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差點瘸了腿的瞎子,他們殺你做甚?”玉玲瓏忍不住開口,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麵露狐疑:“難不成你身上有什麽寶藏的秘密?”
初遇楚青時,她為了哄她家那小魔王吃藥,可費了不少的心思。其實能讓她靜下心來安心聽楚青的話的,就是楚青嘴裏的各種各樣的故事了。
那故事新穎又有吸引力,別說楚千墨那小子了。直到後來,沒有楚青的小話本子,她也變的有些睡不著了!
這習慣可是她花了很久的功夫才戒掉!如今聽菱菱這般神秘的一開口,登時就讓她想起了黑森林的那些日子。
充滿了愉悅的回憶。
鳳兒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傻,若真有什麽寶物,我們還需要東躲西藏?早就拿了銀錢尋得一處桃花源外,安然享受一生了!”
也不用讓梭楠冒著生命危險去扒死屍了!
“鳳兒,”菱菱輕呼一聲:“你畢竟是個長輩。”
鳳兒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知道了!菱菱,其實,我救了你,也相當於救了我自己。若非有你一直相伴於我身邊,我鳳兒,定當早已死去了。”
菱菱眼淚掉了下來:“是我執迷太深。”
“哎,不怪你,”鳳兒輕歎一聲:“若非你愛他太深,又自會吊著一口氣,也會來這南域尋他呢。”
菱菱搖了搖頭:“然而終究是霧裏看花,待到一切明了的時候,什麽都晚了。”
她倆之間悲傷的氣氛很是濃鬱,玉玲瓏忍不住道:“那個啥,別打啞迷行嗎。”
“帝王之家,”一直不出聲的楚青忽然開了口,手裏的動作也微微停了下來,她微微偏過頭來,盯著躺在地上的菱菱道:“你不會.....是與皇室裏的人有關聯吧。”
空氣裏忽然寂靜了下來。
玉玲瓏小小的說了一聲‘臥槽’。
鳳兒嘴角一抽:“你怎麽知道。”
楚青伸手撫住額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她之前吼的那麽大聲,不糾纏於帝王之家。帝王不就是皇室嗎。若真是皇室之人,那麽菱菱被如此追殺,那也能說的過去了。
皇室的女人向來機警,對於膽敢挖她們牆角的女人向來不肯放過。若是身份明麵上說的過去,那便讓丈夫收進後宮,用宅鬥慢慢的玩死她們。可若對上菱菱這般沒有身份背景的女子,那就隻有一個殺字了。
不過令那個後院女子不能接受的,怕就是追殺了這麽久,菱菱竟然還活著的事實吧。所以在今天的時候,才會派出了那麽多的人來。
能有這般手筆派出殺手,又這般小心翼翼的不敢讓人知道的,根本就不可能是皇子後宮的女子能夠拿捏得住的權利。
“沒錯,是南域的古帝。”鳳兒忽然出聲。
菱菱微驚:“鳳兒。”
“哼,有什麽不好說的。反正我們已經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了。說不定跟著這丫頭還有能夠見那個賤男人一麵的可能!”
玉玲瓏嘴角一抽:“你就不能含蓄點嗎。”
“含蓄什麽?人都快死了!”鳳兒輕嗤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盯著菱菱:“你就是因為這般好說話,才會讓那女人鑽了空子。不過是在皇宮前晃了一圈,竟然追殺我們這麽久!這要是見古帝一麵,那豈不是要被五馬分屍?”
菱菱嘴角泛起一絲笑,須臾,有些黯然道:“我也並非是想見他。我隻是想當麵問他一句而已。”
“真是感人至深的愛情。”玉玲瓏忽然輕言道:“以你這樣的手段,應該早就見到那古帝才對。”
這個叫鳳兒的女子看著一副咋咋呼呼沒個正經的普通女子的模樣,但就憑剛剛的手段,她必定是一個不能叫人小瞧的女子!
