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歆話落,從她身後走出兩個婢女,文潄瞧的真切,那是皇後身邊的兩個丫頭。她頭一年來的時候,趁著聖寵和宸王對她的敬重,就差點將這兩個丫頭從皇後的身邊拔掉。隻不過後來.....
想到後來,她的眼底劃過一絲陰色,隻一瞬就已掩下。立夏和初秋疾步走到楚青的麵前,立夏抬眸看了楚青一眼:“姑娘,請吧。”
立夏的眼神裏透露著讓楚青安心的神色,楚青心中雖奇怪,不過想到無塵被那文潄壓了下去,心中難免有一絲的擔心。
雖然不知道這皇後現在過來的意義是如何,不過看起來她跟文潄兩個人是仇人就對了。
所謂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這話擱哪兒都假不了。
楚青走在前麵,立夏和初秋跟在她的身後,兩個人小聲的後麵提醒著楚青該往哪個方向走,直到走了很遠之後,立夏才上前一步,小聲在楚青身後道:“姑娘快些出宮尋王爺來吧。我家娘娘也隻能幫您到此了。”
楚青偏過頭來看她,隻見她們兩個人都低著頭,眼中的神色瞧不見分毫。她的心中隱隱的覺得有些奇怪。
立夏和初秋引著楚青向著宮門前疾行時,正要走出宮道,突然就從六形拱門處走出一抹藏青色身影,那人手中挽著一個撫塵,身後跟著一眾身著青衣的小太監,正笑呤呤的看著她們三個人。
初秋眼見來人,眉頭微皺了起來,此人是周崦,是除了柳丁柳公公之後的另一個太監領事,若說柳丁是在前邊兒伺候皇上的,那他就是在後麵替皇上打理小事務的。也算是柳丁的地位最大的手下了。
“周公公。”初秋低垂著頭,她們身份是皇後身邊的第一丫鬟,不比尋常宮女,見到周崦不必行禮隻需會意即可:“奴婢們奉主子的令帶姑娘領罰,勞煩周公公讓一下。”
他就站在她們必經的六形拱門處,一窩子人站在那裏,攔住的意思很明顯。
周崦抿著唇輕笑一聲:“哎呦,這可不是咱家能決定的。”他看了一眼楚青:“兩位姑姑,你們要去領罰的這位姑娘,可是宸王府中的神醫姑娘?”
立夏與初秋對視了一眼:“正是。”
“那可就更不能讓你們過去了。”周崦嗬嗬一笑,從一邊小太監的手上接過用一塊黑布遮著的端盤:“咱家可是奉了皇上的命,特來接姑娘的。聽聞姑娘在貴妃娘娘那兒,正準備過去呢,沒想到這麽巧,在這兒碰到姑娘了。如此正好,姑娘就隨咱家走一趟吧。”
立夏與初秋心中一個咯噔,正如周崦所說,可不是‘正巧’麽!
“周公公。”
“初秋姑姑,”周崦臉上的笑意有些不善,伸手掀開手中托盤的黑布,拿起盤中的一塊金色令牌舉在三人的麵前:“見令如親臨,兩位姑姑可是不識?”
立夏與初秋立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崦立時揚唇一笑,麵上的皺紋夾著白、粉,很像是將一根根的麵條粘在了他的臉上一樣。他見楚青立在那兒沒什麽動作,也不惱,倒很是恭敬的朝她微微彎身:“姑娘,請吧?”
這女人不過是借著宸王的勢而已,裝什麽腔作什麽勢?
周崦心中冷冷的嘲笑著,麵上仍舊
是一副恭敬之色,那姿勢讓跪在地上的立夏和初秋都擰緊了眉頭。
周崦是什麽樣的人,宮裏的人大多都清楚。除了對有權有勢的人臉上的神色稍微好一些外,哪裏又能見到他這般諂媚的神情?
兩人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瞧出一抹的疑惑。
楚青看著滿臉笑容的周崦,視線落到他手中托盤正中間躺著的令牌上。隻見那令牌用純金打造,巴掌大的方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雙龍踩祥雲飛天之姿,兩條龍頭相交的正中間刻著一個大大的君字。
“姑娘,請吧。”周崦又小聲開口提醒了一遍。
楚青聞言抬眸看他,微微點了點頭,隨後跟在周崦的身後離去。
直到楚青的身影離的遠了,立夏才和初秋從地上站起來,兩人擰著眉頭互看了一眼,立即轉過身來急急的朝著文潄的殿中疾馳而去。
周崦這個人雖然趨炎附勢,但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背叛皇上。柳丁雖然身子不利索,不過傳令這種事情,他可從來就沒有假手於他人!
但那令牌又不是假的!
此事過於蹊蹺,得趕緊回去告訴皇後娘娘才行!!
兩人剛往回跑沒多遠,突然就從旁邊的小道上閃出二十來個小丫鬟,為頭的那個正是在文潄身邊伺候的第一婢女白珍。
她看著立夏和初秋微微一笑,道:“兩位姐姐這是要去哪兒?皇城圍獵,娘娘心善,臨走之前怕我等丫鬟吃不飽穿不暖,特地賞賜了些吃食給我們呢。兩位姐姐既然在這兒,那就便跟妹妹一起前去領賞如何?”
