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漫天黃沙的貧瘠外圍之地不同,東祁的皇宮宏偉壯闊,紅牆金瓦,就連身邊路過的小宮女手裏提著的宮燈上點綴的珠子,都是金子做的。
如此奢侈,倒像是鳳傾那斯的手法。
好不容易找到東祁皇宮的楚青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雙眼習慣性的盯著那閃閃發光的或金子都價值連城的玉飾看。
“五感被奪,還是這麽的貪財!”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不屑的輕嗤聲。
站立在兩旁的宮女丫鬟皆跪了下來:“殿下。”
楚青偏過頭去,就瞧見麵上保養的似乎都在發光的鳳傾正抱著雙臂站在上方,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似是主宰這個世界的王者。
現在雖是春末夏至,但入了夜的風,依舊有一絲的冷。楚青將披風裹的更緊了些:“你都知道了。”
“君清宸和君亦佑叛國的消息天下都傳遍了,”鳳傾眯了眯眼,像極了狐狸:“怎麽,你當爺這裏是落後千萬年的貧瘠之地?”
他說罷,從長的拖到地上的衣袖當中掏出一個信封來:“早在三個月之前,天陸太子的出兵函就送到了爺的手裏。”
鳳傾晃了晃手裏的信,忽然抬步向楚青走來,他步履微慢,氣質慵懶,整個人似乎都提不起一絲的勁來。
然而周遭跪著的小丫鬟亦或是小宮女,都開始不可自製的打了個顫。
是了,每每殿下這般動作或者氣場的時候,就表示他所麵對的那個人,是要倒黴了。至於怎麽個倒黴法,那就要去問冷宮那裏埋葬著的上千具屍體了。
可就算真的有人去問了,試問一具屍體,又如何會回答你呢?
思索間,鳳傾已經走到楚青的麵前。
他微冷的眸冷冷的看著她,忽然勾起一抹笑來:“你猜猜,這信上除了發兵一事之外,還說了什麽事情?”
楚青抬眸看著他:“大概是說我是南域派來的奸細。身份,是南域公主。君清宸造反的大部分原因,是由我蠱惑的。”
鳳傾伸出一根纖長皙白的手指在她麵前晃了晃,搖搖頭:“這隻是坊間的傳聞而已。再猜猜,若你猜對了,爺現在就將術的解藥給你,如何?”
楚青瞧著他:“不想要銀子了?”
“銀子?”似乎聽見什麽可笑的事情一般,鳳傾退後一步,張開雙臂,一身紅袍綴滿細小珍珠異寶,金線繡的龍形圖騰纏滿他的全身,叫他整個人看起來都高貴不少。
楚青忽然想起了在臨安的時候看見鳳傾的模樣。
雖令人可惡,卻依舊有她熟悉的感覺。
然而站在她麵前的這個人,她似乎有些不熟悉了。
太過於高貴。
鳳傾的麵上染上一抹光來:“爺這裏的一切,哪一樣不比你懷裏揣著的銀子多出幾倍來?你跟爺說銀子,恩?”
楚青點頭:“我倒是忘了,你現在已經不需要銀子了。”
“是啊,”對於楚青的轉移話題,鳳傾很是配合的順著台階下,手裏的信封頗為不在意的往後一丟,正巧落入了一方水池中。
眼見那信封沉了底,楚青默了
默:“你現在的惡趣味又是什麽。”
“惡趣味呀?”鳳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抬著眼睛看著上空,似乎很是認真的想了半天。
攸的,他垂眸看她:“爺為了你連天陸的邀請都駁了,這東祁嘛,國土本來就小,這一下子沒了保障,你說如何?”
楚青淡然道:“我到你的國境的時候,入眼之地盡是黃沙遍地,想來必是食不飽腹。你的兵多是瘦弱,虛弱的人,最是容易生病。”
鳳傾拍起了手,讚歎道:“這無屍術倒是有好的一點,就是這人呐,很是聰明。姓楚的,你說的沒錯,爺的兵啊,身子確實都孱弱。”
“別說他們了,就連爺,”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都瘦弱的生病了,咳咳。”
“你的病早在黑森林那會兒功夫治好了,”楚青抬眼看他:“現在別說是病了,就連個感冒,都算得上是奢侈的。”
鳳傾麵色微變:“爺說病了,爺就是病了。”
“一個沒病的人,你叫我如何看病。”腦子裏雖然清楚鳳傾這般矯情是為何,但是那不含感情的話根本就不受控製,就那般自然而然的從嘴裏蹦了出來。
鳳傾眼角微抽:“姓楚的,你看不看。”
楚青抬頭看著他。
一直跟在鳳傾身邊的小太監見此心知不妙,在鳳傾臉上的神色快黑下來的時候,連忙小心翼翼的招呼著跪在地上的小太監小宮女們逐漸的退了出去。
直到殿前空無一人,鳳傾臉上的神色才徹底的黑了下來:“你這算是求人的姿態?”
