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墨長篇大論說完,君清宸麵上未見有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隻是將手輕輕的搭在他的頭上:“這些話,你從哪裏學來的?”
楚千墨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娘親那兒呀~!”
被楚千墨果斷賣掉的楚青,一起床便打了個噴嚏,打完之後還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心裏恍惚惚的,忽然一下子有些慌亂。
這慌亂中夾雜著莫名的心跳,讓她整個人都有點懵。
正當她疑惑的在腦子裏思索自己近日來的事情的時候,她一直緊閉的大門被人‘呯’的一下就打開了。
昨晚鬧著要做她大丫鬟的玉玲瓏一身粉色抹胸裙,肩上還紮了個蝴蝶結,梳著桃花雙發髻,發間幾朵花,看起來嬌俏又可愛。
楚青死死的憋住才沒有笑出聲來。
玉玲瓏長的極其成熟妖豔,穿這麽一身粉色風係的服裝,著實是看著很不適合她。
玉玲瓏手裏還拎著一木製的圓形東西,楚青仔細一看,發現那東西呈圓形,口小肚子大,看起來甚是眼熟。
見楚青疑惑的眸子望過來,玉玲瓏登時就怒了,一下子就將手裏的東西舉到她的眼前:“惡不惡心?啊?你說惡不惡心!?”
楚青眉心一跳:“怎麽?”
“恭桶啊!!”玉玲瓏作了嘔吐的姿勢,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幾根了:“他們一大早竟然就叫我刷你的恭桶啊!!”
楚青眼角一抽,瞬間離她好幾注的距離,有些不可思議的盯著她:“你刷了?”
玉玲瓏黑著臉看她:“你拉了?”
楚青立即搖頭。
玉玲瓏臉上的神色稍微好了一些。
“我剛出去跟別人說是你的丫鬟,然後就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幾個小丫頭將這個塞我手裏說是你的恭桶,竟然叫我去刷?我當然是寧死不屈了!”
楚青視線落到那還滴著水的桶上麵,想要問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張了張嘴,終究是什麽話也沒能說出來。
她能說什麽,難道說這桶根本就不是她的?難道她要親口告訴玉玲瓏她其實刷了也不知道是誰的桶?
其實她是作為一個新人被老人給欺負了嘛?
這絕對不能說,不然以玉玲瓏的性子,還不知道要在這唐府裏鬧出什麽動靜來!
玉玲瓏正碎碎念,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很是愉悅的笑聲,接著滿頭銀發的老太君便跨進了楚青的屋子當中。
玉玲瓏早已將手裏的桶扔到了不顯眼的地方,在老太君踏進來的瞬間便低著頭站到了楚青的身後。
老太君進來的時候有些疑惑的看了玉玲瓏一眼,不過當看見屋子裏靜靜的站立著的楚青的時候,眼底瞬間又盛滿了笑意。
她緩步走到楚青的麵前,仔細的盯著她的眉眼,半晌,才微啞著嗓間說道:“青兒,委屈你了。”
跟著老太君一起進來的芝心輕輕的拍了拍自己婆婆的背:“母親,莫要嚇著青兒。”
“對對,”老太君抹著眼淚,一把抓過楚青的手,滿眼的堅定:“從今以後,我這個老不死的就是拚著這條命,也定當不會讓別人傷你一根毫毛!”
楚青眼角有些濕,她也想說些什麽安慰的話來,但看著老太君那滿目的慈愛,很多到嘴的話竟然就說不出來了。
兩人對望,氣
氛莫名變的有些悲傷起來。在一邊的芝心輕輕的拍了拍老太君緊緊抓著楚青的手:“母親,莫要忘了正事。”
“青兒,”她複又看向楚青。隻見眼前的姑娘亭亭玉立,眉眼之間坦坦蕩蕩,不用多言一句,便沒的讓人從心底裏升起一股子好感來,
芝心歎息一聲,當真是個好姑娘。
也難怪那宸王會動了心思。
“我是你舅舅的妻子芝心。這個家裏除了你大舅之外,還有個二舅和三舅。不過他們一向住在自己的府邸當中,所以你今日便隻能見著我和老太君了。”
楚青嘴角微張,最後還是身後的玉玲瓏輕輕的戳了戳她,她才諾諾道:“大...舅母。”
芝心一陣感動,心裏對楚青的好感更甚了。一旁的老太君連忙滿懷希翼的看著她。
楚青失笑,看著老太君認真道:“外祖母。”
老太君身子微顫,若非身旁有芝心照料著,她怕是就要立馬暈倒在地。她顫抖著擦了擦自己眼角泛出來的眼淚,揉了半晌才激動的拉過楚青的手道:“好孩子,好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於我來說,也算不不上什麽苦。”楚青淡然一笑。
玉玲瓏看著她的側顏,輕歎一聲。
老太君已然拉著她往外麵走:“昨日你回來的太晚,炎兒怕你身子吃不消。如今一晚都過去了,是該帶你去見見你娘了。”
楚青心中咯噔一聲,偏過頭看著老太君:“我娘?”
