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時,明夏就坐在靠近陸海龍的地方,她手裏拿著筆,緊張地手都差點開始哆嗦。
陸海龍的思維非常嚴謹,頭腦轉得也飛快,因此,一次會議下來,很多問題都得以解決,同時又有不少新的問題被提出。
明夏也不知道哪些內容是會議重點,是需要詳細記錄的,因此,她隻得奮筆疾書,不停地做著記錄。她寫完一頁紙,翻過一頁,再寫一頁,再翻一頁,最後累得手都快抽筋了。
不過讓明夏有些好奇的是,在陸海龍的身後稍遠處,有一張小辦公桌。桌前,坐著一個女孩兒,她一直在一台電腦上不停地打著字。
終於,會議在陸海龍一個幹脆的重重點頭後結束了,她覺得自己也累癱了。
明夏覺得這個餘菲虹給她的下馬威也應該到此為止了吧,可是,她卻沒有想到,之後,她的災難卻是接連不斷的。
餘虹菲又讓她盡快做出一份會議紀要交給她,而且最好是下午兩點前交給她。
明夏有心問一問餘菲虹,她所記錄的那些內容,哪些應該放在紀要裏。可是,她又覺得一切都無從問起,而且,明夏都能想象得出來,這位不近人情的助理肯定會說:“你自己不會判斷嗎?”
所以,她就趕快跑到給她準備的一個座位上,打開了電腦,開始快速地鍵入她所記錄的內容。可是有很多條內容,她當時聽都聽得似是而非的,現在需要重新整理時,她卻怎麽都想不起來當時陸海龍表達的準確意思。
明夏的心裏急得就象熱鍋上的螞蟻,因為她擔心,當餘虹菲把她的這一份紀要交給陸海龍的時候,那她可就出糗出大了,而且那可真要愧對自己頭上頂的名校的光環了。
明夏好像第一次這麽珍視自己所帶給學校的名譽。
之後,她就一直忙得水深火熱的。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她的耳朵裏傳來周圍人的聲音:“唉,每周一都忙得昏天黑地,我現在眼睛都花了。”
“快去吃飯吧,一會兒人就多了,快走吧!”
間隙還傳來一些竊竊的私語聲:“那個女孩兒是新來的嗎?長得挺漂亮的!”
“剛來就這麽用功,連午飯都不吃,不就是在做給老板看嗎?”
“行了行了,小點兒聲,走了!”
明夏對恰巧撞入她耳中的那句話,感到很是刺耳,她煩惱地甩了甩頭。現在,她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計較這些,手頭的工作已經讓她焦頭爛額了。
下午,當她大腦遲鈍、昏昏沉沉地將整理好的會議紀要發給餘虹菲後,她就到餘虹菲的辦公室裏,告訴她,會議紀要已經發給她了。在那裏,明夏還看到了上午開會時,一直坐在電腦前敲字的女孩兒。
餘虹菲淡淡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明夏在轉身離開那間辦公室後,隱約就聽到裏麵有人說:“菲菲,我不是已經把紀要做好,發給陸總和你了嗎?你幹嗎還讓她做?”
明夏的腳步不由地一頓,她停了下來。就聽餘虹菲說道:“她不是名校的嘛,我就想看看,她到底能有多高的水平。”
“哼,名校的又怎麽樣?不照樣連個複印的事兒都搞不定!”先前那個聲音帶著嘲諷地說。
明夏就覺得她頭上的血管開始突突突地跳,原來,背後告自己黑狀的就是那個女孩兒,她和餘虹菲還真是一丘之貉!
她忿忿然地走回座位。現在,她無比想念宿舍裏那嬉笑打鬧、不分彼此的氣氛,公司裏這種陽奉陰違的做法,讓她感到一陣陣的惡寒。
正在明夏對著電腦發呆的時候,從她的身後走來一個人:“明夏,飯後發呆呢?”
明夏嚇了一跳,隨即就扭頭看去,原來是上午在複印室見過麵的程子軒。她勉強笑了一下,不過也沒心思和他解釋自己還沒吃午飯。
程子軒又說:“休息一會兒,去喝杯咖啡吧!”
