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佑可謂自小看著君清宸長大,這小子小時候的性子與現在完全不同,眼底的東西他也能輕而易舉的瞧見,所以小時候君清宸被他捉弄的是再也不想理他了。然而他卻樂此不疲。
但是自打十年前開始,這小子就修煉成了妖一樣,特別是前幾年消失之前,那眼底的東西就跟沉在深淵裏一樣,叫人瞧不出一丁點的端倪。
這小子回來之後他還作樣的送了封信給他,與預想裏一樣沒有得到回複,於是他就蹦噠著跑了過來,如願的看見他的女人跟兒子,也如願的挑撥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按理說這小子就算不生氣,也該如同方才那般與他痛快的打一架才對。可如今,他這般盯著他作什麽?
君亦佑微挑眉,洛聿從遠處飛至他們身前跪下:“主子,宮裏的柳公公來傳旨了。”君亦佑回頭看了一眼君清宸,很是清晰的看見他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彎了彎。
當即雙眼便眯了起來。
洛聿覺得自己的頭皮有點兒緊,剛才飛過來的時候他特地偷偷的瞧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臉色,然而與往日一樣,壓根兒什麽都看不出來。小皇爺他是絕對不敢看的,所以又看了一眼無塵。
無塵那一臉的菜色讓他吞了吞口水:“主子....皇上還下了一道聖旨給楚姑娘。”
楚青微愣,皇帝有什麽事情基本上用一個聖旨就會全部說清了,這單獨給她一個聖旨是幾個意思?
她看向君清宸,卻見那人壓根兒就沒看她一眼。隨即擰眉,盯著洛聿。楚千墨從楚青的頸窩裏抬起頭:“娘親,聖旨是啥?”聽起來好象是很貴重的東西一樣,可以拿去換銀子麽?
洛聿自袖口中拿出柳丁強塞到他懷裏的聖旨,雙手有些微顫:“柳公公說江丞相身子近日大虧,連宮中禦醫都束手無策。貴妃娘娘知皇上惜才,就向皇上提了楚姑娘的事。”他適時的閉嘴,剩下的不用說,在場的人也該是明白。
接待宴那天楚青是君清宸親自向眾人證實的神醫,在他們的意識當中,既然這病一般的大夫治不了,那麽這病在她神醫麵前,自然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在洛聿說到江丞相三個字的時候,周圍的空氣明顯的低了許多。手中的聖旨不過一匹華麗的錦布,然而在洛聿的手中,他卻似覺得有千萬斤重一股,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氣氛一時之間很是壓抑,楚青接過聖旨:“既然指名道姓了,那我便過去看一眼。”
洛聿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江丞相?”君亦佑看了君清宸一眼:“可是那個叫江禦的病秧子?”
無塵在一邊無聲的點頭,對對,是那個病秧子!
君清宸不理他,他也不惱,轉過頭來看著楚青,見她也是一副看著自己手中的聖旨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模樣,突然一笑:“皇帝侄兒從不做無用之事。既然他下了旨,怕是門口已經停了來接的馬架,這兒畢竟是天陸皇朝,你接了旨,就趕緊的去吧。”
君亦佑自顧自的替君清宸做了決定,
無塵和洛聿均在一邊不敢言語。那是因著這小皇爺小時候不僅作主子,連他們這些屬下奴才也跟著一起作了!
他們與他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所以君亦佑作他們的時候那是根本就不可能手下留情。導致現在他們即使武功不低,但看見君亦佑仍舊腿會發軟!
楚青點了點頭,將楚千墨放了下來:“你好生呆在這府中,娘親去去就回。”楚千墨很是乖巧的點頭,在聽娘親的話這方麵,他個人覺得他做的還是相當的好的。
楚青說罷,隻抬眼看了君清宸一眼,便轉身離去了。那君亦佑說的對,這裏畢竟是天陸皇朝。她心中清楚,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就難免會引來一些麻煩,隻是沒想到這麻煩來的這般快而已。
江禦那張蒼白的臉浮現在她的腦海當中,楚青的眉頭微擰。
君清宸的視線一直落在楚青的身上,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見才將視線收回。心中微沉,麵色難免的就有一絲不愉的情緒。
從他與楚青相遇開始,她的身份就注定要在天堂與地獄之間來回搖晃。這一次僅僅隻是個開始就到了這般地步,那麽未來的道路,注定滿是荊棘。
他很想知道,麵對這一次,楚青會如何的去化解。
君清宸心思微沉,君亦佑輕笑一聲:“還呆在這裏做什麽?你父皇來了旨意,你難道不應該心存感激的飛奔過去接旨麽?”
君清宸抬眼看他:“你還不回去做甚?”