菱菱聞言,眼眸忽然黯淡了下來。
“菱菱娘麵上毀了容。”梭
楠幽幽轉醒,他頭疼的厲害,但卻並未錯過她們說的每一句話:“我們發現菱菱娘的時候,她是從水裏浮起來的。飄浮中,麵上該是因著泡在水裏太久了,破了,爛了,碰到我們的時候,臉上的腐肉爛的都差不多了。”
想到那場景,楚青忍不住擰住了眉頭。對於女人來說,臉可謂是自己的另一條生命。沒了臉與沒了命有什麽區別?
活下去,又與活死人有什麽區別?
她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你還來這裏找他做甚?”古代男子看臉,皇室的男子後院美女尤其多,若讓這樣的男子說個真心,那真是比登天還難。
菱菱心中泛起一股股的酸水,她眼角微濕,黯然道:“不過是問一些往事罷了。”
玉玲瓏正欲問,鳳兒搶先開口道:“菱菱之前有過一個孩子,生下來就不見了。她懷疑是古帝抱走的,所以才追了過來。”
這理由聽起來未免有些牽強,鳳兒卻是不在乎道:“那古帝後宮之中沒有人生出兒子來,他為人又慫,不肯給菱菱一個身份,所以在菱菱生產的時候將那個孩子給抱走了!菱菱憑著一口氣活著,就是想見那孩子一麵!”
楚青心裏一沉,忽然就想到了楚千墨,多日不見,若非她的身邊一直事纏繞著,她怕是也會像菱菱這般,瘋了!
心裏,已然對菱菱起了一絲的變化,她起身,走到菱菱的身邊蹲下,在鳳兒冒著光的雙眼中輕輕的揭開纏繞在她臉上的麵紗。
白紗之下,那女子的臉如同一顆爛掉的蘋果,果肉全無,憑白的露出裏麵的果核,著實是讓人看的膽戰心驚。
隻一眼,楚青便放了下來,她盯著菱菱那雙沒有一絲光亮的眸子,沉聲道:“你臉上的肉已經沒有辦法複原了。想要恢複原來的容貌,可以說是天方夜譚。”
菱菱那沒有光亮的眸子更加黯淡了下來。她拚著今天的一口氣,除了想問問那個男人之外,最擔心的,就是怕見到自己的孩子的時候,會被自己的孩子所嫌棄。
鳳兒疼惜的看著菱菱,忽然笑道:“自古兒都不會嫌母醜。你生下來的孩子,定當不是那俗人。”
菱菱輕輕的搖了搖頭:“罷了。”她忽然笑了:“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與其死死的抓著,不如放手離開,全了雙方。”
被追殺的這麽久,支撐著她的,無非就是看見兒子的這麽一種執念。可直到昨日,差點真的被逼的走投無路的時候,她才猛然驚醒。
從前她都是孤單一人,所以才會如浮萍一般如此的渴望上岸。可是她怎麽就忽略了,一直護在她身邊的這兩個人呢。
“菱菱娘。”梭楠忽然低聲道:“我們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楠兒,”菱菱輕笑一聲:“我曾一直想著,死也要見一麵。那麽今生便沒有遺憾了。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稟著執念去見他,隻會牽扯出越來越多的執念與放不開。不如尋著一處安靜的山林之中,懷揣著祝福,一直祝願他一生平安。”
鳳兒大笑一聲:“說得好!也但願我那兒子,能夠平安長大,娶到自己喜歡的媳婦,生個自己喜愛的孩子,開開心心的,度過一生!”
菱菱輕笑一聲:“你不是說過,待我找到兒子之後,你也要去找兒子的嗎?”
“不找了!”鳳兒輕撇了嘴角:“我想過了。真的要去見兒子,那我一定會舍不得。到時候留下來麵對那群後院女人,那與殺了我有什麽不同?與其帶著怨念活下去,不如就趁有限的日子,去活的肆意快活!”