“現在能喝咖啡?”明夏疑惑地問。
“沒問題,這個時間點兒很多人都會去咖啡間搞一杯咖啡,閑聊一會兒,這是公司的一個特色。”程子軒向她解釋道。
“哦,那謝謝你啊!”明夏心情不好地點點頭。
程子軒就帶著她到了一
處開放的空間裏,那裏有兩排椅子,還有桌子。裏麵已經坐著七、八個人,他們正拿著杯子,小聲地聊天兒。
程子軒在咖啡機上接了兩杯咖啡,遞給明夏一杯,然後他坐到明夏的對麵,兩個人就聊了起來。
明夏正在聽程子軒說一些公司趣事兒的時候,忽然,她就聽到身後不遠處,有人叫她:“明夏,你現在去海關送一份文件。”是餘虹菲!
她條件反射地一下子跳了起來,她拿起了那杯還剩一點咖啡的杯子往出走,還一邊扭著頭,對程子軒說:“謝謝你啊,回頭見!”
當明夏再轉過身的時候,忽然耳邊就聽到餘虹菲叫了一聲:“陸總。”繼而,就聽到餘虹菲又大叫了一聲:“小心!”隨後,明夏就已經撞上了一根柱子,不過這柱子卻往後退了幾步。
明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唬得心口怦怦直跳,但是接下來映入她眼簾的場麵卻讓她瞠目結舌。
陸海龍正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雙手略微抬起,分別向身體兩側攤開,好像正在做著一個躲閃的動作。
而讓明夏觸目驚心的是,陸海龍那件挺括的白色襯衣上,胸前赫然是一團棕色的印記,下麵還流淌出幾道細線。
明夏的頭馬上就“轟”的一聲,她張大了嘴,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是她把咖啡潑到了陸海龍的衣服上嗎?這不是真的吧?
她哭笑不得地看了自己手裏的杯子一眼,她看到剛才還留有一點兒咖啡的杯子,現在裏麵幾乎一滴不剩了。
這時,餘虹菲已經到了陸海龍的身邊,她著急地說:“哎呀,陸總,得需要馬上去洗一下,要不然會留下印跡的。”
陸海龍已經恢複了鎮定,他搖頭說:“哦,沒關係,我辦公室裏還有備用的襯衣。”
餘虹菲還是緊張地說:“那您換下來,我叫人把襯衣拿到外麵幹洗一下吧!”
明夏這時也緊張地走過來,著急地說:“真對不起,陸總,我剛才沒看見您!”
陸海龍輕笑了一下,說:“沒事、沒事。”說著,他就轉身離開了咖啡間。
而餘虹菲卻惱怒地瞪了明夏一眼,她低聲說:“你可真是……想吸引陸總的注意,也用不著這樣的手段吧!”她的語氣中竟然帶著鄙夷。
說完,餘菲虹就轉身飛快地尾隨陸海龍而去,隻留下了一臉愕然,手中還握著杯子的明夏愣在當地。
程子軒這時走上前來,他伸手從明夏的手裏抽走杯子,輕輕說了聲:“在公司裏,什麽人都可能遇到,你別太放在心上。”說完,他就把杯子放在咖啡取用處的長台上,然後自顧離開了。
明夏機械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頹然地倒在椅子上。她閉上眼睛,眼前又浮現出剛才那富有戲劇性的一幕,直到現在,她仍然覺得發生的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實。
她覺得自己像被綁架了一般,無力掙紮。她就覺得四下的同事都在側目看著她,甚至他們還在小聲地嘀咕著,更甚者,還有人在竊竊嘲笑著她。
她渾渾噩噩地坐了好一會兒,才強打精神,打開了桌上的電腦,無意識地打開一個網頁,開始愣神。
就這樣,她一直煎熬到了下班時間。這期間,餘虹菲倒是沒再讓她去送什麽文件,也沒再找她幹其他的事情。
當看到有人拿起手提包,互道再見時,明夏也默默地收拾好了包。她偷偷瞄了一下四周,就快速起身,離開了公司。
當她匆匆走出公司大樓時,一股熱浪就迎麵撲來,空氣裏還彌漫著難聞的汽車尾氣的味道,嗆得她差點要嘔吐。
但即便是這樣,明夏此時就像飛出籠子的小鳥一樣,自由、舒暢。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大樓,就覺得這座樓簡直陰森可怕得很,仿佛是要張開大嘴吃人一樣!她現在都忘記了,早上當她剛來的時候,她還覺得這座大樓真的很有氣派!
當明夏拎著一大包食物,“咣當”一聲撞開宿舍門時,屋裏正因為天熱而懶得出去吃飯的四個人齊齊甩臉,隨即,她們就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蘇若尖著嗓子叫:“夏夏,買什麽好吃的了?”