老太君點點頭,一邊扶著老太君的芝心忽然輕聲道:“娘,我先去了。”
“好。”老太君應聲。
芝心朝著楚青笑了笑,在走廊分拐處獨自向著另一邊的方向離去。玉玲瓏跟楚青瞧著也不在意,隨後老太君便拉著楚青向著走廊盡頭走去。
老太君帶著楚青來到了唐府靈堂。玉玲瓏作為一等大丫鬟,被攔在了門外。在臨進門之前,楚青回頭看了一眼一臉菜色的玉玲瓏,展顏一笑。
著實讓玉玲瓏氣的不輕!
楚青跟沒瞧見似的,這玉玲瓏要作自己,她作為好友,又怎能不幫她一把呢?
安靜的靈案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七排靈位。屋裏隻點著一盞燈,幾縷黑紗自屋頂垂落下來,平添了一絲的陰森。
老太君燃了三根香,朝眾多牌位拜了拜,在心中祈禱了幾句,便將三根香插入了香爐之內。
她回過頭來,見楚青望著一塊牌位微微發愣,老太君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眼中掩飾不住的疼愛之意:“青兒,這是你娘親。她的祭日雖然過了,但你當時並沒有被我們找到。所以她定不會怪我們。柔兒她本性良善,你又多年未與她見過麵,想必她的心中,是極為高興的。”
楚青看著那塊牌位,其他的牌位上麵的字體是正楷,唯獨她前身娘親的這一塊,是行書字體,行雲流水間無時不刻透露出主人的浩然正氣。
沒想到這是她娘的牌位。
自古女子出嫁之後,與潑出去的水沒什麽不同。姑娘是死是活,那都是夫家的事情。說句難聽話,就是女子的屍身被夫家扔到了亂葬崗,隻要夫家不開口,娘家即便再疼愛自己的子女,那也是萬般不敢去擅自給自己的女兒收屍的。
何其悲哀,可這唐菱柔又何其幸運。
幸運的得到了這麽疼愛她的
父母,疼愛到即便她出了嫁,也在自家的祖墳之中添上她的名字。
楚青眼底微暗,接過老太君手裏的三根香,朝著唐菱柔的牌位拜了拜。
老太君擦著眼角的淚,伸手將唐菱柔的牌位拿起來,輕輕的擦了擦:“柔兒,青兒也回來了。你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在牌位上,老太君一怔,趕緊慌亂的掏出手裏的帕子擦了擦。那牌位是木頭製的,受了潮那保存的壽命必定會縮短很多。
她輕輕的擦試著,忽然一塊漆就印在了她的手指上,她‘咦’了一聲:“怎麽是新上的漆?是誰動了柔兒的牌位?”
“怕是二叔和三叔他們吧,”芝心不知何時已然歸來,她笑著將老太君手裏的牌位重新歸位,拉著老太君輕聲道:“兒媳有一次看見二叔的手上拿著金漆呢。”
“是嗎。”老太君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眉頭擰了起來:“說起來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老二和老三一家了。”
“這次太後生宴,他們作為唐氏一族,定會盛裝出席。”芝心輕聲安慰,隨後附在老太君的耳邊道:“哲兒在前廳等著了。”
老太君雙眼一亮,登時就喜滋滋的看著不知在想什麽的楚青:“青兒,來,隨外祖母一起去前廳。”
“好,”楚青輕聲應道,隨即視線落到了靜靜的躺在陰暗角落裏的一個酒瓶。瞧那酒瓶沒有瓶塞,想必裏麵的酒已經被喝光了吧。
是誰有這麽大的興致在這裏喝酒?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些奇怪。但哪裏奇怪,她又說不上來。
老太君這次腳程極快,在楚青還在想那個酒瓶的事的時候,她已經被老太君拉進了廳中。
大廳裏正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他眉眼清秀,一身淺綠色的衣裳上印了幾塊水印。
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那平靜的雙眼中帶著一絲的疑惑與震驚。
疑惑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娘將他抓過來是幹什麽,震驚的,自然就是跟著老太君進來的楚青了。
饒是在仆人的口裏得到了一絲的消息,但是直到見到真人,他才知道那老管家的描述並不是真的誇張。
而是眼前的這個女子,確實有讓人動心的資本。
她叫什麽來著?
哦,想起來了,楚青,是他的表妹。
唐昔哲被芝心逮到的時候,他正在後花園的池裏釣魚,芝心抓到他的時候,他也剛好抓到一條平生裏從來就沒有釣過的肥魚。
那條肥魚還被他死死的抓在手上不時的用力的甩它的尾巴,而他身上的水印,就是這條魚尾巴甩的水濺上的。
楚青也有些微愣,眼前的這個男子給人一種極為舒服的感覺,讓人看著就難免的會放下一絲的以防。
一副與傅晟睿有的一拚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手裏卻是抓了一條有些大的過分的,魚?
那條大魚大口大口的吸著氣,似乎還想掙紮一下,魚尾巴那是拚了命的甩。然而唐昔哲卻是抓的它死死的,本就白的手因著用力而更加的白了,偶爾魚尾巴還會甩到他的手,一下子就會拍出一道紅印出來。
那水濺到他的臉上,唐昔哲淡定的抹了一把臉,抓著魚站了起來,在楚青微睜大的雙眼中,將那條魚雙手遞到她的眼前:“表妹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