立夏擰了眉頭:“貴妃娘娘賞賜該是你們宮的事情,與我們有何關係?爾等莫要再不識趣,我們還要去伺候皇後娘娘!”
說罷兩人便走,白珍上前一步,擋在兩人的麵前,見兩個人看著她的眼神不太友好,她也不惱,隻輕笑一聲:“娘娘聖恩,作為奴婢就該受著。兩位姐姐,走一趟吧?”
話落,立在兩人身旁的宮女突然上前捂住立夏和初秋的口鼻,架住不斷掙紮的兩個人朝著宮廷小道上走去。
文潄的宮殿內,皇後慕容歆正與文潄之間相互客套,一直伺候文潄的小太監走了進來跪在兩人的麵前:“啟稟娘娘,皇上跟前的小太監來了信兒,問娘娘準備好了沒有?”
慕容歆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感覺。就聽身旁的文潄輕笑一聲,自己的雙手被她握住,偏過頭,是文潄那張一直都無比憎惡的笑容:“這時間呀,當真是剛剛好。姐姐,咱們就走吧?”
慕容歆沉下了眸子,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抽回來,臉上的笑意不減:“之前本宮還沒有注意,如今一看,妹妹這一身可不就是貴妃正服麽。本宮思索了片刻,今日好象不是什麽太重要的日子啊。”
文潄似乎聽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有些驚愕的看著慕容歆:“姐姐可莫要亂說啊,今日可是皇上帶領臣妾們去紫風狩場的日子。各國使臣均都在場,又怎能叫不是重要的日子呢?”
慕容歆心中咯噔一聲,她輕笑一聲:“本宮記得是明日才對。”
文潄咯咯一笑,複又重新拉住皇後的手,慕容歆與往日一樣身著皇後鳳袍,因著是尋常日,所以頭上並未佩戴
象征身份的鳳頭鎏金釵,而她一身貴妃宮服,雖不是帶著象征身份的明黃色,可一身貴氣的藍黑色金線繡邊袍與著重的打扮,一眼望去,氣勢還要比皇後強一些。
“姐姐有可能不知,欽天鑒說了今天晚上可是有百年難得一遇的天雨呢。要知道天雨都是傳說中的東西,妹妹一時心癢,便求了皇上今天就過去呢。”
她話音一落,香蓮急匆匆的就跑了進來,一進來就看見慕容歆質問的眼神,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後娘娘......”
“哎呀,”文潄微挑高了眉頭,嘴角的笑意是怎麽遮都遮不住:“妹妹可是一個時辰之前求的皇上,沒想到皇上的速度那麽快,想必通文已經發了下來呢。”
慕容歆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沉穩:“何事?”
香蓮的臉上一白,將頭深深的低下,是她大意了,在聽到文潄將神醫請進來的時候想著有立夏和初秋在就必定沒有什麽問題,而當她正在宮中打掃時聽見皇上下的這道旨意,就知道此事沒這麽簡單了,然而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皇上剛剛下了旨到宮中,說是,讓您準備一下,今天就前往紫風狩場!”
皇帝的一道通文旨意,如同一粒石子落入平靜的湖泊,驚的整個皇宮都暗暗洶湧了起來。然而這道旨意僅僅是讓後宮隨行的嬪妃們準備妥當,而在欽天鑒稟報給老皇帝的時候,老皇帝早就在文潄之前將使臣們都招到了宮中詳議,得到眾人的同意之後才將通文給下達了下來。
此次出行,可謂是國家大事,人們隻知道皇上召集了眾位使臣,隨後一個時辰之後才向後宮下了旨。
同樣得到消息的老太後猛的從長榻上坐了起來,她胸前一陣起伏,衣袖一揮,桌上的茶杯水壺盡數都被揮落在地。
屋子裏的丫鬟一聲不吭的跪了下來。
雨菲跪在前麵,她的臉上還有些紅腫,那是之前因在佑王之前失德,太後雖然當時沒有說什麽,但之後就尋了嬤嬤,賞了她一頓罰。
她的嘴角都破了,麵上沒有一絲哀怨的神色:“皇上已經準備啟程了。”
“好好好,當真是好的緊!”她的這個兒子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稟報給她這個退居政後的老人了是麽?太後氣的雙眼都眯了起來,忽然轉頭盯著跪在地上的雨菲:“皇後呢!?”
“皇後娘娘也是後來才知道,聖旨來的快,隻來得及回宮換衣服了。”
“沒用的東西!!”
周崦領著楚青七拐八拐,一路上都極其的安靜,楚青看了一眼沒有人的四周,腳步不停,卻是越發的輕了。
靜下心之後,耳朵裏聽見的除了他們一行人的腳步聲和幾不可聞的呼吸聲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響了。
周崦突然停了下來,楚青抬頭,隻見眼前靜靜的停著一輛馬車。她眉心一跳,皇宮之中多是皇帝賜的步攆,馬車進宮少之又少!
楚青麵色一沉,腳步頓住,正要後退,突聞身後的半空中一道勁風呼嘯而來,她心中大驚,還未反應過來,便覺得勁間一陣鈍痛,接著整個人眼前一黑。
在倒下之前,她清楚的看見周崦的臉上露出一抹鬆了一口氣的笑容:“一個女子而已,抓到你還真是不容易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