穆然高興地說:“夏夏
,看來是要慶祝你今天實習大吉啊!哇,這麽一大袋子,都有啥好東東?”說著,穆然就接過明夏手裏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自從兩年前林聽雨去了國外就再也沒有回來,在克維斯辦理了退學,好像真的出國上學了,在後來的聯係中,她整個人也沒有了以前那麽活潑,顯得成穩,可又讓人覺得心疼,沒有人敢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知道一年後她要結婚了,而周萌則搬到了醉顏軒。
她興奮地睜大眼睛,問明夏:“快說說,實習特來勁吧!”
戴詩婷也頗為好奇地問道:“是不是公司的人都特職業化?”
明夏一屁股坐在床上,她把兩腳一揚,高跟鞋就“啪嗒啪嗒”被甩落在地上。接著,她又用腳勾出了床鋪下的拖鞋,又拿著洗手液,氣哼哼地搖著頭,出門去洗手了。
留下的四個人麵麵相覷。
周萌眨眨眼睛問:“這是不高興嗎?”
穆然搖著頭,有些茫然:“似乎沒有高興的意思。”
蘇若則伸手撐開袋子,喜滋滋地說:“先解決溫飽,再談論情緒,嗬,東西很多嘛!我先吃一個炸雞腿!”
戴詩婷皺皺眉說:“等夏夏一起回來吃吧!”
蘇若翻翻眼睛,正想說什麽,明夏就推門進來了,她的眉頭和嘴巴都快扭到一處去了。
穆然就笑著說:“夏夏,來一邊吃東西,一邊給我們講講你今天的收獲。”
明夏一屁股坐在床上,伸手從袋子裏拿出一根煮的糯玉米,然後往被垛上一躺,就狠狠就啃了一口玉米,像發泄一樣。
大家紛紛圍過來,緊盯著明夏,等著她說話。
明夏幾大口就啃掉三分之一個玉米,然後她憋著一口氣說:“小四,再拿一個雞腿兒!”
蘇若趕忙遞給她一個雞腿。明夏又是狠狠地咬了兩口。
蘇若開玩笑地說:“小四,你不是想咬人吧,這麽狠巴巴的!”
明夏氣惱地說:“我就是想咬人,氣死我了!”
其他人一聽,就馬上關心地問道:“夏夏,快說說,誰惹你了?”
明夏閉了一下眼睛,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緒,這才把白天所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講給大家聽。中間有好幾次,她都揮舞著手裏的雞腿,好像要打人一樣。
“我現在好後悔沒有接受琳汐的好意去尚氏集團實習,可我也不過是為了躲趙研成而已,卻不想……落入那個臭婆娘的虎口之中,可路是自己選的,能怎麽辦?”
其他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她們時而目瞪口呆,時而義憤填膺。
在明夏終於講完之後,她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雞腿,然後誇張地咀嚼著。
蘇若氣得罵道:“太卑鄙無恥了!”
周萌一副很受打擊的模樣,說:“啊?竟然這麽複雜,這麽恐怖?人心難測啊!”
蘇若“哢吧哢吧”地磕著瓜子,頗為老成地說:“社會本來就比學校要複雜得多,利益衝突導致的明爭暗鬥比比皆是。
我估計那個什麽餘虹菲上來就排斥夏夏的原因,不外乎有兩點:一,不少人對名校生的羨慕嫉妒恨那是根深蒂固的,他們潛意識裏就想通過打壓名校生,借以抬高自己。”
蘇若停了下來,又拿了一個山楂卷塞到嘴裏,繼續說:“第二,那女的看夏夏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樣有模樣,這就給了她一種強有力的威脅感。但是,這個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她隻能通過工作能力這一項來打擊夏夏,甚至讓爽兒出醜,這樣她心裏才舒坦。”
“對了,我還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女的很有可能暗戀那個陸海龍,所以她特擔心有出色的女孩兒出現在陸的麵前,因此,她就巴不得把夏夏踩到泥裏去。”
穆然狐疑地說:“這可能嗎?按夏夏說的,那個陸海龍都差不多快40歲了吧,他肯定結婚了。”
蘇若一臉少見多怪的表情,說:“這和年齡以及婚否無關。陸海龍,海歸精英、有款有型,肯定會吸引年輕女孩兒。而且,現在很多女孩兒都一心追求富足的生活,犧牲別人的老婆,又不關她自己的死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