真是不管什麽時候,這楚青,都該死的令人感到討厭!
楚青依舊靜靜的看著他,少頃,忽然開口道:“鳳傾,你是不是喜歡我。”
鳳傾猛然打了一個顫,感覺雞皮疙瘩從腳底板一下子竄到了頭頂,他瞬間抱緊自己的雙臂,一雙細長的狐狸眼睜的老大,噌噌噌的後退好幾步,滿是驚恐的盯著楚青:“爺喜歡你?你瘋了不成!?”
這女人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理念!
“爺真是要吐了!”鳳傾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你從哪裏來的自信?姓楚的,你為了術的解藥,就存心來膈應爺的嗎!?這就是你大老遠的從北國那裏跑到爺這裏來的目的?若真是如此,爺與你說,你的目的,達到了!”
成功的膈應到他了!
看著眼前鳳傾那堪稱誇張的動作,楚青眸色未變,隻是淡淡的看著他:“沒有就好。”
這下,鳳傾的臉色是真的黑了。
自打回到東祁滅了即墨嬴之後,東祁上下,又有什麽人膽敢這般戲耍他?
“楚青,爺欠你的恩情,早就已經還清了,”鳳傾嘴角泛起一絲的冷笑,雙眼詭異的看著楚青:“你怕是不知道,那封信裏麵的最後一句話,便是你的好父親,南域的皇帝發過來的親筆信,說你是被君清宸給騙了,大戰的時候又被君清宸所棄,下落不明。所以他便許了半座城池為報答,勢必要將你給找出來。”
他的眼底幽幽的閃過一道光:“亂世在即,南域古帝竟然許了這麽一個諾言。這也算是向天下人說,得到你,便是
得到了數十萬的兵力。楚青,爺如果是你,就一定會找個地方好好的躲起來。”
鳳傾上上下下的看了楚青好幾眼,嘴角笑意擴大:“而不是像個肉饃饃一樣,到處晃悠。”
“是嗎,”楚青眉頭微微一蹙:“難怪這段時日,不論我從什麽地方走,都能看見成群結隊,或是官兵,或是匪兵。我還以為是君灝利用君清宸挑起整個神煌大陸的亂戰。沒想到,竟然是因為我嗎。”
顯然沒有料到楚青是這幅反應,鳳傾有些微怔的看著她:“即便如此,你還是到了爺的宮裏?”
即便已經到了這樣的田地,那最好的方法,應該是立即折回去尋君清宸才是。楚青一直要留在這裏,到底意喻為何?
眼前這個感情沒有太大浮動的女子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她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的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在鳳傾微愕然的神情下,將遮住自己的衣袍緩緩的解開,露出微微凸出的小腹。
似是有什麽刺痛了自己的雙眼一樣,鳳傾身子微微一僵,就連聲音似乎都小了許多:“這是.....”
“發現的時候已經一個多月了,”楚青摸著自己的小腹,心裏麵的感覺有些複雜。最後的感慨,也不知道是君清宸太厲害了,還是自己的肚子太爭氣了。
到東祁來之前,她也發現了周圍環境的緊張氣氛,再聯想到那君灝的手段,登時覺得自己確實是應該回到君清宸的身邊。
然而當晚,她搭自己的脈的時候.......
所以本來一個月的時間就會到的東祁,被她放慢了腳步,整整走了三個多月才到。若不是那披風,她的肚子,必然是要暴露了。
鳳傾看著她的小腹,麵上神色有些複雜:“既然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你該立即回頭才是。”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他麵上的神色微微下沉:“為了讓你恢複那可笑的情感,君清宸竟不顧你懷著身孕嗎?”
“他不知道,”楚青低歎一聲,抬頭看著鳳傾:“以往還不覺得有多強烈。現在肚子裏有了小生命,我便越發的覺得,若是對他們沒有感情,該有多痛苦。”
鳳傾抬眸看她:“又不是你痛苦。”
“我能看得見痛苦,但感受不到,才是最大的痛苦。”楚青搖了搖頭:“君灝發起的征函,從另一方麵來說,也算是給了我一個喘息的機會。他的注意力會放在君清宸的身上,而君清宸,為了能夠讓我安全的回去,自然也會全力的去對抗君灝。”
“你打算在爺這裏將孩子生下來?”鳳傾看著她,少頃,忽然輕笑一聲:“爺這裏的接產銀錢,可是很貴的。”
楚青搖了搖頭:“不必如此麻煩,你將術的解藥給我,我自然有辦法將這孩子安全的生下來。”
鳳傾輕哼一聲,忽然一把攥緊她的手,不由分說拉著她往殿裏走去:“你怕是不知道無屍術的厲害之處。吃解藥的瞬間,全身骨頭猶如齊斷,莫說你一個女人了,就連爺,也要準備萬全的準備才敢吃下去。”
“如今你懷有身孕就想吃那解藥,莫不是不想要這孩子不成?放心,爺雖然不差錢,但爺愛錢。你就在爺這裏,將孩子生下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