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分,又是先前那兩個一高一矮一瘦一肥的賊人端著飯菜過來伺候爺倆了。
那兩個賊人一見麵便埋怨開了,瘦個子賊人一時嘴快埋怨道。“我的大爺啊,你們倆個貴客怎麽能整蠱得這麽多事情出來呢。咱兄弟倆也沒有虧代過你啊,何必把咱兄弟這等小角色拉去墊背。”
話畢,肥個子賊人也接著話薦道,“是啊,大爺,老祖宗,你倆就安生些吧。我兄弟倆命不好,隻落得個伺候你們的美差,可是每次伺候你之後,你倆就非得整蠱些事情出來不可,害得咱兄弟兩邊不是人,今天挨頭兒罵,明兒挨大小姐罰。你倆就行行好吧,算我兄弟倆求求大爺你了,安生些,別再給咱若是生非了。”
李秋生頓時輕蔑地笑道,“大兄弟,你也別怪我爺倆了,這都是你大小姐和咱們打下的賭局。咱爺倆若是在這一二天的工夫逃不出去,就得跟著你們的大小姐屁股走了。你說咱爺倆還等著上京城救人呢,怎麽能跟你家大小姐走嗎?”
言罷,李秋生也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擺出一臉的無辜。
這時,董老爺子也擺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從地板上爬起來說道。
“嗯,大兄弟,咱爺倆也實在是讓你們頭痛了,真的有些過意不去。不過這次就不同了,咱隻想跟大兄弟要些照明的火耀子和蠟燭,也不要大兄弟再為咱爺倆忙前忙後辛苦一翻了。咱爺倆自知理虧,想來再過了今日就是賭局結束之期,咱爺倆也是沒舍法子出逃了,敗局已定就不為難大兄弟了。隻是這柴房黑燈瞎火的,大兄弟總不能讓咱爺倆在這裏摸黑打滾吧,至少給點個光明的火種吧,也算是日後咱們同為幫中兄弟的福報了。”
這兩個賊人聽擺,細細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若大漆黑無邊的柴房,確實是有些大潮濕大陰暗了。若是沒有自己打來的燭火,恐怕此時就像置身在幽冥地獄之中,黑暗無邊,陰森幽冷。
況且大小姐也吩咐過他們倆人,不得怠慢了這爺孫倆,否則唯你是問。
現在想想,他們爺倆也不過是要個黑暗中的火種給自己一束興明罷了。況且門外就有賊人把守,量你爺倆也鬧不出什麽亂子來,等明天一過什麽都有結束了,咱就是一家人嘍。給你個火種蠟燭雙何妨,還怕你把這個柴房再燒了不成?
“兄弟,那咱們就去帶個火種和火把過來吧。這柴房大暗了也不是什麽好事。”肥個子賊人對瘦個子賊人說道,隨即轉身而去。
董老爺子和李秋生心下一樂,不動聲色地向倆賊人齊齊道謝。
原來李秋生能夠發現柴房地麵之內,掩蓋下的這個深藏的黑洞也隻是偶然。當他被賊人強行推入這個柴房的時候,他的心情也跟董老爺子一樣了無生機,絕望之極。就在他爺倆一翻交談,董老爺子淡然睡去之後,李秋生也是心無牽掛地跟著入睡了。
半晌之後,董老爺子呼吸的鼻罕
之聲就如雷大作了,直往李秋生的耳朵鑽。
李秋生驀然醒來,立坐在董老爺子的身旁。看著眼前的一切黑暗淒涼,不禁也是悲從心中起,恨向眼中生。
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李秋生突然覺得兩旁的肚子一陣劇痛,一包急速的尿泡便速速直衝褲襠而來,就要噴射而出了。他急忙走向柴門,盡力拍了個山響,就是沒有一個看守的賊人理會他。
看著這肚子裏的尿水實在是不能再擔擱忍耐了,李秋生才挪動著幹痞的身子在柴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褲帶一鬆,那尿水便像一道有力的利箭一樣直射而出,滴落在柴房的地板上嘩嘩直響。
李秋生這一爽,身子就舒服多了。完事之後,他又拐著身子躺回了原來的地方,一陣腥臭味撲鼻而來,他再也沒有了睡意。
瞪著一雙大眼睛,李秋生就像一個死不瞑目的怨婦一樣直視著這黑暗的柴房,心裏頓時亂開成了荒野的溝草,漫山遍野而瘋長。
突然,一陣滴滴嗒嗒的滴水之聲驀然從那個偏僻的角落傳來,就像泉水滴落石岩一樣有規律地作響。
李秋生伏耳細聽,這聲音就是從剛才撒尿的地下傳來。他移動著身子慢慢鋪了過去,在那滴落水聲作響的地方仔細地敲了敲,異樣的回聲讓他頓時警覺起來,眉頭掠過一絲絲喜色。