“你們大可將自己的兒子帶到身邊。”楚青已搓好幾粒藥丸,一一的塞進她們的嘴中,待到鳳兒麵前時,很是認真的盯著她的雙眼:“你有這個能力。”
鳳兒忽然笑了,眸光忽然有些深遠的看著她:“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我即便真的將我的孩兒帶在身
邊,怕也是風雨一生,不得安寧!”
倒不如放在那個人的身邊,不去見,不去念,就靜靜的站在遠處,無聲的去祝福他。希望他能夠變的強大,強大到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他。
“為人父母,總歸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即便,這輩子,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鳳兒收回視線,不再看著楚青,轉過頭,看著同樣偏過頭來的菱菱:“後院之爭,我們屬於敗者。所以才會落得這般的田地。隻盼有一日,會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世界來臨。”
楚青心中微微一動,就見鳳兒和菱菱相視一笑:“願生生世世,不糾纏於帝王之家。”
楚青搭在膝蓋上的手猛然握緊,扶起同樣一臉蒼白的玉玲瓏,將她背於身後,迎著月色緩緩的踏出山洞。
“喂喂,丫頭,你就這般走了?”直到她們走到了洞門口,鳳兒才驚覺楚青的不對勁。這是,丟下她們不管了?
玉玲瓏在她耳邊歎息一聲:“這兩個人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楚青背著她,抬頭看了一眼密林四周。她與皇甫元澈再度碰麵,那人輕易不會放過她,夜色是最佳離開的時間。
“喂喂喂!丫頭!丫頭!!”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楚青仿若未聞。在她們昏迷的時候,她已經給她們施過針,又塞了很多的藥。
就連菱菱的腿,她也花了一番的心思。安靜的呆在洞裏,假以時日,她們的身體便會慢慢的恢複。
到時候,天涯或海角,那都是她們的事情,自此,與她毫無關係。
“哎,楚大娘子,”玉玲瓏有些鬱悶的看著她:“我這筋脈還沒有連好呢。那個皇甫元澈根本就不會放過我們,為什麽我們不找個山洞藏起來呢?”
楚青搖頭:“你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墨墨。”她決定了,不再糾結於眼前的狀況。
如今,她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將墨墨帶離的遠遠的!不再出現。
玉玲瓏輕歎一聲,心時禁不住對遠在天陸的君清宸泛起了一絲的同情。這楚大娘子分明就是受了那兩個人的影響了,已經對皇室的人產生了一定的敵意。
她忽然摸向了自己那跳的有些痛的心髒,忽然苦笑一聲。
別說楚大娘子了,她自己不也是嗎?
那兩個人說的沒錯,皇家之人,哪兒來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鳳兒躺在地上靜靜的聽了良久,忍不住轉過頭來看著菱菱:“那丫頭還真走了?”
菱菱輕笑一聲:“還不是被你嚇的。”
“哈哈,”鳳兒笑的歡快,在梭楠一臉鬱悶神色下忽然嚴肅道:“我可沒有嚇她。看見這丫頭,就猶如看見年輕的自己。趁她迷茫不知所措的時候,給她當頭一棒,也好叫她看清現狀,別臨到老的時候,與我們一樣,骨肉分離,愛而不得!”
菱菱不語,梭楠卻是輕咳一聲:“幹娘,那這個人怎麽辦?”
他話落,母子三人的視線登時就落到了一邊躺著的洛聿的身上。
洛聿這個時候有點想哭,其實他早就已經醒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剛剛一直不能說話。在這兩個可惡的女人說著誘導楚姑娘的時候他沒能出一分力去辯解辯解,如今他們這麽一說,是幾個意思?
難道想殺人滅口?
梭楠果然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洛聿眼中禁不住閃過一絲的寒光。
哪知鳳兒卻是搖了搖頭,忽然很詭異的看著他:“這小子武功看起來不低,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主兒。菱菱,咱們都被追殺了那麽多年了,不要點兒報酬,怎麽也說不過去對吧。”
菱菱深感頭大,她剛剛才下定了決心不去理會這些塵事,鳳兒這又是想出什麽幺蛾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