城很快就會被發現的。”小善恍然大悟。
“你以為呢，再加上你一個玲瓏閣閣主連夜趕來，就算不被人發現也是很難了。”桃夭夭無奈道。
“啊？！我——”小善有些羞愧，她是一心想見桃夭夭便忘了謹慎細微，這會便覺得有些對不起桃夭夭了。
“你也不用過於自責，就算沒有你，他也是會發現的。反正今兒晚上我們就得出去了，等他的人到的時候，我們已經在去西莫的路上了。”桃夭夭聳了聳肩。
“小姐，此去西莫若是不走城，便是要往邊境軍處去，那兒可不太平啊。”小善有些憂心。
“無妨，不是說那兒的流匪早就被掃蕩一空了嗎？”桃夭夭倒是不在意。
“那兒駐守著西莫最為虎獅之軍，乃是西莫大將軍錦華所領，此人很少拋頭露麵，沒人知道他的脾性，若是小姐落到了此軍之手實在不是太平。”小善還是不放心。
“放心吧，這不還有無明嘛。”桃夭夭淡淡說道，憑她的本事逃跑總是沒問題的吧。
小善一時不再說話，低著頭眉宇緊鎖不知道在想什麽。
“行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搞得和生離死別一般。”桃夭夭見她這個模樣，反倒安慰道。
“小姐，我可不是碧雲，小姐最是看重
我們這些個沒本事的，可是這會兒找了法子把碧雲嫁了。名其名曰她到了歲數，實際上小善知道小姐是在安置她，而小姐也是這麽安置小善的，小善怎麽能不多想？”小善看了一眼夭無明，見這家夥臉色絲毫未變，免不了心中憂慮。
“小善，西莫之行我是必去不可，這其中有你的身世，也有我的。你這麽急著拓寬西莫的鋪子，不也是為了這些嗎？難道還不能理解？”桃夭夭這麽聽，就知道小善摸打滾爬商場，可不比碧雲好糊弄的， 隻得上了感情牌，不過她說的都是實話。
“小姐此去路途遙遠，小善就在北皋聽著小姐的回道，小姐若是又吩咐，小善義不容辭。隻道是小姐自己保重！”小善抿著嘴，半久才不情願地應了她。
桃夭夭點了點頭，眼下最重要的是用最快最安全的辦法出去，她卻是了解那位，他的確是發現了桃夭夭的蹤跡。
“皇上，已經下令，所有大城邊城統統嚴查，一旦發現有身材模樣相近者一律自己盤查，絕不會漏下。”明嶽對著擎夜灼說道。
“至今還是沒有一點消息嗎？”擎夜灼有些不耐煩。
“毫無消息。莫不是娘娘根本沒有進城，而是從小路走？”明嶽不禁問道。
“不！她一定是在城裏。”擎夜灼肯定地說道。
以他對那個丫頭的了解，這丫頭能逍遙地時候絕不會委屈自己，就算逃命也不例外，她怎麽可能放著城裏的佳肴不放過，去從山間的小路上吃野果子？再說，這丫頭定是和尋常人反正來的，尋常人當然是走小路，她——絕不會！
“可是——”明嶽還想說著什麽的時候，貴福匆匆的腳步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皇上——”貴福看了一眼明嶽，對著他欲言又止。
“說！”擎夜灼直接令道。
“是。皇上，昨夜，玲瓏閣的夭善兒連夜出城，往西北而去。”貴福連忙說道，他得到這個消息後便馬不停蹄地像擎夜灼來稟報。
“夭善兒？”擎夜灼微蹙，玲瓏閣是那個女人的，那——
“皇上，奴才覺得此事不尋常，這夭善兒隻在梟城待了兩天便急著離開，而去這兩日內眷們中十分流傳這玲瓏閣的鑽石之物，在此時離開，定是有什麽更重要的大事。”貴福繼續說道。
“西北……馬址城！”擎夜灼驀地反應了過來。
“臣立刻派人動身趕去。”明嶽聽聞之後，便做了反應。
“朕親自去。”擎夜灼想親自將這個不聽話的小妖精給逮回來。
“皇上，西莫如今動向不明，皇上若是貿然離開恐會引其騷亂。”明嶽諫言。
“皇上，明大人一向做事穩妥，皇上還請保重龍體才好。”貴福也勸道。
自從桃夭夭逃離皇宮之後，擎夜灼已經整整三天兩夜沒有合眼了，每日除了以應對公事，便是要仔細研究她的動向和足跡，趕在她離開北皋之前，將她好好帶回來。
“切記，將她安然帶回。”擎夜灼半晌後，才憂心忡忡地吩咐道。
“遵旨。”明嶽堅定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