畢竟,他在青花繡樓大院混了那麽多年,多少知道一個少有的秘密。一般富貴人家的府內都建有一條通向外麵逃生的暗通,就是為了預防萬一,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之禍。
李秋生當下不動聲色地挖開滴水地麵上的為裝,一個由上及下的暗道洞口赫然呈現在目。借著黑色的暗光,幽邃的洞口一直廷伸向地下不知名的地方,仿佛是個吃人的怪獸一樣,正張口等著待捕的獵物自己送上門來。
李秋生當下狂喜,心裏驚得不由得飛奔過去,直接就搖醒了仍在睡夢中的董老爺子。
此時董老爺子正浸寐在睡夢中,被李秋生突然叫醒甚是窩火。他滿臉狐疑地看著李秋生,心中的怒火漸漸生起。但是,當李秋生把董老爺子迷迷糊糊地揪到地道的黑洞前,董老爺子那昏渾欲睡的眯眼突然閃出一絲亮光,眉頭上頓時露出了一絲笑容。
董老爺子心裏知道,這一次他爺倆總算是能夠逃離虎口了。
柴房的門扉吱呀一聲又被打人開了,一個矮胖的賊人手拿著火種和一個火把闖了進來。
隻見那矮胖的賊人把手中的東西往柴房中的破桌子一放,連口帶聲說道。“老祖宗,火種和火把都給你帶來了,你爺倆就安生些,別再搞那些無謂的瞎胡鬧了。”
“是,是,回去告訴你們的大小姐,咱爺倆也不想再搞事了。哎,反正過了今晚和明天,咱爺倆就是你們幫眾的人了,這個時候還能搞出什麽花樣來呢。所以,請你們的大小姐放心,也請她
照顧好自己,這一回的賭局她贏定了。”
董老爺子在矮胖的賊人麵前擺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說道,可是眼角早已放出了一絲絲蔑視的精光。
“嗯,老祖宗的話,小的一定帶到給大小姐,讓大小姐好放心安歇,不再為你爺倆操勞了。”矮胖的賊人一副自得滿足的情形向董老爺子和李秋生打諾道,然後轉身而去。
等矮胖的賊人一走,李秋生和董老爺子就把桌上的火把點亮,又在柴房找了一柴細碎的柴草木料生了火,才把那唯一的火把熄滅。
兩人借著生起的火光,把柴房周遭打量了一翻,隻覺得這破院的主人把通向外麵的暗通設在柴房實在是高明之舉。若非是李秋生那一泡急尿的功德,想來到現在董老爺子和李秋生兩人也不再指望能從這個破院逃出去。如今有了這個暗通,看來一切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正在兩人仔細觀察考究這個柴房之際,柴門又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一個瘦高個子賊人手抱著一床破棉被子走了進來,見著董老爺子和李秋生就開口說道。“我家大小姐命我抱了這床棉被過來給你們爺倆,大小姐說柴房不比臥房暖和舒服,怕你們睡地上,晚上著了涼,對二位的身子不好,就命小的抱自己睡的棉被過來了,希望二位不要辜負了大小姐的好意。”
李秋生頓時感覺自己的鼻子酸酸澀澀的,一陣辛辣的眼淚就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董老爺子也是心有悲情的對瘦個子賊人說道,“回頭多謝你家大小姐的恩德,老爺子心領她的恩情了。隻是這個時候咱爺倆還沒得在大小姐的跟前效犬馬之勞呢,他日必當重重酬謝報答了。”那瘦個子賊人也是一翻謙讓,然後轉身離去。
柴門又倏然關緊了,兩旁把守的賊人無聲地肅立在了當中。
夜過三更,風急寒凍,所有的賊人漸漸進入了夢鄉。包括守護在柴房兩邊的賊人,也已蠢蠢欲睡,瞌睡之蟲早已沾滿他倆的眼際。
柴房內,董老爺子和李秋生經過一翻細致的做作。李秋生又裝作像先前一樣大叫著尿急褲子的樣子,把柴門啪得山響但終是沒有一個賊人過來理會,或者看一看。
等了一會,見破院內眾賊人沒有什麽動靜,董老爺子才擺出一副躕躊滿誌的樣子,指揮著李秋生做這做那的實足為裝,差不多把個柴房弄了個遍。李秋生抱過一捆幹柴側放在地上,然後蓋上那個賊人送過來的被子,把爺倆俱僂著睡覺的樣子,維妙維俏地整蠱了出來。
看著眼前偽裝的一切,完美之舉,似是而非,兩人的心裏滿是十足的高興了好一陣子。畢竟,爺倆從來也沒發現過他倆原來也有這麽好的偽裝天才。在這臨危之際,表現和發揮得如此出色和細致。
李秋生和董老爺子相視一笑,又回頭檢視了一會,才拿著火種和火把向那個暗通口躬身鑽去。
(本章完)