“我為何要回去?”君亦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說起來我好久也沒看見皇帝侄兒了,對於聖旨也是想念的緊。畢竟父皇去世的太久了,沒人下旨給我點兒事情做做,我倒是寂寞的緊了。”
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躲在荷香身後的楚千墨笑道:“或者你把我曾孫給我,讓我帶幾天,我馬上就走。”
君清宸看著他:“父皇許是也想念你了。”
君亦佑擺擺手:“一個糟老頭子想念我還真不是個讓人開心的事情。”
公然編排皇帝,讓君清宸臉色微變,也讓趕過來的柳丁嚇的兩腿一軟。再抬眼一看,瞧見是那位佑王的時候,隻覺得心髒猛的一揪,心悸病差點就要犯了。
柳丁捂著胸口,有些後悔在前廳沒有耐心的等君清宸過來。他蒼白著臉,本來還疾馳的步子下意識的慢了下來。
君亦佑卻是遠遠的就瞧見了他,見他步子慢了,麵上純真道:“柳公公好象不想看見我?”
柳丁身子一顫,大老遠的差點就跪了,趕緊兩步並一步的跑到兩人的麵前,恭恭敬敬道:“奴才不敢,奴才見過佑王。”又朝君清宸道:“王爺。”
“你在害怕我?”
“王爺天人之姿,該是世人敬仰,奴才這是心懷敬畏之心啊!”
“我受世人敬仰,那你的主子皇帝呢?你這忠心不太夠啊。”
柳丁都要哭了,然而麵對佑王,他是萬萬不敢哭,也萬萬不敢暈過去,在無塵等人一眾同情的目光下硬
著頭皮道:“皇上乃是真龍天子,受萬民愛戴與維護,承上蒼庇佑,該是世間所有人都該敬著愛著的。王爺威武,世人敬仰萬分正常。”
“多年不見,你倒是會說話。巧舌如簧用在你身上真真是好的不得了。”君亦佑走近他:“我挺喜歡的,拔下來給我吧。”
柳丁兩腿一顫,身子哆嗦的厲害,這佑王挖個坑給他跳,還不準人爬上來!頓時兩眼眼汪汪的看著君清宸:“王...王爺....”
“要拔你舌頭的人是我,你為何求他不求我?你還說你不是口是心非?”
一邊的無塵和洛聿頭低的死死的,一點兒也不敢抬起來。記憶中熟悉的佑王開始找茬的時間到了!!
一經咬住,非得扒你一層皮不可!
果然,那柳丁嚇的已經跪在了地上:“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呐!奴才一片赤心照明白,王爺可莫要誤解了奴才啊!!!”
柳丁內心崩潰一片,恨不得找個豆腐撞死算了!被佑王嚇的癱跪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臉色煞白一片。
君清宸看著他:“父皇是何旨意?”
柳丁抽氣抽的差點上不來,哪裏還有力氣說話,整個人顫巍巍的哆嗦了良久,一隻手捂住胸口,一隻手顫巍巍的將聖旨拿出來。
還未說話,聖旨便被君亦佑一把拿過,他看也沒看柳丁一眼,自顧自的打開聖旨:“這人呐,在一個地位上久了,就忘記自己是個奴才的事了。看來皇帝侄兒將天陸的律例是執行的很不周全呐。”
君亦佑話音一落,柳丁額頭上爆出冷汗。自打老皇帝登了皇位之後,他最大的主子便隻有老皇帝。隻有老皇帝有怒火的時候才會飛奔到殿堂之中跪下。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就是宮中的文貴妃見著他的時候還要客氣幾分,所以跪這個詞,差不多就要在他的腦子裏化掉了!今日佑王這般一提醒,他醍醐灌頂猛然醒悟。佑王是何人?那是皇帝的叔叔!他不過是一個奴才,竟然膽敢借著皇帝的勢不跪他!這事兒要是被老皇帝知道了,他小命哪兒還有!?
柳丁要哭了,他真是越活越老了,竟然犯了如此的大錯!!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頭說話,一邊站著的無塵洛聿也如針芒在背。就在他們想著要不要跪下來的時候,就聽君亦佑輕笑一聲,卻是對著君清宸:“你果然受上天垂憐。不僅我喜歡你,就連老皇帝都喜歡的你不要不要的。紫風狩場這麽大的事兒,皇帝竟然隻帶著你這麽一個皇子過去。噢對,還有你那個對你好象並不上心的女人竟然也被要求一同帶去。宸兒呐,多年不見,越發的本事了啊。”
君清宸看向柳丁:“父皇可有旨意去太子府?”
柳丁將自己的過錯統統的都理了一遍,聽見君清宸的聲音猶如天籟,頓時感覺自己的身子都不怎麽哆嗦了,但仍舊是緊著頭皮道:“皇上說,狩場一行事關重大,太子常年呆在府中不曾出門,怕是不能擔當重任。您既已被封王,太子之後便是您,就該挑起這責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